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一口答應下來,他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問道︰「大晚上的,你想去哪里玩。」
尹湘揪住關鍵反問︰「怎麼?這下又不怕不安全了?」
「有我在,哪里都安全。」
老是那麼扭扭捏捏躲鉤子也不是個長久之計,陳博索性決定剛正面,放多少魚餌通通笑納。
「喲,跟誰學的。」
「自學成才的,想好去哪玩沒。」
「沒有,看你想帶我去哪里。」尹湘以退為進,靜靜看著陳博發揮。
「我來做決定麼?這可難倒我了。」
直男陳博對年輕人的娛樂活動了解不多,以前都是公司和家兩點一線,門口的電影院路過無數次,可每次都只是駐足在宣傳海報前看個片名,從來沒踏進過一步。
「先結賬出去吧。」陳博在這方面的想象力無疑是匱乏的。
「哦,好啊。」
遇事不決求助搜索工具,陳博找起淵魚的旅游攻略,可推薦的不是廣告,就是晚上不營業的景點,要麼就是隔著兩個城區的體驗館,等人到那黃瓜菜都涼透了。
這副狼狽樣被尹湘看在眼里,她竊竊發笑,期待陳博最後會選出個什麼地方來。
「幾十年了,雨花游樂場還沒倒閉啊。」陳博不禁發出一聲感慨,立馬覺察出不對勁,改口稱︰「經營那麼久,設備應該都老化了。」
「前年剛修繕過,八成新。」尹湘適時地提了句醒。
陳博這才注意到游樂場的介紹說明,離兩人目前的位置不過三站地鐵,可以說是完美選項了。
「這這個?」
「你喜歡。」
雨花游樂場始建于上世紀末,最開始是雨花公寓的附屬品,當年的港商為了抬高新房售價,在周邊規劃了一塊公園,游樂場則作為相應的配套設施。
如此超前的設計給那個年代的人們極大的震撼和沖擊,房子不單純是一棟孤零零的建築,需要跟人文環境融為一體。
陳博外派時在那散過幾回步,說是公園,其實就是個大理石鋪成的環形路,內外圈種植有不同品種的樹木,每隔百米就有個可供歇息的小亭。
猶記得兩個白背心大爺在下棋,下棋的人雲淡風輕,觀棋的看客倒是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差點擼起袖子打起來。
游樂場也沒多少設施,一些常見的老年健身器材,一個雙向出口的滑滑梯,最值得稱道的不過是個旋轉木馬,一次只能容納8個人,陳博去的時候人滿為患,很多人嘴上念叨著不玩了,可當人稍微少些,又會默契地去排好隊。
不久陳博便調回了總部辦公,對雨花游樂場的記憶戛然而止,沒想到時隔多年,當年的雨花公寓已經被當成危房拆除,雨花游樂場的名字卻在重建修繕中被保留下來,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炫目的彩燈掛得滿街都是,游樂場的規模比原來擴大了十倍有余,幾乎把原來的公寓全部覆蓋進去,連公園也被包裹其中,成為游樂場的一部分。
陳博見尹湘瞪得目不轉楮,訝異問道︰「你沒來過這麼?」
「沒有哦,這里的燈比迪廳那種漂亮多了。」
「迪廳那吊燈晃眼,一閃一閃的,看多了傷眼楮。」
「是是是,你最有道理。」尹湘拱了拱陳博,催促他去買票進場。
兩人刷臉入內,就近的是個旋轉木馬,騰躍而起的彩虹飛馬在眼前掠過,數不清有多少只,每只上面都坐著人,陳博目測了下排隊人數,合計著得再過個三撥人才能等到自己。
「時間有限,玩不玩,還是先去人少的。」陳博拋出個選擇題。
尹湘拿主意道︰「先去人少的,回頭走前再玩這個,游樂場營業到10點半,我們剩90分鐘不到。」
「好吧。」陳博拎著尹湘往人少的路口走,也沒留意路口的提示牌,有種開盲盒性質的味道在里面。
「終于知道主動牽手啦。」
「嗯?」陳博一愣,低頭瞧,剛才明明是抓著胳膊走的,怎麼這會兒牽上手了。
「去打氣槍吧,那邊人少。」尹湘撒開手,幫忙圓了個場。
「你會打氣槍麼?」
「我不會哦,你會麼?」
「沒打過。」
聊了幾句,陳博自認無趣,每次都愛說掃興話,換做是別人早就嫌棄自己了。
名字雖然叫氣槍射擊,然而跟以前玩的截然不同,只是出于習慣保留了原來的名字。
陳博和尹湘各握著一把感光槍,跟幾個矮半頭的小孩排排站,工作人員介紹說待會兒對面的背景板上會有光標閃過,需要及時扣動扳機,如果成功命中,對應號碼牌的分數就會加一。
規則是簡單,可實操起來卻很難,光標閃過的速度比預想得快很多,第一輪陳博甚至連槍都沒抬起來,游戲就結束了。
「打空了,不知道偏到哪去了。」尹湘看自己的記分牌沒有動靜,知道是歪靶了。
「我也是。」陳博掩飾完尷尬,提起精神等候下一輪射擊指令。
游戲總共有十五輪,每輪會相應增加難度,光標存留的時間越來越短,尺寸則會逐漸縮小。
最後一輪甚至能達到奧運會比賽訓練水平,大多初次體驗的游客幾乎只能命中一兩次,重在參與的不在少數,目前游樂場的最高記錄是13次命中,是位退役軍人創下的。
第二輪的射擊命中相當順利,10個人里有6個擊中了目標,面對燒餅般大小的光標,陳博自然輕松拿下。
「我好像不小心打到別人的光標了。」尹湘回過神,定神一看,不太確定。
「沒事,計分了,一個光標可以多個人打。」
第三輪射擊,光標的尺寸只有飯碗口大,以間隔的距離,瞄準時槍口需要剛好覆蓋住,不能偏離太多。
「玩這些比不過小孩子。」尹湘收好槍,似乎是放棄後面的游戲了。
「是麼,誰還不是小孩子了。」
接著連續幾輪下來,空靶的游客越來越多,進入到第十輪,光標的尺寸只剩個硬幣大,存留時間不超過0.8秒,用尹湘的話說,這更考驗運氣,隨便打的命中率跟認真瞄準差不太多。
隔壁的小孩眯著眼,努力守著即將出現的光標,他扛過前面九輪,這種大小是他視力的極限,瞄準的時候有些疲憊,開槍時槍口沒端穩,準心偏了些許。
陳博是挺進11輪的唯一幸存者,其他游客無一例外選擇繳械投降,如果說前面還是體驗樂趣,後面的過程就太折磨人了,完全沒有參與感。
光標的位置是隨機生成的,但大致會落在一個特定的區域,陳博根據前面十環的位置推測,大概是個由中心向外順時針擴散的圓弧線。
他提前把重心停在相應區域,只分了余光給周圍,信號聲響起,光標如期出現,他順勢一擊即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