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問景說的頭頭是道。
原本沈寧煙並未有什麼感覺,听見這番話,心里卻是不由得生出一絲酸楚。
她與姜凌寒難得互訴心意,到頭來不過竹籃打水,落得一場空歡喜。
方才听書的時候沈寧煙便覺得太平公主痴傻,為何守著一個落魄公子遲遲不放。現下從故事里抽離,自己倒成了劇中人。
「走吧走吧,這兒好擠。」蘇荷感受到沈寧煙心情低落,大聲招呼著,隨即親昵挽起沈寧煙的手臂。
兩人相視一笑。
「這位是思煙閣的掌櫃吧?」
還未走出茶樓幾步,一行人就被一名男子攔了下來。
那男子大月復便便,模樣瞧著像富貴人家。
「你是?」陸問景警惕。上下打量男子。
「我是城北孫家之子,之前常常來思煙閣吃飯。」男子朗笑,聲音頗為豪邁。「不過思煙閣生意向來不錯,來的又都是京城權貴,我這樣的小人物,您不記得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覺著思煙閣的口味合您心意,還請您日後多加照顧生意了。」沈寧煙笑道。
雖說她生得嬌小玲瓏,可一開口那股子落落大方的氣度,便叫人刮目相看。
「那是自然。」男子耿直,當即應下。
說罷,男子順勢繞到沈寧煙身旁,欲同她並肩。
陸問景被迫朝外退了半步。
他正懊惱想要上前阻撓,男子又與沈寧煙靠近了幾分。
沈寧煙渾身不自在。
「你是回酒樓還是……」
「慢著。」
男子侃侃而談,絲毫不曾發覺沈寧煙別扭。
話音未落,忽的,一道低沉溫潤的聲音響起。
一行人不約而同順著抬頭望去。
姜凌寒走了兩步,扇子夾在男子與沈寧煙之間。
「永樂王?」男子詫異。「今兒個可是大好日子,一出茶樓就遇到好幾個貴人。」
男子笑呵呵的伸手想要同姜凌寒打招呼。
豈料姜凌寒一點不給男子面子,他與之擦肩而過,走到沈寧煙身旁站定。
沈寧煙皺眉。
她不知這時姜凌寒出現是作何意思。
男子撲了個空,卻也不惱,轉身又笑嘻嘻的面對姜凌寒和沈寧煙。
沒想到這男子生得肥頭大耳,脾氣倒是好的不行。
男子又要上前,姜凌寒又拿起扇子,抵在男子面前。
「王爺這是……」男子訕笑。
「離她遠點。」姜凌寒緊緊盯著男子。不過四個字,卻是說得格外清晰。
仿若無形中帶著千斤重量,壓得人喘不過氣。
四周行人漸漸散去,剩下的只有沈寧煙這一行人。
他們都被姜凌寒的嚴肅模樣嚇得愣住,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寧煙這時才發現不對勁。
先不說這男子憑空冒了出來,沈寧煙權當他自來熟,但姜凌寒如此不客氣的對待男子,其中必定有所緣由。
果不其然,姜凌寒話音剛落,男子轉身要走。結果永新抓住男子手腕,動作利索,從他衣袖中抖落出一把匕首。
匕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你誰!」陸問景大吃一驚,趕忙擋在沈寧煙前面。
男子見狀不妙,用力甩開永新的手。
不知從哪里冒出幾個侍衛來,將男子一左一右鉗制住了。
「送去衙門,就說他欺負永樂王。」姜凌寒不緊不慢,吩咐底下侍衛。
侍衛帶著男子離去,幾人終于松了口氣。
「小姐。」蘇荷听說那男子是想要沈寧煙的性命,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好沈寧煙沒事。
蘇荷眼圈泛紅,差點急的落下淚來。
沈寧煙輕輕拍了拍蘇荷手背。
「你……」
「照顧好她。」
陸問景本意是想要同姜凌寒打聲招呼的。
雖說他不待見姜凌寒,但此次也是姜凌寒救了沈寧煙的性命。
不等他說完,姜凌寒開口。
說罷,姜凌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樓。
倒是永新,一邊跟隨姜凌寒,一邊時不時回過頭來張望。
「他怎麼了?」陸問景模不著頭腦。
「回去吧。」沈寧煙像是沒有听見陸問景說的話。
陸問景站在原地,看了看姜凌寒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沈寧煙的背影。
他總覺得,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天色暗下,月明星稀。
怡紅院倒是熱鬧得緊,男男女女嬉笑怒罵,好不快活。
姜凌寒輕車熟路進了後院。
怡紅院的後院,是另一個極樂世界。
正中央一個偌大的湖泊,流觴曲水,小舟彎橋,仿若置身于江南。
姜凌寒上了一輛小船。
洛挽已經在船中等待許久,見到姜凌寒來,她抬手為姜凌寒斟了一杯酒水。
「怎麼今兒個看著也不開心?」洛挽問。
姜凌寒坐到洛挽對面。
「沒事。」他閉口不提沈寧煙,只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才怪。」洛挽又斟了一杯酒放在姜凌寒面前。「你我認識多久,我會不知你?」
「說吧,可是與你那心上人鬧了矛盾?」
洛挽一語中的,姜凌寒本就郁悶,此時心情更加低落。
「她不是求你幫忙才得今天地步嘛,怎會和你發生爭執?莫不是你這脾氣惹惱了人家姑娘,她不干了?」洛挽說笑,話語中多是調侃。
姜凌寒手指間用力,酒杯裂了一道口子。
洛挽嚇了一跳。
「這些事情不歸你管。」姜凌寒瞥了洛挽一眼,不帶絲毫感情。
洛挽終于意識到姜凌寒當真生了氣,只好乖乖閉嘴。
「說吧。」姜凌寒緊接著說道。
「姜近安在城外的軍隊這些天已經在開始操練,听說是為了討伐北疆倭寇。只不過皇上那兒並未有什麼動靜,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洛挽回答。「我看那安王比榮王還難對付。」
「榮王只不過有淑妃撐腰,淑妃精明,可惜他就是個酒囊飯袋,不足為懼。但安王能將淑妃和榮王制服了,確實是有些本事的。」
姜凌寒解釋,也算是贊同洛挽的話。
「他若操練軍隊並非是為了討伐倭寇,那豈不是……」洛挽看向姜凌寒,目光中滿是震驚。
「為了殺我?」姜凌寒反問洛挽。
洛挽皺眉。
這些話,她就算不說全了,姜凌寒也懂得她的意思的。
「他殺榮王時都沒費那麼大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