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二年6月27日 晴 一片夏愁待酒澆

作者︰伴讀小牧童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兩個院子合力將大皇子抬到了堂中宋北雲的躺椅上,而此刻的佛寶奴已經快疼暈過去了,小圓臉上一片煞白。

宋北雲叉著腰在旁邊看著她疼得嚶嚶叫的樣子,連連搖頭,滿臉都是無奈。

天底下哪里會有這樣的皇子?她不要臉的嗎?翻人家的牆頭……說翻就翻吧,最後還把自己給弄傷了。

這往小了說,就是國際糾紛,往大了說就是蓄意謀害遼國皇儲,這是要命的……

宋北雲是千不想萬不想跟這個麻煩攪合到一起,但誰曾想這天底下的事就是如此玄奇,越是不想卻越是會踫到她,當真是煩死個人。

「疼吧?」

「嗯……」

人在病痛時通常會把本性暴露出來,暴躁的愈發暴躁、柔弱的愈發柔弱、堅強的愈發堅強。

而現在這大皇子顯然就是把柔弱面給爆發出來了,扭傷時的疼痛是第一波精神攻擊,這時體內會大量分泌激素,人會短時間內處于一種渾噩狀態,因為激素在阻斷痛覺的同時也會影響感官平衡。

接著下一波是疼痛之後的脈動痛,這種疼痛的強烈程度大概相當于在非難產的情況下生了個崽……僅次于痛風時還被人捶一拳的疼痛。

這時內分泌會繼續分泌歡愉物質,這些物質會讓人進入一個自我麻醉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下人通常記憶清晰但神志不清,會很本能的回答他人問題或者發脾氣。

這就是嚴刑逼供的原理。

除非意志力強大到能忽略的疼痛,否則這一條對任何人都適用,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在動過手術之後,人會短時間的性情大變。

「行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回答我了。」

宋北雲搖頭,他蹲在大皇子面前月兌掉了她的鞋,再將腳上的布襪月兌下,露出已經紅腫充血的腳丫子。

他對這只腳進行了觸診,確認了韌帶完好,但關節錯位月兌臼,這讓他松了口氣,畢竟遼國皇儲在他這殘疾了,他真的是麻煩大了。

「那頭牛,取我的汗巾來。」

「來了,大帥。」

取來毛巾,宋北雲折疊幾次塞進了大皇子的牙口間,面的她咬自己的舌頭。

然後又去取來了醫療箱,從里頭拿出了跌打油和薄荷油,再去讓大黑牛取來一桶深井水。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他一只手托住大皇子的腳掌,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我現在給你把關節給續上,我數一二三,你忍著疼。」

大皇子本能的想要縮,但卻一動就觸踫到疼的地方,弄得她哭得更傷心了。

宋北雲找準地方︰「我開始數了,一……」

一字剛落,他雙手猛得用力,接著就听 的一聲,月兌臼的關節被重新接了上去,但劇烈的疼痛讓大皇子的腰用力的挺了起來,雙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眼楮瞪得老大,嘴里發出沉悶的呼聲。

接著宋北雲立刻將跌打油抹在患處以外的地方,開始用力的推拿,而另外一邊則用沾了涼水的毛巾抹上薄荷油敷在了患處。

畢竟專業選手,這麼處理完之後,他又拿出了一顆鎮痛的藥丸,拽出大皇子口中的毛巾之後,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大概一刻鐘的樣子,大皇子的急促呼吸漸漸平息,神志也開始逐漸恢復,當她看著自己的腳被抓在宋北雲的手里之後,她當場就爆發了,另外一只腳抬起來就踢,可還沒等她踢到宋北雲,宋北雲輕笑一聲︰「這個不痛。」

說完就用力在她腫脹的腳踝處按了一下,大皇子當場就跟痙攣了一樣在躺椅上像個鯉魚似的彈跳了起來,一邊彈還一邊啊啊叫。

「哈哈哈哈哈哈……」

宋北雲都笑傻了,這傻姑娘的反應也太可愛了一點,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怕疼……

人對疼痛的耐受性是不太一樣的,有些人比較遲鈍而有些人比較敏感,但現在看來這遼國大皇子是個超級敏感體質。

好不容易等這陣勁過去,大皇子一身都已經濕透,身上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這麼一看倒是能清晰的看到她屬于女兒家的玲瓏身段。

「不是我說,皇子殿下。」宋北雲一邊用個小小的刀子在腫脹的腳踝上劃出了一道小口子,放出里頭的淤血,一邊笑著說道︰「你這是何苦呢?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怎麼老是跟我過不去?」最新

大皇子哪里還有力氣說話,她伸出另外一只腳想要踹宋北雲,但抬到一半卻好死不死的把膝蓋的地方軟軟的撘在他肩頭,小腿搭在他後背。

姿勢看起來……有些怪。

「別這樣。」宋北雲把她那條腿給推了下去︰「這光天化日的,不合適,而且你我都是男子,更不合適了。」

大皇子躺在那,側著頭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不過這皇子殿下的身子骨如此柔軟,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宋北雲伸手在佛寶奴的大腿上捏了捏︰「平時也不怎麼運動吧?生命在于運動啊,皇子殿下。」

被人這樣揉捏羞辱,佛寶奴心里已是暴怒,但疼痛卻讓她喪失了全部的力氣,她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就在上方看著自己的肉身被一個下賤的畜生給侮辱了。

「放干淨淤血之後,三日內不可以下地。不然未來的遼皇可能會是個跛子。」宋北雲將一層油紙套在佛寶奴的腳上,再將她整個腳丫子泡在了冰冷刺骨的井水中。

突然而來的舒爽讓佛寶奴舒服的申吟了出來,而宋北雲卻笑道︰「大皇子,您舒坦就舒坦,別叫啊。讓人听見了可得傳出風言風語了。」

佛寶奴懶得搭理他,只是靜靜的享受著冰水帶給他對腫脹處的安撫。

過了好一會兒,她就這麼不知不覺的睡著了,而醒來時,宋北雲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不遠處吃面條了,那酸辛的氣味和那悉索的吃面聲,讓佛寶奴的肚子不經意間發出了咕嚕聲。

宋北雲此時抬起了頭,看向了她的方向︰「大皇子醒了?」

佛寶奴听見這惡人的聲音連忙側過頭裝睡,但肚子卻一直叫了個不停……

「大皇子,您這肚子比你這人可誠實多了,人還未醒,肚子卻已敲了一曲將軍令。」宋北雲夾起一塊鹵好的羊肉放進口中,吃得香噴噴之余還調侃道︰「別說,你遼國的羊是真的比我大宋的羊好吃一些,以後我就稱之為遼國大肥羊了。您來瞧瞧,這羊肉豐潤,汁水飽滿,用各種香料草藥一鹵,夏日里來上這麼一碟,配上這酸湯面,冷湯冷面酸香入味,美!」

他吃就吃,吃了還描述那是真的太糟糕了,佛寶奴覺得自己的肚皮都快頂不住了,喉嚨里一陣陣的反酸水,中午本就沒吃呢,如今又是扭傷又是治療,一場下來哪里還能不饑腸轆轆。

可是饑腸轆轆怎麼辦?還能張口要吃的不成?那豈不是丟了面子?丟了自己的面子也就罷了,丟了遼國的面子那可是萬萬不可的!

「大帥,您要的叫花雞。」

「好好好。」

宋北雲那個已經敲開泥的叫花雞放在桌上,一點一點剝開外頭的荷葉︰「這叫花雞啊,是用荷葉包上用料汁腌制過的雞,外頭再用黃泥封住,埋在地下一寸之處,上頭點上火,讓那火之溫透泥土而過,慢煨兩個時辰,取出時敲碎黃泥剝開這荷葉,里頭的雞也便是好了。這雞的滋味啊,嘖嘖,那是不用說了……」

果然,當他說完時,層層包裹的荷葉也已經被打開了,一股肉香頓時充斥在屋中,這股異香讓佛寶奴渾身如螞蟻爬了似的難受,明明是受了傷的人,但卻恨不得立刻沖過去大快朵頤。

她的肚子在叫還在不停的冒酸水,可宋北雲卻在那吃得開心……

「大帥,酒糟魚。」

「好。」

「這酒糟魚啊。」宋北雲大聲介紹道︰「江南三珍之一,要選……」

「夠了!」

佛寶奴憤而起身︰「不要說了!」

「啊?大皇子醒了?」

「還我刀來!還了我便走,誰稀罕吃你那些破……」她看向桌子上,已經是琳瑯滿目各色珍饈,這廝……吃得竟是比皇宮還精致︰「破東西……」

「一同來吃一些,就當是我為上次無意冒犯大皇子而賠禮,男子之間沒什麼是一碗酒不能擺平的,若是有,那就兩碗!」

佛寶奴哼了一聲,從椅子上下來,單腳蹦跳著來到桌前,一坐下,看了宋北雲一眼︰「還我刀!」

「先吃些東西吧。」宋北雲回頭看了一眼︰「你看,新菜又來了。」

「大帥,珍珠丸子。」

宋北雲指著盤子里的肉丸說道︰「這丸子是用新鮮的仔豬肉攪碎,加入了這湖中三寶茭白、蓮藕、荸薺攪打上勁後外頭裹住糯米上鍋蒸來,滋味鮮美,讓人回味。」

佛寶奴終于是忍不住了,遼國地處北方,吃食本就相對要粗糙一些,哪里能跟這南方精細的地方相比,再加上這一天下來她著實餓的夠嗆,還有一點……女孩子是真的會比較嘴饞一點的嘛,這也不奇怪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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