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貴人氣焰極深,御膳房的廚子們大氣都不敢出。
誰也不敢接欣貴人的話,欣貴人便將目光挪到了蘇荷身上。
蘇荷哪想到會惹來這麼個麻煩,萬一鬧到沈寧煙那里那還得了。
「回欣貴人的話,奴婢是齊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因著小姐受傷,想要來御膳房要碗玉帶湯給小姐補身子。不知道這玉帶湯原本是留給您喝的。」蘇荷畢恭畢敬,向欣貴人解釋。
「是奴婢做的不妥,可不知者不罪,還請欣貴人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這一回。」
「可我方才明明听見,你叫人留一份給你家小姐。」欣貴人不依不饒。「一個罪人,也敢同我搶東西。」
欣貴人言語中滿是鄙夷。
「此事是奴婢一人做主,與我家小姐無關。」蘇荷听著刺耳,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在她心里,沈寧煙比自個兒還要重要許多。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狗奴才。」欣貴人冷哼。「沒有她的指使,你一個下人,哪里有膽子踩在我的頭上。」
欣貴人說話尖酸刻薄,與沈月秋有得比較。
听她這番話,蘇荷不自覺想到沈月秋。
「齊思瑤對吧?」欣貴人挑眉。
蘇荷抬眸,一臉疑惑的望向欣貴人。
欣貴人隨口叫貼身的侍從鉗制住了蘇荷,領她調頭去往沈寧煙那。
偌大的宮殿寂靜無聲。
沈寧煙靠在床頭,不知在想什麼。
縴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打床沿。
「三、二、一。」
沈寧煙嘴唇一張一合,默默的念。
隨後,門「砰」的一聲打開。
先是兩個侍從把蘇荷連拖帶拽到沈寧煙面前,狠狠推了她一把。
蘇荷跌坐在地上,又連忙起身。
「你就是齊思瑤?」欣貴人趾高氣揚,待走近了沈寧煙,她肆無忌憚上下打量躺在床上的女子。
沈寧煙生得著實貌美,現下只著一件里衣,襯得她身子更加單薄。
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叫欣貴人也不免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之前宴席,欣貴人是見過沈寧煙的。
只是遠遠的瞧過,欣貴人從未將沈寧煙放在眼里過。
「這位娘娘是……」
「看見欣貴人還不行禮?」
沈寧煙遲疑,正詢問欣貴人是誰,一旁宮女冷哼,狐假虎威,囂張得很。
被宮女訓斥了一通,沈寧煙也不惱。
她目光輕輕掃過蘇荷。
蘇荷誠惶誠恐,一臉做錯事情的委屈模樣。
「我才受了傷,還不能下床,有什麼疏忽的,還請欣貴人擔待。等到我傷勢好了,定親自登門道歉。」沈寧煙言語謙遜,但不卑不亢,絲毫不比欣貴人低一等。
欣貴人雖然蠻橫,但沈寧煙的事情她听說了些,也不敢讓沈寧煙傷筋動骨。
萬一鬧得沈寧煙身子再受損,不知皇上那兒可會怪罪下來。
這樣的罪過,欣貴人可擔待不起。
「我來懶得與你多說,讓你看好自己的丫鬟,別誤了規矩,把火引到你的身上。」欣貴人沒好氣的白了沈寧煙一眼。「我雖只是個貴人,但在這後宮中,你看見我還是要行禮數。更何況你如今淪為階下囚,更要注意規矩,免得招惹了我,又害得你回大牢。」
欣貴人目光滿是不屑。
沈寧煙從始至終都未生欣貴人的氣,反而不緊不慢,十分淡然。
「我知道的。」沈寧煙朝欣貴人點頭。
轉頭,她招呼了蘇荷一聲。
「快向娘娘道歉。」沈寧煙催促蘇荷。
蘇荷應聲,連忙上前下跪,恭恭敬敬的向蘇荷道了聲歉。
欣貴人瞪了蘇荷一眼。
「日後小心些。我可是太傅家的小姐,離了這宮門,你們更惹不起我。」說罷,欣貴人轉身揚長而去。
待到欣貴人離開,沈寧煙趕緊喊蘇荷起身。
「對不起,小姐。」蘇荷內疚,嘴里小聲嘟囔著。
「說什麼對不起,該是我向你說對不起才是。」沈寧煙輕嘆了口氣。
看蘇荷這副模樣,沈寧煙都覺得愧疚。
她未將事情提前同蘇荷解釋清楚,也是怕蘇荷露餡。
蘇荷疑惑,不知沈寧煙為何要這樣說。
「欣貴人是我故意引來的,與她結下梁子,日後才能更好攀上關系。」沈寧煙嘴角微勾,面露堅定神色。
「攀上關系?太傅嗎?」蘇荷記起剛剛欣貴人說的話。
沈寧煙搖頭。
「她算起來只是太傅的佷女,根本不是什麼太傅家的小姐,要不然皇上怎會只給她一個貴人的名頭。」
這些事情,沈寧煙早就打探好了。
欣貴人原以為是沈寧煙觸了她的霉頭,誰曾想她已經被引進圈套。
「那她還這麼囂張。」蘇荷語氣頗為不滿。
欣貴人與沈寧煙說話那叫一個目中無人,蘇荷在旁邊听著都不舒服。
只是事在她做錯了事情,蘇荷沒有底氣多怨欣貴人。
「因為她在宮里有靠山。」沈寧煙雙眸微虛。
而沈寧煙惦記的,就是欣貴人背後的靠山。
「元貴妃才是太傅的女兒。」沈寧煙耐心告訴蘇荷。「整個上燁王朝,除了爺爺,最有威嚴的大臣莫過于太傅,三朝元老,朝中重臣,要不是先皇後上位的早,那皇後的位置都該是元貴妃的。」
「還有個原因。」沈寧煙挑眉。「皇上要她在後宮鉗制住淑貴妃,免得淑貴妃一手遮天。」
畢竟在姜近安腦疾尚未痊愈時,榮王勢頭最猛。
母憑子貴,淑貴妃離位高權重,也只有一步之遙。
「所以小姐是要想要結識元貴妃?」蘇荷似懂非懂。
「嗯。」沈寧煙承認。「我現在是階下囚,一舉一動皆在皇上把控之中。一來我認識不了元貴妃,二來就算認識了,也會引起皇上懷疑。莫不如從元貴妃身邊親近之人下手。」
「欣貴人平生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最討厭被人看低。這樣的人我太了解了。」沈寧煙笑得戲謔。
畢竟她朝夕相處十幾年的親妹妹,就是這樣的人。
蘇荷這才恍然大悟。
「小姐好聰明。」她不禁感慨。
無論是被人陷害入獄,還是出來後臥病在這宮殿中,沈寧煙都能想到法子一步一步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