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的脖子上都帶著一個項圈，項圈上有個橢圓形金屬牌子。
黑短發女孩的牌子上刻寫著一種奇怪的文字和維碼，大致意思是︰塵民編號NF—KA879。
而棕發女孩安安脖子上的編號是︰塵民編號NF—KC127。
879拉著安安走出金屬門，回身將金屬門帶好關上。
此時外頭已經聚集了不少衣衫襤褸的人，正往一處金屬房子前領一天一次的營養劑。
879緊緊攥著安安的手，排隊跟在這群人中間。
領營養劑的人分成兩組隊伍，塵民組人數相對較多，全部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形瘦削到可怕，比乞丐還艱難的樣子。
另一組則高大強壯，身上的服裝雖稱不上多精良，但也干淨利落，是D級星民組。
並且，兩組人領的營養劑也不相同。
塵民組只領到一支細水杯大小的低級營養劑，而D級星民組能領到兩支中級營養劑。
很快排到879和安安了，發放營養劑的一名D級星民壯漢笑道︰「呦，還準備帶著這個傻子去挖礦啊。」
879沒有言語，將手伸在此人面前。
「給！」壯漢塞給她一支營養劑，順便又捏了下她的手，低聲道︰「879，今晚來我房間，老子多給你一支……」
879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她領過後，將安安拉上前。
領營養劑必須本人到場，不準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代領。
這種規定防止有人冒領營養劑，所以還算公平。
壯漢瞥了眼一頭亂草似的髒污女孩，一臉嫌棄地將一支營養劑塞在她手里，低聲嘀咕一句︰「低智傻子，也不知留著干嘛……」
879拉著傻子安安走到一旁，立刻替她開啟了營養劑瓶蓋，催促道︰「趕緊喝了！」
安安懵懵懂懂拿起瓶子全部倒進嘴里。
營養劑的味道並不好聞，像微咸濃稠的鼻涕一樣，但這是她們這些塵民唯一的食物。
879把自己的也打開，卻只喝了一半又擰好瓶蓋揣進懷里。
「好了，咱們要去礦下，記得要乖，一定跟緊我。」879拉著安安朝大門口走去。
棕發女孩異常安靜，像個木偶人一樣任由879拉著。
門口處有一輛密封大卡車，許多塵民礦工已經登上卡車車廂，安靜地坐好。
879拉著安安上了車，在一個角落坐下。
沒一會兒，車廂鐵門被關上，車子開動起來。
這輛卡車很大，里面裝了七八十名衣衫襤褸的塵民礦工。
這些人里有男有女，頭發顏色五彩繽紛，五官各異，眼楮的顏色也不相同。
但他們脖子上都掛著一個不大的金屬牌子，上面注明︰塵民編號******。
一路上，車廂里沒有人說話，只有上方排氣扇發出的嗡嗡聲。
一股難聞的味道在車廂里蔓延，是長久沒有洗澡的體臭味，還有一絲皮肉腐爛的味道。
這時，一人起身擠坐到879旁邊，側頭盯著她看了好久，然後說出一串話。
顯然879並沒有听懂，只是擰眉回盯著他。
安安抬起頭，神情緊張地看了眼那人，然後扯了扯879，低聲道︰「他想……想讓你……跟他一起……住。」
879立刻火了，瞪著那人低喝︰「滾！」
那人顯然也听不懂879的語言，但還是從她的面部表情里看到了答案。
他聳聳肩，又退回原來位置。
安安發現，此人的長相跟879差不多，都是黑色頭發黑色眼楮。
車子開了好幾個小時，終于到了目的地。
塵民們下了車，來到一處新的礦區。
巨大機器在工地上轟鳴著，一車車碎石被軌道運上來，送進一個個巨型機器里。
「都跟上！十人一組進礦區！」健壯的D民監工大聲喝道。
879拉著安安領了挖礦的工具，隨著幾人登上一輛升降機。
升降機極速下降，周圍也變得黑暗起來，只有升降機上懸著的一盞電燈亮著。
安安緊張地攥緊879的袖子，身軀在微微顫抖。
「別怕！」879低聲安慰道︰「有我在。」
安安立刻安靜下來，只是緊緊靠著879，忽然喃喃低語一句︰「李貝……」
879忽地轉頭瞧著她，眼楮爍爍發亮︰「你……你終于記起來了？」語氣里帶了顫抖。
安安眨了眨漂亮的眼楮，疑惑地瞅著她︰「李貝……」
李貝緊了緊攥住安安的手指，抬起胳膊將自己眼楮里忽然溢出的濕意擦去，低聲道︰「別說話。」
周圍擠著幾名塵民礦工，好奇地打量著兩名女孩。
其中一人問另一人︰「她們就是上面士兵送下來的偷渡者？」
「嗯，據說聯防軍還搜到好幾個偷渡者呢，但他們都死了，只有這兩個還活著。」
一人道︰「只是暫時活著罷了，這倆人的基因有缺陷，無法適應即將到來的季節輻射。」
升降機里出現短暫的沉默。
不一會兒，升降機停下，機門打開，人們陸續走了出去。
李貝在此領到一塊牌子，拽著安安朝礦洞深處走去，最後找到自己的工作礦坑。
給安安穿戴好工作服，戴上礦燈帽，又給自己也穿戴好。
拿起鑿子刨了幾下，轉頭看向仍然木納的棕發女孩︰「安安，你……真的記得了？」
安安神情呆呆，並沒有回答。
「好吧，快干活吧。」李貝輕嘆一聲，開始認真刨土。
她是在一個機艙治療床上醒過來的，身體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後，又被抽取了好多血樣，還割了她一塊大腿肉和全部頭發。
不過，傷口也很快被治療好。
除此之外，那些人還在她的大腦里放置一個小芯片。
也因為放置的這個芯片，李貝才听懂了這里的官方語言。
隨後，她又在機艙里待了半年，在這半年時間里，那些人要求她交代自己的來歷和種族，並寫下自己的文字。
李貝沒敢全部說實話，只說自己被冷凍太久時間，不怎麼記得了。
半年後，那些人覺得已經模清了她的情況，再沒有其他用處，就將她送下星艦，掛上塵民的身份牌。
又好幾個月後，那些士兵又送下來一名女孩。
李貝一眼就認出這個女孩就是安洛，她的好友，曾一起被送進冷凍艙的其中一個。
沒想到她竟然也活著。
不過，雖然活著，人卻好像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