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走近床邊,面前女子酣然入睡。
他從腰間取下匕首,尖銳刀光混著月色,看著些許人。
黑影抬手,直直往沈寧煙胸口刺去。
「嗯。」
一陣悶哼,黑影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低下頭。
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刀。
匕首「 當」一聲掉到地上,緊接著,黑影重重倒地。
沈寧煙立即從床上彈了起來。
她額間滿是細汗,望著死去的黑衣人直喘粗氣。
方才就差一點,現下死了的就是她了。
還好,還好沒有信錯人。
沈寧煙趕緊起身,光著腳便去把窗子打開。
她探出頭四下張望,卻發現空無一人。
「奇怪。」沈寧煙默默嘀咕了一句。
她正納悶著,轉過身就看見姜凌寒坐在自己床上。
「啊!」沈寧煙嚇了一跳。
待到反應過來,她忙不迭用手捂住了嘴。
「他已經睡死過去了。」姜凌寒風淡雲輕。「估模著明日得到晌午才能醒。」
沈寧煙知道姜凌寒指的姜近安。
姜近安與她就隔了一面牆,沈寧煙生怕姜近安听見這邊動靜。
只是沒想到,那黑衣人做的如此周到。殺她前順道把姜近安也迷暈了。
她從上回糧倉起火的事情,就看出姜凌寒也來了揚城。
「你怎麼知道有人下了蒙汗藥?」姜凌寒饒有興致打量沈寧煙。
「我如果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還拿什麼報仇雪恨?」沈寧煙說得輕巧,天知道她方才憋氣憋的都快累死了。
沈寧煙走到桌子前坐下。
「那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救你?」姜凌寒意猶未盡,仍追問道。
沈寧煙沉默了半晌。
倒不是她不願意回答,是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篤定姜凌寒會及時出現。
許是因為之前自己每每遭遇迫害,姜凌寒都會出手相救吧。
「王……王爺。」
忽的,窗外傳來聲響。
姜凌寒和沈寧煙不約而同望向窗子。
永新趴在窗台,一臉無奈看著姜凌寒。
「外面好冷,我快冷死了。」
姜凌寒喊他在外面等一會兒,誰能想到一等等那麼久。
說罷,永新打了個噴嚏。
這一個噴嚏將他袖子里藏著的團子給驚了出來。
「團子!」看見毛茸茸的一團,沈寧煙眼楮一亮。
團子認主,它敏捷從窗台蹦進了屋子。
沈寧煙攤開雙手,將團子牢牢抱在懷里。
「你怎麼來了呀?」沈寧煙止不住的撫模團子的毛,聲音更是掐得出水般的溫柔。
永新哀嚎,到底有沒有人關注我啊!
姜近安還在熟睡,永新盤腿坐在暖爐前烤火。
團子在沈寧煙懷里也漸漸睡去,幾人許久沒有說話。
「我以為你會罵我的。」忽的,沈寧煙開口。
她抬起頭,正對上姜凌寒的眼眸。
「你以前和我說過,讓我做事不要沖動。」沈寧煙又添了一句話解釋。
「這次你沒有沖動。」姜凌寒聲音溫潤。
「我把團子帶來,一是能陪著你,二是你要有用處。」
「它?」沈寧煙覺得不可思議,低頭看了一眼團子。
姜凌寒說團子能陪著她,沈寧煙還覺得在理。可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哪里幫得了她。
「你之後就能知曉。」姜凌寒說罷起身。
沈寧煙知道姜凌寒要走,下意識也跟著站了起來。
「那你……」沈寧煙遲疑片刻。「要在揚城待多久?」
「王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兩邊都不能耽擱的。」永新插嘴道。
「永新!」姜凌寒喊了永新一聲。
永新頓感大事不妙,連忙拍拍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姜凌寒身後。
其實,他是真心實意待我的吧。沈寧煙心想。
記憶中姜凌寒能力卓越,反而是她常常給姜凌寒惹麻煩。兩人若真是互利共贏的關系,那姜凌寒可就只剩吃虧了。
自己在想什麼呢!沈寧煙拍了拍腦袋。
姜凌寒臨走時解決了刺客的尸體,屋子里的一切都與尋常無異。
果不其然,姜近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晌午。
「你醒啦!」
沈寧煙進來的時候,姜近安剛剛撐著手臂坐起身。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楮,環顧了一眼四周。
「我怎麼睡了這麼久?」姜近安發出疑問。
「那我就不知道了。」沈寧煙走到書桌前。她背對著姜近安,姜近安看不見沈寧煙此時神情。「可能是你這幾天太勞累了?」
「明明勞累的是你才對。」姜近安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
「對了,我見你一直沒有醒,但糧倉需要賬目,我就擅自進來拿賬本了。」沈寧煙轉過頭,晃了晃手上的本子。
兩人就像隨口一說那樣閑聊,姜近安想要把門開大一些好曬太陽,結果團子突然竄出來,把他驚得往後踉蹌了半步。
「團子你怎麼進來啦?」沈寧煙朝團子說話時語氣格外寵溺。
下一秒,團子就又進了沈寧煙的懷里。
「團子只喜歡小姐,一會兒沒見小姐就要來找呢。」蘇荷踏進門,對著沈寧煙笑道。
「這是我養的貓,叫團子。」沈寧煙告訴姜近安。
「我怎麼前些日子不見它?」姜近安疑惑。
「今兒個我起早,就听府里下人說進了一只白貓,看花色不像是流浪過的,正打算丟去外面,結果被蘇荷認出來是團子了。」沈寧煙笑呵呵的,言語之間滿是慈愛。
「恐是團子太想念小姐,聞著味尋到了這兒。」蘇荷緊跟著附和。
「那這貓倒是有靈性。」姜近安隨聲答應,未有再多問。
不過是一只貓,除了驚訝于它能跑到揚城,也沒什麼值得引起人注意的。
日子照常,唯一不同的是,柱子已經兩天沒有來太守府門口領過粥和饅頭了。
沈寧煙擔心得緊,正打算忙完了傍晚去柱子家看看,柱子就來了。
他神情疲憊,沒精打采的混在人群中排隊。
沈寧煙走近想要與柱子打聲招呼,竟發現他手上只有三個碗了。
「柱子。」
柱子拐進一條小巷,忽的听見沈寧煙聲音。
他轉過頭,待看到沈寧煙時,柱子眼淚宛若斷了線一樣往下掉。
「走。」沈寧煙幫柱子接過兩個碗。
柱子跟在沈寧煙身後,乖巧的像一只貓咪。
沈寧煙只覺得從太守府到柱子家的這段路異常的漫長,她走的格外沉重。
定是有人走了的。
那會是誰呢?應當是柱子的父親吧。
連沈寧煙都只站在牆邊遠遠的看過幾眼。
柱子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甚至連抱一下他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