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絕沒有做過這種事，本宮以全族的性命發誓，若本宮是凶手，那無論傷害秦夫人是什麼罪，本宮都自請皇上責罰本宮母家株連九族之罪！」
听完這話，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有想到她會發出這麼狠的誓言。
若是真的查明此事和愉妃有關，不僅是愉妃自己，她的母族所有人都要跟著陪葬。
皇帝听得臉色復雜，低聲道︰「愉妃這麼說，定然不是傷害秦夫人的凶手，此事還有待調查，這並不是唯一的真相。」
好歹愉妃是他的枕邊人，他對愉妃到底還是信任大過于懷疑的。
青鸞見所有人都不信她的話，不免著急起來，「皇上，小女無緣無故為何要攀咬愉妃娘娘？此事就是愉妃娘娘親自指使的！您看，這就是愉妃娘娘作為賞賜給小女的簪子。」
她連忙將袖中的簪子拿出來，雙手舉到皇帝面前。
一看到簪子，皇帝的臉色就變了。
看出不對勁，李四喜卻只能干著急。
這時，徐皇後遲疑道︰「這是皇上當初賞給愉妃妹妹的簪子，但愉妃妹妹就算指使人做事，也不會把這樣貴重的簪子給出去，這其中必定有隱情。」
「臣妾對皇上一心一意，這簪子是臣妾好好保存放在庫房的，不知為何會在這個戲子手上，還請皇上明察。」愉妃上前兩步，欠身跪地。
皇帝抬頭將她扶起來，輕聲道︰「朕相信你。」
青鸞臉色微變，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下巴就被捏住了。
她被迫抬頭看向李四喜，心里有些害怕，「你，你干什麼？」
「真是精心策劃啊，不管我是死是活，你背後的人都能安然活命，因為他找到了愉妃娘娘這個替罪羊，是吧？」李四喜冷冷看著她，目光十分有壓迫力。
青鸞緊張得臉色發紅，「我，我沒有啊……我真的說了實話，就是愉妃娘娘讓我做的！」
「很好，看來你真是忠心耿耿，哪怕你家里人都去死也無所謂了。」
李四喜甩開她，欠身對皇帝行禮，「皇上，臣婦懇請您立刻找到青鸞的家人，她不僅刺殺朝廷命官的夫人，還意圖栽贓嫁禍宮中嬪妃，樁樁件件足以誅九族，殺了他們之後，咱們再慢慢調查。」
說完，她立刻給皇帝使了個眼色。
皇帝會意，對身邊的趙福擺擺手，「別愣著了，整個戲班子和青鸞全家人都得斬首示眾。」
趙福答應一聲，立刻轉身離開。
直到此刻，青鸞的臉色才徹底慘白。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說實話！」
听到這撕心裂肺的吼聲，眾人俱都眼前一亮，只有王太後臉色陰沉，眯著眼楮緊盯青鸞。
「說！你現在說出主謀還能夠將功補過，功過相抵，否則你和你的家人朋友絕不能活命！」李四喜厲聲訓斥，給以足夠的壓迫。
青鸞定了定神，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小女可以什麼都說，但皇上必須答應小女保全家人，皇上您是天子，一言九鼎，不答應小女不會放心，答應了哪怕小女去死都瞑目。」
一听這話，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皇帝緩緩點頭，淡然道︰「可以，朕答應保全你所有的家人，說吧，到底是什麼人讓你做這種事。」
「是太後娘娘身邊的白菊。」
青鸞一字一句說出這句話，不敢看太後此刻的臉色。
太後原本攥緊了太師椅的扶手，听到這話卻松了口氣，起身不敢置信道︰「此話當真？哀家從來不知道此事，你不會是為了逃月兌才這麼說的吧？」
「不是，是白菊親自找到小女，讓小女對付秦夫人的，她還說秦夫人屢次對太後娘娘您不敬，所以讓小女教訓教訓秦夫人。」
青鸞言之鑿鑿，說的很是鄭重。
可听了她的招認，李四喜和徐皇後對視一眼，臉色都變得很是難看。
看來青鸞還是害怕太後報復她的家人，因此只敢說出來是白菊指使她做了此事，這樣一來就算白菊供認不諱，也不會牽扯到王太後身上。
「白菊不過是壽康宮的一個小宮女，怎麼有這樣的膽量指使你謀害朝廷命官的夫人？再說了，白菊是怎麼進去愉妃宮殿，將簪子從庫房偷出來的？你敢說這背後沒有指使之人嗎？」
徐皇後站出來，有理有據的質問。
听完這番話，皇帝的臉色微微變了，卻抿著唇沒有說什麼。
「白菊是哀家的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得讓白菊過來說清楚了。」
王太後擺擺手，皺眉道︰「把白菊叫過來！」
話落，她身邊的宮女立刻轉身離開。
一看這架勢，徐皇後不免更加著急了。
她剛想要上前阻止，就被一只手扯了扯衣袖。
李四喜上前兩步，輕聲在她耳邊提醒︰「現在青鸞並沒有指證王太後，咱們若是顯得咄咄逼人，難免會讓皇上心里不痛快，淡定些，先看看白菊怎麼自圓其說。」
聞言，徐皇後咬咬牙，就算心里再著急，也只能勉強點點頭答應下來。
不過多時，白菊就被帶進來了。
她一看到青鸞和王太後，頓時變了臉色，似是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似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奴婢，認罪。」
「那你倒是說說，你要認什麼罪？」皇帝背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白菊咬了咬唇，「奴婢知道太後娘娘看不慣秦夫人，也不想讓秦夫人在接下來的使者宴上大放光彩，這才趁著太後娘娘請來戲班子的空當，指使青鸞暗地里殺害秦夫人。」
「那簪子呢？愉妃娘娘的簪子你是怎麼拿到的？」李四喜追問，語氣厲然。
白菊並沒有心虛，挺直背脊道︰「那並不是愉妃娘娘的簪子，而是奴婢為了不讓人發現，也想找個背鍋的人，特地讓工匠打造出來的。」
「你說謊！」
愉妃立刻訓斥，走過來指著她的鼻子，「皇上賞本宮簪子，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本宮一直都放在庫房里，從未拿出來過，你才進宮幾年？怎麼會知道本宮手里有這根簪子？」
「那，那是因為奴婢听其他人提起過，別人都說愉妃娘娘與皇上初見時很美好，以簪子定情。」白菊慌亂一瞬，迅速又恢復了冷靜。
李四喜不動聲色在旁邊看著，沒有放過王太後在听到這話時，眼里一閃而過的滿意。
「就算你知道這支簪子的存在，又怎能知道它的樣式？本宮從來沒拿出來示人過。」愉妃把玩著簪子，特地轉著圈讓皇帝看清楚。
這支簪子和她被賞的簪子一模一樣，一個剛進宮幾年的宮女，絕不可能知道簪子是什麼模樣，連簪尖用的紅玉都一般大小。
白菊愣了一下，張著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而愉妃並沒有打算放過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除非你進過本宮的庫房了，不過本宮的庫房有兩個宮女在把守，還有三道不同尋常的鎖，你是有通天的本領嗎？」
「奴婢……」
白菊下意識想要退縮，一下子穩不住身子癱坐在地，肉眼可見慌亂了起來。
眼看著她要露餡，皇帝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還未來得及說什麼，突然听到身後砰地一聲巨響。
眾人回過神，就見王太後已經拍案而起，怒氣沖沖。
「該死的丫頭！」
王太後走過來，指著白菊訓斥︰「事到如今還不說實話嗎？你到底怎麼知道這簪子是什麼樣式？是不是有人告訴你！」
听了這話，李四喜只想冷笑。
王太後哪里是逼問，分明是生怕白菊露餡，趕忙提個醒讓她找借口糊弄過去。
白菊回過神來，連忙點點頭，「對付對！奴婢沒有進過庫房，是有一日去內務府，正好踫到了皇後娘娘身邊的海雲，是海雲告訴奴婢簪子是什麼樣式的！」
「你別攀咬別人，海雲向來不喜和別人牽扯過多，她雖進宮早，但從來都不輕易告訴別人什麼八卦趣聞，還有，她說也不會偏偏告訴你，在你之前恐怕就人盡皆知了。」
徐皇後冷冷反駁，沒想到她居然還敢試圖嫁禍給自己的宮女。
「奴婢沒有說謊！那日內務府總管也看到奴婢和海雲在一起，皇後娘娘要是不信的話，大可以找內務府總管問清楚！」白菊挺直背脊，恢復了剛進來時候的理智。
「你！」
徐皇後指著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內務府總管是王太後的人，他們鼠蛇一窩，恐怕今日是必須拉海雲下水了。」愉妃低聲說出這話，神色凝重。
李四喜抿緊唇沒吭聲，此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直到這種時候，她才見識到了王太後在後宮中橫行霸道的手段。
哪怕這麼多人共同針對王太後，王太後還能夠找到背鍋的人，並且還能將徐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拉下水。
王太後到最後毫發無損，以後還是能夠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找到願意犧牲的宮女為她賣命。
李四喜想著想著就攥緊了拳頭，心里很是憋屈。
「好了，朕都明白了。」皇帝突然開口，打斷眾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