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皇上終于讓幾人退下。
看出沈寧煙有心事,阮沉思輕輕牽住了她的手。
沈寧煙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她嘴角微揚,勉強朝阮沉思扯出一抹笑意。
最好的朋友鋃鐺入獄,沈寧煙怎麼能夠釋然。
平日里陸問景瞧著不正經,可遇到事情他卻是拿性命護著沈寧煙。
許是夜風太涼,吹得沈寧煙鼻子有些發酸。
「你回去之後好好在屋子里待著反省,不到我允許,絕不能踏出房間半步。」沈定梁訓斥沈月秋。
今日宴席上,沈月秋幾次說錯了話。
之後沈定梁又被留了下來,差點扣上謀害皇上的罪名。他一肚子的怨氣,看沈月秋也是愈加不舒服。
要是沈月秋不改改這脾性,日後還不知會招惹出多少麻煩。
「老爺,您消消氣。」孫嫣從中做起了和事佬。「今日這事兒,總不能怪在月秋身上。依我看,要怪就怪沈寧煙,死了還不安寧,盡給侯府找些晦氣!」
孫嫣惡狠狠的咒罵,沈寧煙全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不知自己生前做錯了什麼,讓孫嫣如此記恨。
不過沈寧煙並不在意,惡人心思她如何猜得清。沈寧煙只深深記得,侯府一家如何對待的她和母親。
末了,冗長宮巷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沈定梁幾人腳步加快,拐了彎去往北門方向。
「思瑤!」
忽的听見有人喊她,沈寧煙定楮。
韓菲菲打老遠看見沈寧煙,便一個勁的朝她招手。
不等沈寧煙過去,韓菲菲飛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沈寧煙。
沈寧煙倒是習慣了韓菲菲這般活潑隨性,只覺得哭笑不得。
外面天涼,皇上又留他們許久,沈寧煙不知道韓菲菲在外面等了多長時間。
齊老爺和阮沉思先行出了宮門,留兩人閑聊。
「怎樣?還好嗎?皇上有沒有為難你們啊?」韓菲菲忙不迭詢問道。「我看你們在里面待了好久,把我給擔心壞了。」
沈寧煙輕笑。
「我要是有事,我還能出的來?」她輕輕拉起韓菲菲的手。「倒是你,不回將軍府,在這兒等我那麼久。」
沈寧煙幾不可聞嘆了口氣,言語中滿是擔憂。
「小事情,我們是好朋友,關心你再是正常不過。」韓菲菲手一揮,反而顯得沈寧煙顧慮多了。
沈寧煙陪韓菲菲說話,可心思仍然落在的陸問景身上。
現下陸問景該是關在大牢,之後怎麼救他出來,怕也是個棘手問題。
沈寧煙看了一眼四周,突然想起來,她好像從出了大殿,就沒有見到姜凌寒的身影。
大牢。
穿過一條昏暗小巷,兩邊是四四方方的鐵牢籠。
有人蜷縮在地上休息,有人听見腳步聲,激動的站起身,趴在鐵柵欄那張望。
手腳上的鎖鏈與鐵柵欄踫撞,發出清脆聲響。
這里關押了上百個犯人,一踏進來,就能感受到一股濃烈的霉味,壓得人心頭難受。
腳步聲戛然而止,陸問景掃了一眼門口,就見兩雙黑色長靴停在眼前。
他緩緩往上望,恰好與姜凌寒四目相對。
「王爺是來找我的?」陸問景明知故問。
姜凌寒自顧自拿出手中鑰匙打開了牢門,走到陸問景身旁。
陸問景仍然盤腿坐在地上。
「江南第一首富陸正庭之子陸問景。」姜凌寒不緊不慢。
陸問景明顯神色有些慌亂。
要是對燁朝商貿稍微感興趣,自然會知道陸家地位。
說是江南第一首富,陸家家產實則富可敵國。
只不過陸家深諳財不外露的道理,為人處事低調得很。所以就連陸家少爺陸問景來了京城,也沒幾個人知道。
「你為何接近齊思瑤?」姜凌寒質問道。
他來這一趟,就是想要探明白此事。
「思瑤,不就是煙兒嘛。」陸問景臉上浮現欣慰的笑。
還好,沈寧煙現在應該沒事了。
話音剛落,姜凌寒蹲,一只手用力扼住了陸問景的脖頸。
陸問景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在問你話。」姜凌寒逼近陸問景,一字一字,用足了氣力。
陸問景眉頭蹙成了一團。
姜凌寒反應過來這樣陸問景不好回答,神情稍稍緩和,隨即松開了手。
「咳咳。」陸問景連連咳嗽。
「我就是來京城找個樂子,正好踫見煙兒要辦酒樓,兩人一合計,覺得可以合作,這才聯系上了。我跟她當然是好朋友,關系特別好的那種。」
陸問景猛拍胸口,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姜凌寒的問題。
他知道姜凌寒不好惹,一來姜凌寒是王爺,二來姜凌寒知道他的身份。
姜凌寒仍然心存懷疑。
可轉念想到方才在皇上面前,陸問景一直護著沈寧煙,皇上幾次挖了陷阱他也不跳。姜凌寒又不信陸問景會對沈寧煙不好。
沈寧煙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姜凌寒不準她身邊出現任何迫害。
陸問景與沈寧煙關系交好,自然引起姜凌寒注意。
何況陸問景還一直隱瞞自己身份。
「你還問我,你與煙兒又是什麼關系?」陸問景生了氣。
平白無故找到他,兩句話不對就掐他脖子,依陸問景看,姜凌寒也不像個好人。
「你若是真心對待煙兒那是最好。」姜凌寒像是听不見陸問景說話。「倘若你敢害煙兒,我定饒不了你。」
說罷,姜凌寒轉身離開牢房。
他動作利索,眨眼功夫便就消失在陸問景視線中。
來大牢找陸問景是他偷偷為之,待得越久,危險更重。
大牢里飄蕩陸問景的咳嗽聲。
沈寧煙回到齊府後,管家叫住她,說是齊老爺子讓她去祠堂一趟。
齊家極其注重家規,雖然這座府邸是臨時購置,齊老爺子也來得倉促。但還是留了個空房當做祠堂。
齊老爺子讓沈寧煙去祠堂,不僅是沈寧煙,就是齊老爺和阮沉思也模不透為何。
于是他們兩人陪著沈寧煙一同去到了後院。
祠堂燈火通明,齊老爺子坐在座椅上,悠哉悠哉喝著茶水。
一切看起來皆是與尋常無異。
沈寧煙進到祠堂,欲向齊老爺子行禮。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