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哈哈大笑,道︰「還錢好說,好說不就是錢嗎錢是什麼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什麼舍不得的你們五大士族這次的算盤打得好呀」
說到這里,他用手點指李泉,道︰「這次五德錢莊可是虧慘了,而你們五大士族的琉璃工坊卻是毫發無傷。{隨}{夢} {suimng][l }也是我岑文本瞎了眼,竟然與你們合作」
李泉道︰「岑侍郎何出此言我們研究廉價琉璃器皿的制作技術,用了大量的錢財。現在誰都不願意要琉璃器皿,我們那些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崔少澤也道︰「另外,我們的琉璃工坊之中,還有不少琉璃器皿。這部分損失,我們也要自行承擔。更何況單單說五德錢莊,也是我們五大士族的股份最多,怎麼算得上毫發無傷」
岑文本被反駁得啞口無言,道︰「那我究竟應該怪誰」
李泉道︰「當然是郭業。要不是他,咱們怎麼可能虧那麼多錢」
「對,郭業,是郭業我這就去找他算賬」岑文本這話一說完,就匆匆跑出屋子,揚長而去。
張亮道︰「大家跟上去看一下,這家伙今天的表現特別怪異。」
李泉冷笑道︰「有什麼怪異的依我看,他是不想還錢,在裝瘋賣傻。」
張亮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像,岑侍郎該不會是氣瘋了吧」
李佑道︰「反正在這待著也沒啥意思,一起去看看吧。」
有他帶頭,眾人相隨,在伙計的指引之下,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長樂坊大錢莊的總部門前。
只見此時的岑文本,衣服之上,沾了不少塵土,額頭之前還有一塊血跡,鞋子更是跑丟了一只。
如此慘狀,要是不仔細看的話,誰能認出這就是風度翩翩的岑侍郎
岑文本此時正跳著腳地罵街,道︰「郭業,你給老子出來你把我害得一無所有,老子跟你沒完。你有沒有膽子跟老子當面把話說清楚」
「郭業膽小如鼠,被本官的正氣所懾,躲在龜殼之中不肯出來真是可笑呀,可笑」
「郭業你個卑鄙小人,老子詛咒你生孩子沒子子孫孫男為盜女為娼」
岑文本的污言穢語層出不窮,說話更是顛三倒四,眾人面面相覷,都感到情況不妙。
李泉緊皺眉頭,道︰「這話是怎麼說的他不會是真瘋了吧早知道我不管他要那三十萬貫的債務了。光他這個中書侍郎的身份,三百萬貫也值呀。唉,真是太失策了」
李佑道︰「事到如今,後悔有什麼用趕緊想想辦法」
「有什麼辦法沒听說過瘋子還能治好的咱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不認識他」
「你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那你說怎麼辦」
「廢話,我要是知道怎麼辦,還用的著問你嗎」
郭業听到門外的叫罵聲時,還以為是五大士族又使出了什麼陰謀詭計。但是等他看到門外的岑文本時,也是嚇了一跳
「岑侍郎,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樣子」
「姓郭的,你裝什麼傻呀岑某人能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賜」
郭業大惑不解,道︰「岑侍郎,咱們倆要說有什麼瓜葛,那也只是令弟岑文昭一案。就算在這個案子里,令弟也只是被罷官罷了。您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就成了這個樣子吧」
「你特麼的裝什麼蒜呀我找你當然不是因為我弟弟的事兒,而是五德大錢莊,都是因為你,五德大錢莊要關門大吉了,我投在五德大錢莊的五十萬貫錢血本無歸」
郭業這才明白怎麼回事。
他撓了撓腦袋,誠懇地說道︰「岑侍郎,說句實在話。五德錢莊我還以為是五大士族的買賣呢,根本就沒想到這里面還有您的份子這可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對不住了」
「你你完全不知道這里面有我岑文本的分子」
「正是」
「哈哈,哈哈原來我岑文本在你的眼中竟然是如此無足輕重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說到這里,岑文本的頭腦之中突然一陣清明。
自己是因為什麼對郭業恨之入骨呢
僅僅因為自己弟弟的那一樁案子,郭業沒有給自己的面子就因為這麼一樁小事,他幾次參與密謀,欲對郭業不利。
到了後來,竟然赤膊上陣,不僅自己投入了二十萬貫錢財,還和李泉簽了三十萬貫的借款文書,把這些錢都投入了五德大錢莊。
錢財還是小事,事實上自己早已做好了損失這五十萬貫的準備。只要能讓郭業受到難忘的教訓,自己願意承受這個損失
令自己難以接受的是,五十萬貫血本無歸,而郭業卻是毫發無傷。
本以為沒有比這更悲慘的事了,到了現在,自己才明白,這還不算是最慘。
最慘的是,自己處心積慮對付的郭業,完全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恨意。他只是在無意之間,就讓自己傾家蕩產
自己這算什麼一個小丑嗎
後悔
好後悔呀
一是後悔不該為了一點小事就和郭業為敵,二是後悔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竟然沒看出郭業那麼簡單的陰謀,三是後悔
沒有第三了,剛想到這里,岑文本只感覺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一切都結束了
堂堂的中書侍郎岑文本,怒急攻心,竟然氣死在了長樂坊大錢莊的總部之前
如果他在天有靈的話,一定會說一聲,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就在一個多月以前,齊王府內,他曾經狠狠地詛咒過郭業被活活氣死,到了現在,竟然全部應驗在了自己的身上。
岑文本之死,並沒有在朝廷中掀起什麼波瀾。在朝廷的公告之中,他是屬于暴病而亡。
這一方面是因為朝堂上安穩沒多久,大家都不願意節外生枝。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之前大家所營造的輿論環境。
大家才說了郭業是大唐第一忠臣沒多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自己打自己的臉
既然郭業是忠臣,那與郭業為敵的岑侍郎豈不成了奸臣人死為大,這時候去說岑文本的壞話也太不厚道了。
所以說,人們對于此事,是說啥都不合適,暴病而亡這個死因十分符合大家的期待。
岑文本死的無聲無息,活的人還要繼續過下去。
齊王府內,張亮對眾人道︰「張某人現在已經心灰意冷從今以後,你們開會不用再叫我了,琉璃工坊的干股,也請眾位家主收回去。」
「勛國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剛才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以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雙方再不相干張某人老了,要回家頤養天年。」
「我看你是被郭業嚇破了膽了」
「您說得非常正確,我還就是被郭業嚇住了我承認我斗不過郭業,那又如何」
「你」
「李家主要是沒有別的話,張某人就告辭了。」
說完這句話,拱了拱手,就自顧自得離開了。人們發現,他此時的臉上,竟然無比輕松
岑文本死了,張亮退出了,反郭業聯盟頓時勢力大衰。
齊王李佑的面色頓時無比的難看,道︰「李家主,這可怎麼辦」
李泉沉聲道︰「千歲不必驚慌,岑文本只知舞文弄墨,張亮出身卑微,性格怯懦。都不是什麼可以托付大事之人。少了他們,沒什麼可惜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咱們以後應該怎麼辦還要不要與郭業為敵」
「當然要不把他搬倒了,您怎能順利登上皇位」
李佑怯怯地問道︰「然則,計將安出」
「呃如何對付郭業,恐怕還要從長計議。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琉璃器皿的價格抬起來。手里有錢,心中不慌。說實話,最近我們五大士族損失慘重」
李泉剛說到這里,忽然有人來報︰「李家主,大事不好郭業又在拋售琉璃器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