李四喜臉色不變,不卑不亢地開口︰「她們一口咬定就是我做的,但當天接手過食盒的人並不止我一個,誰都有下毒的可能,為了查明真相,我想請大人能把所有接觸過食盒的人都叫過來,一一對峙。」
張大人面色有些遲疑,李四喜說得有些道理,但是……
私底下,他受了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是希望這件案子盡快了結,讓李四喜盡快伏法。
「大膽,你一介民女,還敢教我們大人怎麼做事?」公堂之上,一名師爺冷漠傲然地喝道,「認證物證都在,這件事就是你做的,你還敢狡辯,還想連累其他無辜的人,你是何居心!」
李四喜微微挑眉,看著這趾高氣揚的師爺,語氣依然不變,「師爺這麼著急拒絕我,是心虛了嗎?你們連找人當面對質都不敢,難道想要直接給我定罪?」
她的話正好戳中了張大人的心,張大人臉色有些尷尬。
「大人,我認為這件案子不用再審了,就是她干的!還請大人還給我們家老夫人,一個公道啊!」如霜突然跪下來。
如玉見狀,也急忙跪下來。
李四喜不卑不亢地站在公堂之上,神態淡定,面容清秀,這麼一副面向,怎麼看都不像是大奸大惡的人。
就在此時,門外走進來一名白衣華服的男子,他面容俊秀溫潤,手中拿著一柄折扇,風度翩翩,氣質絕佳。
「大人,我認為此事有疑,不如就听這位姑娘的,把接觸過食盒的人都叫過來對質,你認為如何?」文清微笑著道。
張大人看到眼前這位公子,臉色變了變,他們之間是認識的。
文清是刑部侍郎之子,侍郎打算讓他出去歷練歷練,查幾件陳年的案子,好在朝中之中嶄露頭角。
張大人雖然是這個地方的父母官,但也是要給侍郎幾分面子的。
「好,那就依公子所言,來人,去王家。」
半個小時之後,幾個丫鬟被推進來。
其中一個就是梨鶯,剩下的幾個就是老太太院子里的,梨鶯把食盒送過去之後,就是由她們接手將食盒里的餐點拿出來擺上桌,也算是接觸到了食盒。
「人都在這里了嗎?」李四喜問。
「都在這里了。」
文清轉身,面色溫潤,微笑著道,「姑娘有什麼要問,盡管可以問她們。」
其實他可以幫李四喜更多,比如直接替她查明真相。但是他看到李四喜對自己很有信心,所以他便不插手此事,給她行個方便就夠了。
「我們都沒有對食盒里的食物下手腳。」梨鶯突然開口。
剩下的幾個丫鬟也紛紛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動任何動作。
這時,文清突然開口說︰「你們說沒有下,可有什麼證據?」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一時不語。
李四喜看事情差不多了,便主動站出來,「這幾個丫鬟都是貼身伺候老太太的,而且在院子里大家都在,想要動手腳也逃不出眾人的眼楮。不過唯獨梨鶯,她是孤身一人去送早飯的,所以跟她接觸的人都有嫌疑。」
梨鶯感激地看了李四喜一眼,她知道李四喜這麼一說,就相當于是排除了她。
「那你怎麼不說梨鶯嫌疑最大呢?」其中一個丫鬟這下就有些不滿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大人評判了,相信大人還是會做出正確決斷的吧?」李四喜只是淡淡掃了那丫鬟一眼,就笑著看向張大人。
言外之意就是,張大人要是這樣還繼續判她李四喜的罪,那麼就是一個不明是非的昏官。
張大人這會兒卻是在猶豫,畢竟梨鶯接觸的人就包括王夫人,難道他還要將王夫人給抓起來嗎?
只是文清突然又開口,「我看不如給李姑娘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什麼?」眾人一時間沒听明白。
李四喜卻明白了,于是李四喜往前走了幾步,「我希望大人能夠給我三人的時間去查案。到時候,我一定會給大人一個交代。如果三天後,我什麼都沒查到,到時候任憑大人處置。」
要是以往,張大人肯定不會同意她說的。可現在有文清在這里,也不知道文清和李四喜之間是不是有私交,文清處處為李四喜說好話,張大人不得不給文清這個面子。
「好吧,那就三天,三天過後你一無所獲,那就自己認了這個罪名。」張大人暗想著,就算給她三天又如何,三天過後,她又能查到什麼呢,她是無法翻身的。
這件事背後有王夫人授意,可見牽扯有多深了。
王家這一攤子破事,哪里是李四喜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能夠解決得了的。
「好!」李四喜松了一口氣。
「等等,大人,給她三天時間,難道就不怕她跑了嗎?」如玉不甘心地開口,她一雙怨毒的眼楮緊緊地盯著李四喜,生怕她真的跑了。
李四喜笑了笑,「如玉,我在莊子里沒有得罪過你吧,你為何總和我過不去?」
「我只是就事論事,老太太對我很好,你卻想要暗害老太太,所以我不能就這麼放過你。」如玉滿口仁義,實際上,她心里在打什麼主意,沒人知道。
「我為她做保。」文清突然開口,他的笑容如同溫暖的陽光,讓人莫名的就相信了他的話,「我相信這位李姑娘,絕對不是那種會逃跑的人,是吧,李姑娘?」
李四喜輕輕點頭,「多謝這位公子肯相信我,為我做保。」
文清再次出面,張大人也無話可說,此事就暫時這麼定下了。
走出衙門的那一刻,李四喜感覺身體放松了很多。她清楚眼下還不是該放松的時候,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公子,剛才在公堂上,真的是多謝你了!」李四喜轉頭,面向從後面出來的男人。
男人很高,足足高她一個頭。
文清身上有股溫和的氣質,看起來像是一個富家公子。
「不用客氣,我也是不希望姑娘就這樣被冤枉,白白丟了性命。」
李四喜微微挑眉,「公子你如何得知我是被冤枉的?我們並不認識吧。」
在她的印象中沒有見過文清。
「直覺吧。」文清笑了笑,「我叫文清,敢問姑娘芳名。」
李四喜暗想著,文清分明就知道自己叫什麼,但她還是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管文清是何目的,文清終究還是幫了她這個大忙,她還是要好好感謝人家。
「等我擺月兌了這件案子,我再好好答謝公子。」李四喜想了想,到時候不管文清提出什麼答謝方式,她都會盡量辦到,也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她知道,如果文清今天不出來,她想要翻身,會難上一倍。
「好,姑娘可不要忘了你我的約定。」
「放心吧,我絕不會忘。」李四喜笑了笑。
查案子的時間很緊迫,她匆匆和文清告別,轉頭朝著莊子走去。既然問題的源頭在莊子里,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她就要回去好好查查。
李四喜走了之後,一個小廝從文清的身後探出頭,「公子,你和她非親非故的,為何要幫她?」
「幫人不需要太多理由,有時候只是覺得順眼,或者是投緣。」文清笑了笑,面容溫柔,他是第一次看到像李四喜這樣有意思的女人。
李四喜在面對眾人討伐時那種臨危不亂的氣質,讓他印象深刻。
「那位姑娘長得有些姿色,公子你莫不是喜歡上人家了吧?」小廝突然笑起來,「要是夫人知道你喜歡,肯定會很高興的。」
這些年來,文清對女子的要求非常高,不合他心意的,他通通都不要,所以這麼久以來府中沒有一名侍妾,更沒有一個通房丫鬟。
文清的母親,也是很著急,天天想著抱孫子。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對人家小姑娘抱有這種想法。」文清輕咳一聲,正色道,「你這話可不要被別人听到了。」
「公子你怕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有看到你對哪個姑娘這麼上心啊。」
文清瞪了他一眼,搖搖頭率先離開。
另一邊,李四喜很快就回到了莊子里,剛剛進去,她就察覺到莊子里的氣氛比往日里的更加沉重。
莊子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十分警惕,甚至還有些厭惡。
李四喜甚至听到有人在背後議論她。
「不是吧,她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她這次死定了嗎?」
「听說是一個公子救了她,那個公子和她關系匪淺。」
接著是一陣嘲諷聲,「我看李四喜一定是和那個公子勾搭在一起了,不然憑她自己,怎麼能認識那位公子?我听說,那位公子穿著富貴,肯定不是等閑之人,就連張大人也要給他幾分面子呢!」
「是啊,張大人一向號稱是鐵面無私,這次居然同意給她三天的時間去查案子,這還不是因為那個公子在為李四喜說好話!」
李四喜被身後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給煩的不行,她猛地回頭,微笑著看著他們,「這次我回來就是為了查案的,希望你們之中,沒有涉及到這個案子的人,否則被我查到,我可不會留情哦。」
幾個下人一听,臉色有些微變。
「你少在這里嚇唬人,凶手不就是你一個人嗎,跟我們有關系嗎?」其中一個小廝滿臉傲慢地罵道,「就算給你十天,你也找不到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