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殿總殿主不滿道,「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沒死呢。」
「你要騙鬼的話,留著往後再說。」
蕭逸輕笑,「那便听真話吧。」
「如同你們了解我,我也了解你們。」
蕭逸的目光,霎時落到了修羅總殿主身上。
「修羅總殿主,一直讓我不要尋東方家的麻煩。」
「一直在告訴我,東方家如今沉浸在悲痛中,讓我理解。」
「修羅總殿主,更連續出手幫東方家,強行阻我,反保東方家。」
「呵呵。」蕭逸輕笑,「總殿主,是礙著和東方老家主往日生死交情吧。」
「是。」修羅總殿主沉凝地點了點頭。
蕭逸聳聳肩,玩味道,「我如今不說鬼話,總殿主倒說起來了。」
「總殿主連連阻我,連我這般信任你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覺得你在反保東方家。」
「那麼,外人看來,也定然如此。」
修羅總殿主眯著眼,「你想說什麼?老夫不介意你發怒。」
蕭逸仍舊聳肩,「我說了,如同你們無比了解我,我其實…」
蕭逸頓了頓,輕笑,「我其實更懂你們這些老家伙在想什麼。」
「總殿主你,並不想我和東方家徹底撕破臉皮,徹底成為生死大仇吧。」
「而理由,便是東方家的水,其實很深。」
「否則,任憑總殿主你和東方狂瀾交情何等深,都絕不會干涉我一個小家伙的決定。」
「這樣的事,其實我經歷過,所以懂。」
修羅總殿主眉頭一皺,「既知,為何還沖動?」
蕭逸玩味一笑,「所以我只是在再告訴你們一遍,你們偏不和我說的事,我偏要去摻和,偏要去搗亂。」
「你們安排的自認為對我更好的路,我不接受。」
蕭逸的語氣,霎時認真。
「這不是理由。」獵妖總殿主搖了搖頭。
「還是那句話,你的沖動,對你而言並無好處。」
「你把東方麒麟的水晶棺都炸了,除了讓東方家更恨你外,別無好處。」
「有的。」蕭逸目光認真地掃視著八位老人。
「直覺告訴我,之後,我還會有一場硬戰。」
「或和東方家有關,或和八宗有關,我說不清楚,但我知曉定會如此。」
「既定有這一日,我便先做些準備罷了。」
風剎總殿主嗤笑一聲,「你這叫做準備?」
蕭逸點了點頭,「變天一役,還有我蕭逸,乃至易霄身份、異妖離身份,無不是步步算計,在所有人眼中,我是個可怕的妖孽。」
「天賦可怕,心智可怕。」
「若敵人對付我前,已將我當成了可怕的強者,恐怕我之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而今,我落了個沖動名聲,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倒也好。」
「在外人眼中,即便我戰績再強,我終歸只是個毛頭小子,是個年輕天驕,終歸有著破綻。」
「當外人認為我不過和那些普通年輕天驕無異,充其量只是對比下更為出色罷了,我之後的日子,會輕松些。」
「我也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明白我想明白的事。」
「不值當。」天機總殿主搖了搖頭,「實話告訴你吧,起碼十來年內,八宗都休想有人來找你麻煩。」
「他們踏不入中域半步…」
「閉嘴。」修羅總殿主冷喝一聲。
獵妖總殿主搖了搖頭,「這小子只是在套你的話。」
「可我說的也是真話。」蕭逸沉聲道。
「當然。」蕭逸看向修羅總殿主,「換言之,天機總殿主的話證明了,東方家,確實和八宗有關系。」
「而在你們的判斷中,我現今層次,還不夠格直面八宗那個層次。」
「好了。」修羅總殿主沉聲道,「便說到這吧。」
「你如今目的達到了,想來也不會繼續去尋東方家的麻煩。」
獵妖總殿主輕笑道,「你小子有這時間去耍這些小心思,不如好好放到修煉上。」
天機總殿主撇撇嘴,「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會干這種沒好處的事。」
炎殿總殿主搖了搖頭,「自毀名聲,換來未知危機的一分輕視,瞎胡鬧。」
蕭逸輕笑,「我向來不是個在乎名聲的人。」
「敵人一分輕視,便是我多一分勝算,這樣的好處,值得很。」
「罷了。」修羅總殿主搖了搖頭。
「過幾天各殿精銳便要撤離,你這些天別再胡鬧,好好在此打坐吧。」
獵妖總殿主道,「反正你小子若無別的事,更喜歡自己一個人在此獨處。」
蕭逸點了點頭,「我樂得輕松。」
八人各自閃爍而離。
「呼。」蕭逸輕呼出一口氣,微微搖頭。
轉過身,緩緩坐下,一如以往,遙望遠方。
只是,這一次他還多了一分微笑,一分得意。
但…他的這分微笑,又忽然凝固。
腦袋,微微移了一分,目光對上的,是一張冷漠如冰的蒼老面龐。
「嘶。」蕭逸嚇了一跳,「洛前輩你做什麼?」
蕭逸臉龐抽了抽,「要不是我反應快,險些便要一拳轟過去了。」
蕭逸無奈道,「洛前輩你不至于閑到故意來嚇我取樂吧。」
身旁,洛前輩同樣盤膝而坐,卻是冷笑一聲。
「以你的本事,誰能無聲無息坐到你身旁而不被你發現?」
「呵,某些人自以為奸計得逞,騙過了所有人,暗暗洋洋得意,這才露了一絲破綻,也方被老夫嚇了一跳。」
蕭逸面露疑惑,「我不知道洛前輩在說什麼。」
洛前輩冷笑,「老夫還沒死呢,你又要鬼話連篇了?」
「嘴上說著要說真話,那張嘴,卻還是鬼話連連騙了那群老家伙。」
「自毀名聲,讓敵人多一分輕視,自己少一分麻煩?」洛前輩冷笑。
「我認識的蕭尋,從來不懼追殺和被追殺。」
「麻煩?只怕這個永遠無法安逸的小子巴不得多來些吧,來一個你殺一個。」
「以你這般傲氣,嘴中何時吐出過一個怕字?」
蕭逸眯了眯眼。
洛前輩冷笑道,「你真要鬧,真要殺人,會等到我們八個老家伙趕到?」
「你真要發瘋,此刻東方家已經尸橫遍野,一個不留了。」
「你留著他們,不過是…」
蕭逸輕笑,那是會心一笑,「沒想到竟是以往一直欺我,壓我的洛前輩,最是了解我。」
洛前輩冷笑道,「獵妖有一句話沒說錯。」
「你這般挑釁東方家,毀人靈碑棺材,除了讓東方家更加恨你外,別無好處。」
蕭逸點了點頭,「是沒好處。」
「可偏偏,東方家有傻瓜,有蠢貨,而且不止一個,而是一大堆。」
「只要我願意,這些傻瓜足可在日後做出些他們自以為遂願,卻根本是我樂意看到的事。」
「仇恨,並不可怕。」
「而當一大堆傻瓜背著仇恨時,仇恨這兩個字,足可讓他們變得更傻。」
洛前輩冷笑,「拿偌大個東方家當槍使,你也是膽大。」
「偏偏這根鋒利的槍,指的會是自己。」
「你不僅不會因此輕松半分,反倒會更加麻煩。」
蕭逸輕笑,「我知道,但這值得。」
「所以洛前輩是要來勸阻我?」
「不。」洛前輩搖頭,「你決定了的事,誰都改變不了。」
「別的小事,或許可以改。」
「但這件事,改不了。」
「你想保護某些人罷了,這點小心思,瞞得過老夫不成?」
「保護某些你在乎的人事物,你看得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蕭逸會心一笑。
「另外。」洛前輩沉聲道,「其實不是老夫更了解你。」
「你能騙得了修羅和獵妖這兩個老狐狸,騙得了他們七個老家伙,卻騙不了老夫,並不是老夫比他們更聰明。」
「而是,他們未曾試過為了保護某些人而失了理智,不顧一切。」
「所謂的不顧一切,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還有諸多所有顧慮。」
「他們心頭,如今最重要的是你,他們可以為此不要命;但他們護你的方式,還在他們的計算中,也還沒有到他們不顧一切的地步。」
蕭逸輕笑,「那是因為在他們眼中,有不止一樣東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我是一樣,八殿是一樣,中域的安危也是一樣。」
「但你不同。」洛前輩冷聲道,「能讓你去守護的東西,便注定了會讓你瘋狂,可以不顧一切。」
「包括…這片中域的存亡。」
洛前輩眯起了眼。
蕭逸不語。
洛前輩沉聲道,「你不必否認,老夫更了解你,只是因為老夫曾經做過這樣的事。」
第四更。(爆)
今日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