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看了食譜，你照著做就行了。」
陳博不放心姚文城，在飛機上還不忘再三叮囑。
「哈？你那邊信號不好啊，我听不太清。」
姚文城不是刻意抬杠，陳博此時正處于9000米高空，信號接收不太穩定。
「食譜，听得到嗎？按食譜做就行了。」
陳博把同樣的話重復了三遍，這回對方總該明白了。
「道理我懂，問題是腦子跟上了，手腳不听使喚吶啊。」姚文城坦言。
「老師沒問我在哪吧？」
陳博前兩周有過高光表現，在老師面前刷足了存在感，這麼一號人物沒出現，肯定會引起察覺。
姚文城抱怨道︰「他今天正好請假了，是位上了年紀的後廚阿姨監考，面相上脾氣不太好，我想多拿點食材都不行。」
「一切就拜托你了，牛腩蘿卜煲關鍵是鍋底，你先把輔料準備好，冰糖桂皮香葉八角花椒，一樣都不能少。」
「已經躺在砧板上了，給我點時間琢磨琢磨。」
姚文城功夫不到家，勝在態度端正，萬一瞎貓踫上死耗子，搗鼓出個能吃的料理也說不定。
「辦完事回來請你吃飯。」陳博客氣道。
「哪里的話，我這是為了人類共同體，不跟你說了，我得忙活了。」
掛斷電話，陳博瞥向窗外，蔚藍底下是茫茫雲海，飛機宛如被托舉在雲端一般。
「去到米蘭大概是幾點。」
「下午6點左右。」王旭大致算道。
陳博感到難以置信︰「這麼快麼？我以為會是傍晚。」
「沒區別，國外又不像國內，晚上少出門為妙。」
王旭隨手翻了翻台案上的時裝雜志，掃了幾眼模特女郎，又給扔了回去。
「你這架飛機多少錢。」
陳博試了試真皮沙發，不小心觸踫到按鈕，直接進入平躺狀態。
「二手改裝，弄完合計幾個億，大頭主要是機場服務費，要獲得優先起飛權可不是件容易事，需要多方協調。」
機場的跑道有限，趕上空中交通網絡繁忙，給錢多的金主公司擁有優先起飛權。
這也是為什麼廉價航空的誤點率較高，很多時候明明飛機已經停在機場了，可由于等候起飛的飛機太多，得先安排大航空公司起飛。
王旭家的私人飛機屬于小型機種，包含機組人員，一般不會超過15人，滿載重量尚不到國內航班客機的三分之二，使用的跑道約束較小，搶飛方便。
在傳統定義中，航程的遠近會影響飛機的載油量，因此國際航班的飛機塊頭都會比國內航班的大，重量噸位也提高好幾個檔次。
然而經過燃油技術革新，具有更強性能的發動機引擎逐漸面市推廣，能源的利用率提高了80%，使得小型私人飛機也能輕松實現上萬公里的不間斷航行，半天抵達全球任何一個角落真正成為現實。
「你好，這是兩位的美式。」專屬空姐端來了熱騰騰的咖啡，同時附贈上牛女乃和白砂糖。
「忘了和你說了，我想喝果汁來著。」
王旭沒有怪責的意思，自己平時很少用飛機，空姐不知道自己的喜好也是理所當然。
「湊合吧，咖啡也成。」陳博主動化解尷尬，不顧溫度喝了口，舌頭燙得上躥下跳。
王旭不緊不慢地把牛女乃加滿，開玩笑道︰「我們的行程和米蘭馬爾彭薩機場方報備過麼，別到時被人當成入侵領空擊落。」
「放心，提前知會過了，只是時間稍顯趕，對方似乎不太樂意。」空乘人員老實回答說。
「買個通行證唄，那機場年久失修，也改修繕擴建一下了。」王旭打趣著靠在沙發上，不急著喝咖啡。
「咱們的簽證好像沒辦吧，現在是能在手機申辦？還是落地簽？」陳博弱弱地問。
王旭笑著聳聳肩道︰「你忘啦，我們專業是全球免簽，下飛機拖著行李箱走就行，說不定還會有熱情的人接機。」
「別是扒手，說是幫你拿行李，拖半路人就消失不見了。」陳博才不信有這好事。
「你的風險意識挺強的，以前肯定丟過東西。」
距離飛機降落還有兩個多小時，可王旭卻表現出一副旅游的閑適，完全沒有緊迫感。
「網上不是經常說成功人士一天只睡6小時，以你的經驗判斷，是不是真的。」
陳博的上司總喜歡拿總監經理董事長半夜兩三點回復消息的例子鞭策下屬，號召全體員工向模範學習。
以致于有時候總會產生一種錯覺，成功人士仿佛有兩個大腦，可以實現24小時輪班工作。
「差不多吧，但不完全是人們想象當中的。」
王旭撕開一包魷魚絲，稍加思索道︰「他們的工作時間自由度較高，休息質量也好，我爸和管理層每個月有一半時間出差，多數是旅游+辦公性質。」
「做到那份上，負責好頂層設計即可，流程式的細枝末節，大可以交由下屬代勞，盡可能地解放自己的時間，投入到回報率更高的事項中，一個成功人士，首先他的身體是健康的。」
「那些動輒幾千字的發言稿或者指示批函，應該不是本人寫的吧。」
陳博一門心思在研究代碼技術方便，集團的其他領域他是妥妥的門外漢，不通人情世故，
不善拉幫結伙，所以干了幾年依舊沒高升。
王旭解釋說︰「肯定不是啦，由專門的辦公室團隊起草，領導會先提幾個要點，辦公室根據要點擴充成所需內容，再經由領導修改批復後定稿。」
「我做的工作是提出想法，至于如何實現？那是他們的事，我在等市場部給我方案，時間這麼趕，估計又會敷衍我。」
王旭早就預想到了結局，對他們並沒有抱多大希望。
「我們去米蘭是找設計師嗎？可這活誰會接，恐怕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吧。」
死人的營生，听著難免有些晦氣，奢侈品的大牛們應該不屑于髒手，每年接接大品牌的定制活，足以令他們享受榮華富貴。
「不要用常人的思維去窺測藝術家，絕世的作品總是伴隨著瘋狂，而慶幸的是，我們所處的時代恰巧誕生了一位古怪的天才。」
「加蘭‧克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