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蕭逸自語一聲,點了點頭。
那年輕人,也就是羅天,直直地盯著蕭逸。
眼中,有戰意,臉上,泛著冷傲。
但轉瞬間,這些便悉數被他那炙熱的目光所沖散。
看向蕭逸的目光,唯有炙熱。
蕭逸見狀,輕笑,「可要一戰?」
羅天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猛地搖頭。
「你的氣息,很強,強得讓我仿佛在面對一片狂風暴雨。」
「而我自己,則是面對這片狂風暴雨的一只螻蟻。」
「哪怕是氣息中的一滴雨點,便可將我淹沒。」
「這應該就是師尊與我說過的,傳說中的君境了吧。」
蕭逸輕笑,「你師從無心居主吧。」
關于羅天的事,蕭逸略有耳聞,當然也知道他是無心居主的弟子。
不過,無心居主只是尊境巔峰修為,屬隱世層次。
君境,是他所不曾接觸過,而對于他的弟子而言,更是傳說中的存在。
君境,于世俗,于隱世,已是可望不可及之層次。
武道君皇,凌駕萬道聖尊之上,身掌標志武道,已是真正可譽為武道之路上的君皇者。
羅天點了點頭,「而除卻你身上的滔天氣息外。」
羅天猛地臉色一凝,「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比我想象的更強。」
「比之你而今展露的氣息,更要可怕得多。」
「眼力不錯。」蕭逸點了點頭,「武者的生死直覺,也磨礪得不錯了。」
「走吧。」
蕭逸帶著羅天從高空落下,在一座高山上停影。
「既不戰,便敘敘舊吧。」
「順帶糾正你一句,我不是鬼煞城主,我並無接任。」
羅天點了點頭,「我知道。」
「師尊與我說過,你只是個甩手掌櫃,神出鬼沒,來去無蹤。」
「呵。」蕭逸輕笑,打量著羅天,「若說指點你的話…」
蕭逸頓了頓,細細打量著。
半晌,方輕聲道,「無心劍道,乃是魔道與劍道的融合。」
「此劍道,被譽為最詭異,卻又最莫測的劍道。」
「修習者,能否徹底圓滿不可知;但真正大成後,已有諸多莫測能耐。」
「你師尊無心居主,雖自稱‘無心’,但並不掌無心劍道。」
「反倒是你,跟著他,修了魔道入門,靠著自己的劍道天賦,悟出這無心劍道。」
黑魔六煞,修的是六封驚魔劍。
無心居主,掌六劍之首,封心之劍。
無論是六封驚魔劍,抑或封心之劍,都屬劍道中的頂尖範疇,也是頂尖的魔道。
但,皆不如無心劍道。
黑魔六煞,包括洛前輩在內,都算是修習魔道者,半個魔道門徒。
當然了,洛前輩是黑魔一絕之巔峰者,故而他的路,屬于古帝那種憑自己踏入魔道且造詣極深者。
如果說無心居主,算是魔道入門者,且還在邊緣中苦苦求索。
那麼,羅天,雖修為不如無心居主,但卻已然另闢蹊徑,走出了另一條魔道之路。
以劍為御,突破魔道邊緣,走在了這條魔道與劍道融合中的無心劍路上。
此子未來的武道成就,將不可限量。
蕭逸此時,沉默著。
羅天微微皺眉,「城主,可是覺得我修這無心劍道,日後定非善類,所以而今指點中欲言又止,有所顧忌?」
「哦?何出此言?」蕭逸輕笑問道。
羅天霎時臉色冰冷,「我一路走來,乃是尸山骨海,殺人無數。」
「中域之上,雖人人驚嘆我天賦逆天,卻也人人畏我殺人無數,稱我作無心閻羅。」
「我的仇家,遍布中域。」
「哪怕鬼獵城內,除卻師尊和幾位師叔待我好外,別的鬼獵者亦稱我為異類,畏我懼我。」
「無心劍道,無心無我,漠視世間一切,亦是世間任何東西,都難讓我冰冷的心觸動半分。」
羅天,一句句說著,臉色愈發冰冷,漸而冷漠得如同一個毫無感情的冰冷鬼魅。
蕭逸看著,听著,不語。
這個年輕人,和曾經的他,何等相似。
不,幾乎便是他某段成長時間中的翻版,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城主…」羅天臉色冷漠,吐出一聲,「告辭…」
蕭逸輕笑,「無心劍道,確實是所有劍道中的最冷漠者。」
「不過,何為好壞?」
「何為善類,非善類?」
「我殺過的生靈,比你甚之萬倍,便是壞人?非是善類?」
「我守過這中域無數生靈,便是好人?善類?」
蕭逸拍了拍羅天的肩膀,「這個問題,一如當年我也似你這般年輕時,問過,疑惑過。」
「只不過,我僅僅是問過,疑惑過,卻從未在乎過罷了。」
「這世間,並無絕對的好壞,善類與否,循自己的心而行便是。」
蕭逸又搖了搖頭,「我不打算與你說教。」
「武道之路上,我可以指你,引你,卻終歸需要你自己親身去走,親身去悟。」
羅天剛要說些什麼。
蕭逸率先道,「我剛才沉默,是因為我並無法指導你的無心劍道。」
「這條劍道,我未修。」
「另外,無心劍道,乃是魔道與劍道的融合;可這二者的融合,相當詭異。」
「修魔者,定是肉身強悍無匹。」
「劍道,或而凌厲,一往無前;或而輕柔,飄渺無際;劍道,最可千變萬化。」
「二者融合出來的無心劍道,卻是極盡詭異、輕柔、無形。」
蕭逸頓了頓,「我看過你的幾場戰斗情報,你所殺人,哪怕是實力與你伯仲間者,皆是無聲無息間死去。」
「對手,未見你出劍,卻斃命劍下。」
「你的任務完成率,更是百分百。」
「故而你才有著‘無心閻羅’的稱號,閻羅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至五更。」
「你的劍,便如你的心,心之所念,劍瞬動,殺人無形。」
「這般詭異而又彼此幾乎無法契合的融合劍道,難度,不亞于冰火相融。」
「最後,是你的武魂。」蕭逸直視羅天。
「當年我初見你,助你,算給你一番機緣,便是因為你的武魂。」
「太荒十獸之一的無心異妖。」
「老實說,即便是我,也對這種妖獸了解不深。」
太荒十獸,哪怕是八殿的卷宗記錄,也不多。
故而蕭逸對太荒十獸,也只是知其名,大概知曉這種妖獸的手段。
更多的,卻是不知。
真正了解太荒十獸,甚至保存其遺骸的,也就只有天源地境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