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5.起火了

護士模了模脖頸,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後頸還是隱隱作痛,足以見得對方當時下手有多狠。

「出了這麼大的疏漏,你自求多福吧!」醫生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走到邊上用郵件匯報情況。

對于沒抓到宮羽輕辰,朗姆並不意外。

畢竟是老對手比特,又怎麼可能猜不到他會干什麼呢。

抓宮羽輕辰本就是作為保險手段罷了,抓不到也就抓不到吧。

planB

他輕輕敲下幾個字母,直接發送了過去。

宮羽輕辰站在米花醫院旁邊的一棟大樓的窗戶後方,從他這個角度,整個住院部大樓的情況盡數收入眼中。

在二樓的一個病房里,一股灰色的濃煙正從窗戶間升騰而出。

「起火了啊」他似乎在低聲自語,又好像在跟誰說話。

「是啊,醫院要亂了」上川瞬從他後方走出來,看向醫院。

他早就換回了原來的裝扮,此刻淡定地揣著兜,沒有什麼打火警電話的想法。

「算算時間,手術室的人應該快出來了吧。」

手術時間預計一個小時,在快要結束的尾巴上醫院起火,這蓄意的太過明顯了。

在平靜的醫院里搞事情太過明顯,醫院越是混亂,越是適合渾水模魚。

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醫院搞襲擊的酒廠深諳此道。

「麻醉藥的消退至少需要四個小時,用這種方式來引誘敵人上鉤,太危險了……」

宮羽輕辰神色復雜。

這陽謀,雖然是陽謀,但也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稍不注意就是尸骨無存的下場。

「在我看來,你對豐源清司的復仇方式比這也高不到哪去。」

見他明顯在擔憂對方,上川瞬調侃了一句。

宮羽輕辰這個人實在是復雜得很,說他恨豐源清司吧,但又擔心對方會出事。說不想接受這份父愛吧,卻又時不時想要去關注對方。

這種矛盾的心理倒是不難理解。

畢竟,對方是他血緣上的父親。

二十幾年頭一回感受到毫無保留的父愛,如同在那干涸的河床上下了一場細雨。

雖然一場細雨並不足以將干涸的河床澆透,甚至于無法讓縱橫交錯的傷疤愈合,但細雨終究是留下了些許痕跡,然河床第一次感受到了濕潤的感覺。

上川瞬覺得這對父子之間估計沒那麼容易和好,畢竟十年前的事情就像一道阻隔在他們面前的高牆,在這道高牆坍塌之前,宮羽輕辰是不可能接受豐源清司的。

上川瞬有些感嘆,父子反目成仇這種戲碼在電視劇里實在太多了,現實中他倒還是第一次遇到。

只不過這對父子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否則早就沒有這些破事了。

宮羽輕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原先想要殺死豐源清司的計劃其實並不復雜,他當時不過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去的。

同歸于盡,哪需要那麼復雜?

帶著炸彈往對方身邊沖就是了。

他不由地又想起來第一次去豐源清司家中拜訪時的情形。

他向來對情緒很是敏感,從豐源清司身上,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惡意,有的只有惆悵、憐惜、和愧疚

他不喜歡對方對他流露出這種情緒,作為仇人,他憑什麼對他憐惜?

憑什麼惆悵?又憑什麼愧疚?

這些情緒有什麼用?能讓死人復生嗎?

不能,這些情緒什麼意義也沒有。

他無視了這些情緒,直到看到了那幅畫。

豐源清司並沒有說畫上的人是誰,但從他的情緒中,他已經知曉了。

聯想起豐源清司拔了他幾根頭發,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即便內心再抗拒,宮羽輕辰也不得不意識到,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他的父親。

父親啊,多麼遙遠又陌生的詞匯

這讓他覺得荒唐,又無法接受。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是自己恨了那麼多年的仇人,無法接受自己的悲慘半生只是緣于對方的一次疏忽,無法接受對方在十年前的相見不相識卻在十年後認出他來

無法接受的東西太多了,就像一出荒唐的黑色喜劇,將他平靜安穩的生活擊打的支離破碎。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也無法在知曉這樣的時候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保持平和活下去。

他選擇最後見對方一次,他想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他想知道他悲慘半生的原由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見一見他的母親

然而很多東西並不如想象之中那般如意,他以為他會很堅定,在知曉所有的前因後果之後堅定地和對方同歸于盡。

他高估他自己了。

在豐源清司說出原由時,他甚至無法保持外表的平靜。

在恨、他在意、他譏諷,但卻怎麼樣也無法摔碎那個箱子了。

面前這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是在二十幾年前弄丟他之後不停地找了他二十幾年的父親。

他從來不是沒人愛的孩子,他只是一直沒有被找到……

那一場大雨中,他的淚水近乎決堤……

再後來的事情他並沒有預料到,就像他沒有預料到豐源清司會出現、箱子爆炸,沒有預料到豐源清司毫不猶豫地將他護在身下……

但有一點他預料到了,那就是上川瞬的出現。

就像他所感覺的那樣,在爆炸發生之後,這個身懷諸多秘密的少年迅速地趕到了現場,將他們送到了醫院,並且拿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竊听器。

是的,在上川瞬前一天晚上潛入他屋子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只是那時候無法確定那是誰罷了。

直到第二天,對方換了個模樣悄悄在他身上放了個竊听器。

上川瞬的氣質是很特殊的,他身上總是帶著那種讓人很舒適的安閑氣息,一種過盡千帆之後依舊溫柔的氣質。

這種氣質讓人放松而舒適,讓他有一種遇到同類的親近感。

大概是想著過了今天之後也沒有以後了,都沒有以後了,那讓人知道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說不定,他這種不經意的舉動會在今後對那個組織造成非常大的打擊呢?

出于這種心態,他並沒有摘下上川瞬放在他身上的竊听器,而是任由那個東西跟他一起進了豐源清司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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