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許喜的盼望

作者︰暴走叉燒包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浣靈宗南岸深淵,一片扭曲之域中。

黑霧繚繞,有兩道身影隱藏在其中,讓人看不清相貌。

除此之外,有黑光正在兩道身影上不斷閃爍,更是將他們的面龐映襯得忽明忽暗。

拄著拐杖的老者,只是在一旁冰冷地看著這一幕。

呼!

終于,隨著一聲沉悶地吐氣聲,黑光淡去,漸漸隱沒。

似乎是某種儀式結束了一般。

「如何?」老者問道。

「是知守樓,」其中一道身影發出沉悶的聲音回答道︰「知守樓出的手,典獄司修士出動將我的「魂」給抓走了,並且他們動用各種手段,試圖撬開我的口,查清我們回調龍城關修士是所為何故。」

「我的「魂」也是一樣。」另一道身影附和道。

「這樣」老者若有所思道︰「這一次我們回調過多龍城關修士,會引起他人注意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只是沒想到,知守樓會如此果斷,竟然是直接對你們二人的「魂」動手。」

「尊主放心,我們二人的「魂」為我們所分,對于機密之事絕不可能泄露,知守樓的手段,對我們可無用,玩惑心我們才是行家。」

「這點我倒是不擔心。」老者十分淡定道。

對于這點,他同樣是有著舍我其誰的自信。

「我就是擔心引起知守樓的警惕,」老者皺眉,緩緩道︰「現在知守樓可是由天機觀水月所執掌,天機觀若是動用天機鏡,我們還想瞞天過海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尊主放心,天機鏡雖強,但畢竟限制諸多,若非真的到了情勢千鈞一發的情況,諒人族也不敢隨意動用天機鏡」其中一道模糊身影回應道︰「畢竟,按人族的話來說,好鋼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呵呵」

老者的眉頭皺了又舒,舒了又皺,最後也只能是吐了一口氣道︰「希望如此。」

一整個長安年,足足兩萬年的精心準備,他是無法容忍失敗的。

「已經到了箭即將上弦的時刻了,快了,快了。」老者的眼中有著無盡的瘋狂。

比兩萬年的那一次更加瘋狂。

當年,他們只是隨波逐流。

這一次,他們將是毫無疑問的主角。

老者無比確定。

波瀾將由他們起,也將是由他們平定。

「尊主,我們還要等待多久?我們這邊不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嗎?」

「還要等那兩邊先動手,營造出草木皆兵的氛圍,先行吸引人族修士的注意力之後,我們這邊才適合趁亂出手。」老者定聲道。

「幸好,他們還算是配合,前天剛傳來消息,他們如今已經是準備差不多了,即將是動手。」

「奪靈之戰,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啊!」拄著拐杖的老者厲聲道。

這一次奪靈之戰的本質,將是為他們以後稱雄兩界定下強而有力的基礎

羽魔城。

轟!轟!轟!

一艘艘魔舟載著一支支魔族小隊前來。

每一艘魔舟之上,都至少有百名魔修,其中大多數都是七品魔修。

晴空萬里的天空,因為這些魔舟的到來,涌起了一陣又一陣翻滾的魔氣。

魔氣龐大,鋪天蓋地,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開。

遠遠看去,這不斷翻滾的魔氣,就猶如一只凶獸虛影在張牙舞爪,猙獰無比。

「到了。」為首的一位魔修喝道。

下一刻,魔舟全部停下,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從魔族戰舟之中飛了出來,懸空而立。

粗略一數,至少是有三四千的七品魔修,其中強的有高等魔帥這個級別的存在,弱的也至少是七品。

「這便是當初那個屠城的劍修所為嗎?」領頭的魔修俯瞰下方,緩緩道。

他同樣也是七品修為,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卻是磅礡猶如汪洋,讓人窒息。

因為,他乃是頂尖魔帥!

即使魔族魔修數量極多,七品遍地走,六品不如狗,但頂尖魔帥這個級別的魔修,絕對是稱得上鳳毛麟角,無比稀少,擁有極其崇高的地位。

而在他視線所及,可見下方足足千里的土地,寸土不生,一道道猶如龜紋的龜裂痕跡蔓延開來,結成了一張蜘蛛網。

宛如一片鬼蜮,沒有半點生機顯現。

在他身旁,一位羽魔城魔修恭敬道︰「稟枯龍魔帥,正是如此。」

枯龍魔帥微閉眼眸,在感應什麼。

片刻之後,他才睜開眼,無比驚訝道︰「真的是半點生機都不存在」

「這到底是什麼秘法?」

抽取生機的秘法他不是沒見過,但他從來沒有見過是有秘法能將生機抽取的這麼徹底,甚至是即使過去了一段時間,此地依然沒有半點生機恢復的樣子。

霸道且詭異的秘法。

「這個劍修,從頭到尾都是詭異無比,他除這詭異的秘法之外,在屠城的時候,甚至是連法域都沒動用,當時我們還在想,他一旦施展法域,將會是擁有何等恐怖的實力!」這位羽魔城魔修又道。

他正是當時在黑魔花庇護下,苟存住性命的羽魔城七品魔修之一。

「可根據事後調查,那個攻城的劍修,正是人族劍宗的少宗,名為陸青山,」羽魔城魔修心有余悸道︰「他之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有動用法域,根據人族那邊的說法,是因為他至今還是六境修士,並未修出法域。」

玉門關將陸青山的戰績大肆宣揚,傳得近乎是人盡皆知,如此情況下,魔族知道一些內幕也並不奇怪。

「六境修士,就將你們羽魔城近乎屠了個遍?」枯龍魔帥皺了皺眉,問道。

這位羽魔城魔修臉色不大好,但也只能是尷尬且難堪地點了點頭。

「這般,那倒是的確有些本事」枯龍魔帥咧嘴一笑,「那真是很想遇到他呢。」

「親手扼殺劍宗少宗的感覺一定很不錯。」他惡聲道。

身為頂尖魔帥,即使放眼整個焚月域所有七品魔修,他都是最強者之一。

而按照羽魔城這邊的說法,那個劍修雖然強大,但實力也未超過七境。

作為七品魔修中頂尖強者,面對人族六境修士的頂尖強者,他又怎可能不自信是自己會更強?

「不過,這次來可不是為了找他一較高低,還是正事要緊。」枯龍魔帥想到這,又搖了搖頭,暫且將這事拋之于腦後。

此次,他是奉命帶軍討伐人族城關。

不只是他,此時還有同樣的十六支隊伍,在蓄勢待發,準備是一舉將人族在域外戰場上建立的十七座中小型城關盡數拿下。

為此,他們雖然有所克制,暫時沒有動用八品魔修,但卻是出動了整整五萬有余的七品魔修。

平均分配過去,每座人族城關都將面臨三千多名七品魔修的圍攻。

在每座人族城關都沒有八境修士鎮守的情況下,這種級別的攻勢,人族將不可能抵擋得住。

可以說是勢在必得的一次行動了。

「所有人先在羽魔城休養半天。」枯龍魔帥聲音陰冷,從天空中滾滾的魔氣之中穿透而出,猶如雷霆般隆隆作響,傳遍四面八方,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這一次十七支隊伍要同時出動,打人族一個猝不及防,他這邊路途稍短一些,所以要先在羽魔城休養半天,等待其它魔族隊伍各自就位,再同時出征

陸青山遙望前方的雄偉城牆。

北河關。

這是人族在域外戰場上建立的十七座中小型城關之一,也是他此行的最後一站。

只要再將北河關熟悉一番,那麼他便將人族在域外戰場上建立的城關全部是走了一遍。

不再猶豫,陸青山御劍化作一道劍光,直奔北河關而去。

當然,他並沒有大張旗鼓入城,也沒有表明身份。

他要以旁觀者的視角,去熟悉了解這些城關,而不是擺出少宗架子,來享受威風派頭的。

北河關之內,每座門戶門口都懸掛著紅燈籠。

這是北河關的傳統,象征著凱旋而勝,也是為了給那些死在與魔族戰斗中的北河關修士照亮一條回家的路。

正值華燈初上時間,剛剛入城的陸青山徑直走在街道上,滿目皆紅。

喜慶中又夾雜著些許悲壯。

他順著街道一路前行,一直走到了北河關城南處,一間小小的磨劍坊之前。

此間磨劍坊的坊主是一位雙目失明的老者,叫做許喜,旁人都稱他為許坊主。

按理來說,在修士這個群體中應當是不存在瞎子這一說法的——以他們的神通,目盲並非什麼頑疾。

只是這位許坊主的目盲的確是治不好。

因為他是在與一位兵魔戰斗時,被兵魔使用魔兵傷到了眼楮。

兵魔一族魔修使用魔兵所造成的傷口,會有陰魂不散的魔氣所縈繞,揮之不去。

魔氣祛除不了,他這眼楮也就無法治好。

許喜目盲之前也是位劍修。

但更早之前,他其實是一位磨劍師,是劍宗麾下一家鑄劍宗門的磨劍師。

他年輕時曾為給一位劍宗劍修磨劍,進入劍宗過一次,當場就被劍宗的氣象所折服了。

也是在那次之後,他「投筆從戎」,放下手中的磨劍技藝,改而修劍,並且小有所成,從而進入玉門關。

在進入玉門關之後,許喜才得知了劍宗守邊疆已經萬年,是何其壯哉。

隨後,他為執行一次支援任務來到了北河關,從此之後再也沒有離開過。

在北河關千年,許喜經歷過無數場戰斗。

他的運氣很好,都活了下來,並且磕磕絆絆地一路勉強修行到了七境。

只是遺憾的是,許喜的這種好運並沒有一直持續下來。

在百年前的一次戰斗中,他踫見了兵魔族的魔修,雖然沒有身隕,卻也留下了難以治愈的傷勢,再也無法視物。

對于劍修來說,失去雙目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這讓他再也沒辦法戰斗——雖然有神識,但神識終歸只是輔助,無法代替眼識。

或許有一些劍修,即使目盲,即使手有殘疾,即使遭遇各種困難,也能是重振旗鼓,走出新的一條道路來。

但是,許喜顯然並不是這種劍修。

他只是一個稍稍有些資質,但在玉門關這個地方再普通不過的小劍修罷了。

許喜失去了戰力,再也無法執劍。

可是他並不想離開這個他用性命守護了千年的北河關。

北河關作為前線城關,並不會讓失去戰力的許喜繼續呆在城池之中,這太過危險且沒有意義。

為了能繼續留在北河關,許喜便將放下多年的磨劍技藝重新撿了起來,開了這家磨劍坊。

畢竟,即使作為前線城關,也是需要這些「後勤服務」的。

還好,雖然手藝有些生疏,但他還不至于將之完全遺忘。

在稍微熟悉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是重新上手。

如今的許喜,已經是做好老死在北河關的心理準備了

今日的磨劍坊十分空閑,沒什麼生意。

許喜靠在櫃台上,小酌著買來的靈酒。

他的年紀大了,最近時常回想起之前的事。

有剛到北河關的意氣風發,有北河關的修士前輩們傳授的活命門道,有與同伴們在戰場上的聯手拼殺,還有那狗日的魔崽子被他一劍砍下大好頭顱的畫面

自己應該是大限快到了。

許喜心里有數。

他應當是不能再為北河關劍修們磨幾年的劍了。

要是能再斬下一兩顆魔崽子的頭顱就好了。

他在心里咂模道。

不過,許喜心中也知道這不大可能。

一是他的年紀大了,時日無多,二是目盲的劍修,還能剩幾分戰力?

這般想著,他又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本命劍,滿是皺褶的臉頰輕輕貼著那冰冷的劍身摩挲著。

「老伙計啊,真是對不起你啊。」許喜自語道。

劍乃殺器,他這柄劍卻是百年未曾染血了。

「听前幾天來磨劍的劍宗上修說過,劍宗這些天將少宗定了下來……

據說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天才劍修,雖然目前修為才六境化神,卻是憑一己之力將羽魔城高層魔修近乎屠了個遍,逆天得很」許喜在心中想著。

「真是解氣,這位年輕的劍宗少宗當真是少年英才,六境便能屠城,了不得啊」他心中思緒飄飛,「等他真正成長起來,一定能將這些魔崽子砍得找不著北。」

許喜又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眼目睹青雲劍仙的英姿,如今我也不敢有那麼大的妄想了

現在唯一的盼望就是,在臨死前能看一眼這位劍宗少宗。

真能這般,也算是死而無憾,走之前應該都沒什麼好惦記和念叨的了吧。」

隨即,他又搖了搖頭,干枯如老樹皮一般的面龐上露出自嘲的笑。

在想什麼呢?

別說少宗很難見到,不可能出現在這。

就以他現在的情況,這位少宗如今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啊!

正在出神的許喜許坊主,突然听到頭頂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許坊主,今日可否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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