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開始考核，請各位打開自己的主播頁面，我會挨個巡視。」
老師走下講台，用一種很復古的方式記錄成績——在白紙上打分。
「ID為所欲為，粉絲271個，很好，超額完成任務，還是個主機分區，表現不錯，繼續努力。」
「ID大肥貓，粉絲98個，差一點，戶外專區？你是在教室里播戶外節目麼，這次就不扣分了，下次記得完成任務。」
「ID陳博123，粉絲928個，可以可以，只是這名字有點隨意，下次換個好听點的。」
盡管有幾個沒達標的，不過老師也沒有扣分的意思，只是勸勉了幾句，便走到下一個位置上。
「ID爆炸撒幣哥，粉絲數1」
王旭的位數有點多，老師推了推眼鏡，湊上前才數清楚。
「122324，這麼多粉絲？都是今天課堂上積累的？」
「是的，老師，沒有用什麼特殊的手段，我也不知道自己那麼受歡迎。」王旭搓了搓手指，做出個數錢的動作。
「我覺得你可以提前畢業了，不需要任何技巧。」
老師對這套路數也是熟悉無比，前期斥重金打造人氣，成名後再慢慢通過簽約費和禮物收回成本，運營得體的話是比不錯的買賣。
「不不不，我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一番考核下來，王旭的成績傲視群雄，他本人也自然受到了其他同學的圍觀，不少人紛紛上前虛心討教經驗。
「其實很簡單，你給他們一張20萬的銀行卡，然後把密碼告訴他們，剩下的傻瓜都會操作。」看熱鬧的陳博在一旁拱火，王旭的手段沒有操作難度，這就是鈔能力。
老滑頭王旭講了幾句聊勝于無的客套話，好不容易從人群里抽出身，一把拖著陳博離開了教室。
「你以後得帶一群人打游戲了，別的主播是帶粉，你倒好，組個主播團，全體打糖豆人，得虧人家可以100人同時玩，要是別的游戲，開黑的車位還不夠。」一路小跑的陳博不忘放棄這個難得的調侃機會。
「不對啊，你是不是忘記咱們的使命了，這學校也學不到東西啊，課題怎麼辦。」
「沒事，我們可以寫篇前期資金投入對網紅養成的相關性研究。」王旭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神情。
「怎麼听起來像綜述類的？」陳博皺著眉頭。
王旭補充道︰「少講點道理，多做表格，多列函數式，把公式搞得多多的，這樣看上去就不像綜述了。」
「實際上還是吧。」陳博听出了話里的意思。
王旭急忙辯解說︰「怎麼能這麼說呢，這論文的性質界定本來就比較模糊，每個人有不同的看法，身為主筆人，我不認為我們寫的是綜述。」
「行吧行吧，能憋出來就成，別的暫且不論。」病急亂投醫的陳博選擇不跳賊船，跟著王旭一條路走到黑。
確定好課題，王旭先給陳博打開思路。
「你覺得整個邏輯框架應該怎麼寫合適。」
「開篇先來段大廢話，先說說網紅經濟的由來和現狀，簡單談談對社會影響的利和弊，再引申到資本層面，帶出我們的課題。」這套路陳博熟，前言這通常能水多少水多少，沒人會嫌論文字數多，反正到時是專家評閱，快樂的是自己，折磨的是別人。
王旭順著陳博的意思繼續說︰「我們要設置幾個變量，首先最明顯的，是投入資金量和粉絲增長間的關系，兩者是否是正相關，如果是正相關，增長模式是線性還是非線性，是平滑的還是彎曲的。」
連連點頭的陳博分析道︰「感覺是先快後慢的曲線，一開始資金量的投入對粉絲增長比較明顯，但積累到一定數量後就會提高獲取成本，另外平台也不會放任一個虛假網紅佔據榜單前幾的位置，這會導致純資金投入的產出比直線下降。」
「這時候就可以引入多個變量，比方說我們想探究資金投入對網紅塑造在各階段的產出比，可以加入顏值、才藝、過往黑歷史，進行單因素或者綜合考量，又能得出很多表格。」
王旭掰著手指頭隨便數了數，「對這些因素還能進行更具體的劃分，顏值細分成五官，在融合生肖和星相學，又能構建出個三維坐標，才藝也能分成唱跳冷笑話段子這種，感覺能寫的還是挺多的。」
「表格是蠻多的，問題是字數能湊夠麼？」陳博略有擔憂。
王旭擺了擺手，表示這都不是事，「這個還不簡單，字數不夠我們就分析表格嘛，一個表格一個分析報告，把里面的數據用文字翻譯一遍，這字數不就蹭蹭往上漲了。」
「會還是你會玩。」陳博會心一笑，又接回之前的話題，「研究了那麼多，我們要得出一個什麼結論呢？」
「最優的投入產出比，幫助想入行的人量身定制方案，實現他人的網紅夢。」王旭敞開雙臂，講到自我陶醉。
陳博奉承道︰「雖然沒有南極考古和垃圾大陸生物考察那般波瀾壯闊，不過能幫別人實現夢想，也算是造福人類了。」
宿舍的睡覺時間切換到了現實的清醒時刻，游戲里已過兩天，現實卻只是一晚上，陳博對這個時間流逝不太明白，上次幾乎是同步，正常講每個人的流逝速度應該是相同的，不然游戲里就會鬧出很多bug。
[哦，我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們的課題有人選了？而且寫的非常棒？]
陳博下意識的往這方面聯想，畢竟垃圾大陸小組都有好幾個，撞課題最正常不過。
[不是，我是發現現在掙錢的主播絕大多數是虛擬主播，真人主播的生存空間很小，我們得出的結論不適用啊]
[這個簡單，改幾個參數，得出新的結論，說資本投入對真人網紅的打造能力越來越差，同樣的錢花在虛擬主播上更有成效，再列幾個分析原因]
[對哦，還是你會玩，我一下沒轉過彎來]
王旭發了一串齜牙，看上去干勁十足，陳博想幫忙，便上網找了點資料發過去，期盼對方能用上。
「醒了嗎？去相親了。」老母親的呼喚在門外響起。
「哦，來了。」陳博隔著門應了聲，可外面的動靜沒有消停的意思，只好起身下樓。
陳爸摁著陳博的肩膀，像是怕這小兔崽子中途開溜，直愣愣地給推到門外，「走走走，快到飯點了，不要讓人家女孩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