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煙沒有吭聲。
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蘇荷便開口了︰「你們也看到了,這種地方不好走夜路,我們容易迷路不說,還說不定會踫上什麼野獸,因此咱們還是找點柴火在這里生火過夜,等天一亮就趕緊離開,反正那些黑衣人已經不敢再來了。」
听了這話,一伙人面面相覷,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寧煙定了定神,終于開口︰「蘇荷說得對,既然是我帶你們來這里的,就必須要保證你們每個人的安全,走夜路去常山太危險了,大家就地歇息,等天亮了再走也不遲。」
說完,她先提起裙擺挽成了一朵布花,十分沒有架子的開始拾柴火準備生火。
大夫們看到她都這麼不顧形象了,也都放開了跟著拾柴火準備生火。
一伙人忙忙碌碌,等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才成功生了三個火堆。
沈寧煙和蘇荷獨自用一個,大夫們每四個人圍坐一個火堆,一時之間倒也顯得安全許多。
然而在這種看似熱鬧和諧的時候,每個人都沒有心情說話,因為他們都沒有想到,來造福百姓的途中竟然也能遇到這種事。
另一邊。
姜凌寒將白布緊緊裹在臉上,拿起長劍準備上山。
這時,余新匆匆走進來,神色凝重道︰「榮王帶著幾個大臣和大夫過來了,說是來幫忙的,肯定不想讓治瘟疫的這件功勞算在王爺您自己頭上,真煩。」
「有什麼好煩的?本王圖的也不是這份功勞。」
姜凌寒淡淡瞥他一眼,「再說常山物資匱乏,也沒有足夠的大夫看顧病人,榮王及時趕到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對他客氣點。」
「是,不過還有一件事。」
余新突然抬頭,神色間帶著幾分費解,「屬下方才打探情況,發現常山腳下十里地之外好像有一伙人扎根了,又是生火又是安頓的,不過離得遠,屬下看不清到底是什麼人。」
「竟有這種事?」姜凌寒頓時皺眉。
余新點點頭,遲疑道︰「王爺,不會是榮王特地留下來埋伏我們的吧?畢竟榮王這回過來,擺明就是為了收服人心,到時候派人特地堵著咱們,您要是在荒山野嶺有什麼意外,他回去之後無論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懷疑,難道他真的想殺人滅口將功勞據為己有?」
不知為何,他越說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在他一番話說完之後,姜凌寒的臉色已經徹底難看。
雖然他不覺著榮王能把事情做絕,但比起獨攬功勞,殺了他直接登基這件事,榮王僅存的那點理智和善良根本不算什麼。
姜凌寒抿緊唇,若有所思地想了許久,這才緩緩道︰「今日等所有人都歇息了,你我去打探清楚。」
「是!」
余新立刻答應下來,轉身離開此處。
一個多時辰之後,所有人漸漸睡下。
姜凌寒換上夜行衣,和余新悄無聲息的下了山。
兩人運起輕功,不怎麼費勁就來到了十里地之外。
然而在看到樹下的人時,他們都愣住了。
靠在樹下已經睡著,滿臉疲憊的人不是沈寧煙還會是誰?
姜凌寒頓時著急起來,走過去想要查看沈寧煙的情況,卻因為太過焦急而沒有注意腳下的小陷阱,被樹枝狠狠拌了一下。
「誰?!」
沈寧煙瞬間驚醒,猛地睜開眼楮站起來,卻在看到眼前人時張大了嘴巴,「凌寒,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王妃,你怎麼來了?我們還以為有人在山腳下設下埋伏,沒想到竟然是你。」余新也跟著震驚了。
這邊的動靜不小,大夫們陸續醒來,都在看到姜凌寒的時候松了口氣。
沈寧煙微張著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再想到遇見黑衣人的害怕,還有被榮王無情丟下的絕望時,她一時沒忍住掉下了眼淚。
見狀,姜凌寒很是心疼,連忙將她摟進懷里,輕聲安撫︰「別怕別怕,我在這兒了。」
「凌寒,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沈寧煙撲在他懷里,難過委屈和脆弱一涌而出。
不論是跟黑衣人周旋,還是在照顧大家安頓的時候,她都強撐著不讓自己露出任何害怕和無措。
可她也是頭回遇見這樣的事,心中的害怕不比幾個大夫少。
只是她沒有人可以依靠,除了姜凌寒可以讓她不再滿身是刺滿心防備,任何時候她都不能輕易卸下心防。
姜凌寒輕輕拍著沈寧煙的背,將她扶到大樹下,幾個大夫就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講述著當時情況。
听完來龍去脈之後,姜凌寒和余新都沉默了。
尤其是余新,氣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
他咬著牙,攥緊拳頭道︰「王爺,榮王竟敢見死不救,實在是太可惡了!他難道不知道劫匪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嗎?王妃落到他們手里,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即便這樣他也還是跑了!」
「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不過仔細想想但也說不出別人的錯處來,咱們和榮王已經變成水火不容的敵人,而我還在見到他的時候,以為是從前那般的朋友,殊不知相對的敵人是不會施以援手的。」
沈寧煙淡淡道︰「不過在此之前,遇到這種事我會毫不猶豫對他施以援手,經過這次之後,以後不論榮王遇到什麼事,咱們都不能幫忙。」
既然是敵人,就該有敵人的樣子,任何心軟和善良都不能有。
關于這一點,榮王做的很出色。
听完這番話,姜凌寒的神色依舊冰冷,「是沒有人可以強迫他出手,但他不施以援手,甚至臨走時還對劫匪說了這樣的話,于你而言和劫匪已經沒什麼分別,從今日開始,我只會把他當做永遠不能原諒的敵人。」
「你消消氣,反正現下我已經安全了,那幫劫匪害怕你報復,這才把我們放了,只可惜帶來的那些藥材已經被全部劫走,我身上的財物也沒了。」
沈寧煙嘆了口氣,心里很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