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們也不會這麼做的,奴婢們只想好好孝敬大人和夫人,安安生生過日子,這麼好的去處還沒有那麼多規矩,奴婢們自然不願意行偷盜之事被趕走!」
追雲說到此處,就小聲抽泣了起來,「偷了東西的下人要被發賣去黑窯子里受盡折磨,奴婢就算是再貪財也不會這麼做的,還請大人和夫人明查!」
看她哭得楚楚可憐,李四喜一下子就心軟了。
她連忙俯身,想要把追雲扶起來,卻被秦若寒一把拉住了。
秦若寒面無表情地看著三人,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解釋而動容,「你們其中必定有盜賊,就算哭也沒有用,我不把這件事查出來,就不會去刑部做事,給你們一個時辰想清楚,自己站出來。」
他說罷,這才慢條斯理開始用飯。
李四喜有些心疼追雲嚇成這樣,卻也知道必須一視同仁,要想逼出來內鬼,就勢必要牽連到其他人。
想到這里,她也只能無視追雲求救的眼神,端正坐在桌邊跟著等。
慢慢半個時辰過去了,三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每人臉上都帶著被冤枉的委屈和害怕,沒有誰真的站出來。
秦若寒當然知道不會有人自尋死路,他看了一圈之後,突然輕輕笑了,「看來你們都是不打算開口的,很好,我也不逼迫你們,不過從現下開始,我要把你們都抓緊刑部。」
「什麼?」楊正猛地抬頭,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處置。
秦若寒抿了一口茶,風輕雲淡道︰「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那個人不肯站出來,我也只能送你們去刑部受十八般酷刑,到時候誰先扛不住暴露了為止。」
看到三人臉色都白了,李四喜蹙眉,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她知道秦若寒有自己的打算,不會真的這麼做。
「可是,可是我們這些無辜的人白白受刑,這算是怎麼回事?奴婢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不該被抓走!」飛魚急得臉紅脖子粗,只差轉身就跑了。
看出她是真真切切在害怕,秦若寒的語氣越發輕柔︰「放心,不管你們被打得毀容還是殘疾,我和夫人都會養你們一輩子,你們雖然受刑,可以後不用再做奴才再干活,衣食無憂好好活到老死為止,難道這不是一件好事?」
不等他們再說什麼,秦若寒立刻揚聲命令︰「來人,去刑部叫幾個人來,把這三個下人統統帶走,什麼老虎鉗和火鉗都用上,絕對不要讓他們逃月兌。」
此話一出,良久都沒有吭聲的追雲癱坐在地,顫抖著唇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出她的不對勁,秦若寒居高臨下地眯起雙眸,「追雲,你這麼害怕,還不打算說出實情嗎?」
「奴婢……奴婢說。」
追雲認命地閉了閉眼。
比起如實招供,去刑部的下場更加慘烈,她承受不起這樣的下場。
李四喜震驚起身,不敢置信地盯著追雲,「是你?你是別人派到府里的眼線是嗎?」
「正是奴婢,奴婢是太子殿邊伺候的人,奉命接近夫人和大人,設法打探消息告知于殿下,每次殿下得到消息都會給奴婢五十兩作為報酬。」
追雲臉上徹底沒有了委屈又可憐的表情,只是筆挺地站在他們面前,「奴婢見錢眼開才做出這種事,還請大人責罰,不論是趕出去還是發賣到黑窯子里,只要不去刑部就好。」
刑部是京城人人提起來都聞風色變的地方,據說凡是進去的人,到最後出來的時候都會人不人鬼不鬼。
被發賣到黑窯子里,她好歹只是被打罵,成為最卑賤的存在,但手里有銀子,她可以為自己贖身。
要是真去刑部,她下輩子可就真的完了,說不定太子還會因為害怕此事鬧大,對她殺人滅口。
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樣子,李四喜的臉色徹底難看了。
她緩緩走到追雲面前,很是痛心道︰「整個府里,我最喜歡的丫鬟就是你,你為什麼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要這麼做?你要銀子,老老實實做我的丫鬟同樣會衣食無憂!」
李四喜方才懷疑的人是飛魚。
楊正上有老下有小,為了討生活苦苦求情也就罷了,飛魚卻也那麼慌里慌張,讓她覺得十分可疑。
那個時候她只是覺得不對勁,卻沒有想到飛魚只是個小丫頭,遇到這種事當然要趕快求情,甚至是亂了群有分寸。
再看追雲,在其他兩人求情之後才裝可憐,現在看來才是最可疑的。
听完這番話,追雲忍不住苦笑,「奴婢生來就是太子殿下的人,這件事已經不能改變,因此奴婢說起來也是沒得選,還請夫人不要為奴婢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李四喜听得心里復雜,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秦若寒拉住了手腕。
「你,都跟太子殿下說了什麼?」秦若寒冷冷看著眼前女子。
追雲愣了一下,這才老實回答︰「奴婢听了你們說的話,以為刑部要幫著小皇子將功補過,所以把這件事告訴了殿下,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听完這話,秦若寒坐在桌邊盯著青瓷茶盞,良久都沒有說話。
在一陣沉默中,追雲徹底受不了了。
她擦擦眼淚跪在地上,「奴婢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求大人把奴婢發賣到黑窯子里去,就算對奴婢的懲罰了。」
「不,從今天開始,你還像往常一樣在府里伺候。」秦若寒淡淡說出這話。
李四喜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不能把她留在身邊,否則咱們做什麼都會有風聲泄露出去。」
她是喜歡追雲,卻也不是個容易無條件和底線心軟的人。
追雲已經是太子的人,就說明和他們是在對立的陣營中,哪怕沒有那麼夸張,以後也會對他們造成不利,因此不管怎樣,他們都不能讓追雲繼續留下來。
秦若寒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著急,「讓她留下來也是有條件的,追雲,從今日開始,你要忠心于我們,我們讓你帶給太子什麼消息,你都要乖乖照做,這樣的話你既不會倒霉,也有太子那邊的五十兩銀子拿,如何?」
他話音剛落,李四喜瞬間就不著急了。
別人不明白,她心里卻清楚秦若寒是怎麼想的。
將計就計。
太子淮安想知道什麼,他們就故意告訴什麼,但都是對他們沒有任何害處的消息。
這樣一來,比起處置了追雲打草驚蛇,讓太子懷疑他們有古怪,按兵不動策反眼線,這才是最好的做法。
思及此,李四喜也跟著抬頭,定定看著眼前女子,「追雲,只要你肯答應,我們就不計前嫌把你留下來,你自己選吧。」
「奴婢……」
追雲緊緊咬著唇,低下頭猶豫片刻之後,立刻答應下來,「承蒙大人和夫人寬宏,奴婢願意按照你們說的做,留在府里為你們所用。」
「那就好。」
李四喜勾了勾唇,滿意地對她擺擺手,「下去吧。」
等到追雲離開,飛魚和楊正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處置。
李四喜親自上前,將飛魚從地上扶起來,「從前我倒是更喜歡追雲,可現在才知道人心不是眼緣這種東西能夠看透的,我給你賠不是,以後咱們好好的。」
「夫人可千萬別這麼說,奴婢不討喜,不如追雲嘴甜,夫人更喜歡她是理所當然的,只要你們沒有受到傷害,奴婢就心滿意足了。」飛魚很是真誠地笑了。
李四喜伸手拍拍她的肩,心中很是欣慰,「你能這麼說,我心里也好受很多,你們都下去吧,從這個月開始,月例銀子我再給你們加一兩。」
听到這個猝不及防的好消息,楊正和飛魚都高興壞了,連忙磕頭道謝,這才喜滋滋離開了正堂。
等他們都走了,李四喜才悵然嘆氣,「我看人還沒你準呢,要知道以前我的眼光可毒了,現在是怎麼回事?」
「不是你看人不準,是這些常年勾心斗角的人都偽裝得出神入化,不過你放心,既然現下已經查出來了,整個府里也就安全了。」秦若寒勾唇,心里總算是放心許多。
李四喜拿起一個包子吃了起來,「不過太子費盡心思監視咱們,是還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嗎?」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刑部尚書和小皇子走得近,我又是刑部的人,他肯定想設法打探刑部和小皇子會不會聯手做什麼,否則他要是不在乎這件事,也不會听了這個消息就給追雲五十兩銀子了。」
秦若寒分析得頭頭是道,將每個人的心思都看的很準。
听完他的這番話,李四喜也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這樣一來,咱們現在已經牽扯到太子和小皇子的對抗之中了,可小皇子貪財如命,並未被立為太子,太子有什麼好忌憚的?」
在她看來,太子和小皇子畢竟是兄弟,只要小皇子不做任何妄想把太子之位奪到手里的事,太子就該按兵不動,不慌不忙討皇帝關心以穩固地位才是。
現在這個局面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