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胥吏有法勞錢財

作者︰大虞太史令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戈廣牧大醉之後,在這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帶著萬少爺一起到了道觀之中,一同前去的也有玫瑰姑娘。

玫瑰姑娘來道觀,一是為了巴結戈廣牧,二是為了避難,她不確定華相公是否會來玉生園為難她。

接下來的日子,萬少爺在道觀傳授戈廣牧不提,且說陳士弘到了海寧縣做縣令的事情。

這陳士弘到了海寧縣正好是年前,陳士弘也沒有急著前去上任,而是到了一家客棧,先打听了前任知縣的事情。

這客棧老板听到陳士弘這麼問,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得什麼是非了,告訴客棧老板,這知縣姓楊,縣里的人都稱他叫做楊四盡。

這四盡也是這個知縣自己說的,他自己說的︰「我為縣尊,所謂四盡,水中魚鱉盡,山中麋鹿盡,田中米谷盡,村里民庶盡。」

能說出這樣話的官員,怎麼可能會是好官,說起了他的惡心,這掌櫃也不說別的,就說前兩年,這楊四盡調任的時候,這縣里的人都彈冠相慶,認為他不會再來了,于是見面就說︰「渠伊(本地方言,意思是他)必定不會再回來了。」哪里想到這楊四盡這人,使出了錢能通神的手段,再次調任回來。

這一次回來,楊四盡竟然立了一個名目,叫做渠伊錢,若是不給,就以抗稅給關起來。到了前年,這楊四盡又被彈劾丟了官,眾人這一次不敢明言了,只能相對一笑,模一下胡子。哪里知道,這楊四盡竟然又官復原職了,這一次竟然還弄出一個捋須稅。

至于這一次丟官,是因為知府來巡查,這知府到了之後,鄉紳們招待,恰好當天,城外落雨,而城內卻沒有降雨,知府認為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于是詢問鄉紳,為什麼這城外有雨而城內卻沒有雨,這時候信武伯回答說︰「這雨也怕抽稅,自然不敢入城了。」

知府听到這話,也是沒有說話,等到唱戲登台,只見一個戲子穿著綠衣裝作神怪的樣子走上台來,一個戲子詢問說︰「你是何方神聖,竟然如此穿著。」

「我乃是海寧縣土地,我將要面見天帝,狀告天帝,那縣令將我地皮給挖了三丈了。」

知府听了之後,明白這知縣已經惹得天怒人怨了,為了避免激起民變,于是讓這個知縣自己請辭。

陳士弘听了之後,不由一嘆,四蘊對著陳士弘說︰「陳相公,你可別唉聲嘆氣,說起來,這楊四盡還算好的了。」

「什麼?老丈這話,我怎麼听不明白。」

「這官場上,最刁鑽的不是知縣,而是那縣丞縣尉和六房師爺這一干人等,你不知道,他們做起壞事來,真是殺人不見血。」

陳士弘說自己願聞其詳,于是四蘊就開始說了起來。

這小吏做壞,統稱坐浮收勒折。這里面門道就多了。

第一個就是倍征加耗,這是歷代所有,這加耗是因為填補保管和運輸之中的損耗,是正稅,但是加耗一直是這些胥吏謀錢的手段,比如原本田稅加耗不過每斗加兩升,但是在這些小吏嘴里,就要受到六升。翻了整整三杯。

有些時候朝廷恩免,只要一升,但是這些胥吏因為這些小民不懂事,非要加到十升,說是為了替朝廷慶祝。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在他們的貪婪之下,反而變成了一件壞事。

有些地方在收納田賦的時候,胥吏就這所納谷物多糠皮,或是因為潮濕而隨意加耗,這收納時候,點一筆作記號,這一點加一升,有些戶數既然可以點七八筆。

如今朝廷不征收銀子,也就沒有火耗,若是放在以前,這火耗有時候會導致稅輕耗重的局面。

當然這些加耗,都不是胥吏一個人獨吞,主要是交給上面,所以古人說「州縣存加耗以養上司。」

第二便是增溢概墨,這就是說,這些人在收納的時候,從度量衡上面下功夫。

最為人知道的就是斛面,這糧食倒入升斗之中,本來就只要滿到和量器邊緣持平就算合格了,但是這些小吏非要堆高,按照他們的說法,這個叫做高量斛面。一般情況之下,一斛可以多出五升,甚至可能高達七八升。

這是在是上面做功夫,也有下面做功夫的,那就踢斛。

這收米的時候,應該讓米自然倒入斛中,但是這踢斛就是一邊倒,一邊用腳踢斛斗,讓米這些填實,以此來多加征。

這兩種好算好的,還有一些,直接不用官家的,而是用自己制造的,這不但形制要大一些,有的還故意用厚薄不均的木板釘成,這樣斛斗能裝的就更多了。

第三就是勒折,這折物本是朝廷考慮到,這些人未必拿的出賦稅那些物品,于是可以讓他們用同等物品來抵擋。

這也是聖人的好意,但是在胥吏的操作之下,就成為斂財的手段。

有些地方,原本那一匹布才兩貫錢,而他們非要三貫錢來折。這小麥每斗不過三十文,而胥吏們規定九十文來折,這農夫要用三斗小麥,才能湊齊一斗的稅額。

還有一種,沒有這麼明目張膽,但卻是更加歹毒。如地產鹽,這賦稅就有納鹽一項,這些人,先把一斤鹽折價為一貫,然後再將這一貫錢以每斗四十文的價格這算城二十五斗小麥,又把這二十五斗小麥折算成每斗六十的錢。

這繞來繞去,這原本一貫錢,就一千五百文了。

農民多數人都被這一套給繞暈了,心中雖然覺得哪里不對,但是又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對,最後只能咽下這苦頭。

最為可惡就是,這些都是小民受到這些不公,至于大戶人家,就算有些殘次,胥吏也會收下,不會過問。

四蘊說完,那個掌櫃還說,在他們這里,還有幾種不公,第一便是掛飛紅,這是為了小民所繳納的稅銀能夠順利入庫而收的彩錢,若是不給的話,那麼就以成色不收,等到期限到了,衙役帶人抓人就是了。

第二就是丐尖斗,這些人連高量斛面都難得弄了,直接告訴小民,自己要收取上面的,每家人多獻上一斗。

第三就是地盤谷,故意將這些糧食撒到地上,不給小民撿起來。

第四就是風車谷,這要過風車,不過過風車就只過一半,剩下的一半,這些胥吏也要了。

五是倉門簿貴,這登記的冊子太貴了,也要拿錢來。

六乃是看樣品,這看的樣品,自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陳士弘出身貴族,錦衣玉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听的是觸目驚心,他忍不住說;「這還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相公,你是一個讀書人,自然不懂這些,我也是見沒有他人,才和你談這些,你听了之後,笑一笑就好了。莫要當真,也莫要記在心上,你若是一時沖動,惹上衙門的人,到時候只怕你頭上的方巾難保了。」

陳士弘謝過掌櫃的好意,告訴掌櫃,自己知道怎麼做,自己不是那種沖動的人,自己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的。

陳士弘在出宵之前,就在附近鄉村四處走訪,詢問詳細情況,到了的出了元宵,陳士弘也到了縣衙前。

陳士弘拿出自己的文憑說︰「我乃是朝廷認命的縣令,前來赴任。」

衙役早就知道新的知縣要來了,于是連忙請他進去。

陳士弘到了後堂,很快,他收下的人員就到了。

陳士弘詢問了性命,然後給縣丞驗明了關照文憑,縣丞就將大印交給了陳士弘。

第二天,陳士弘沒有升堂,找來民房師爺,詢問說︰「白冊是否已經登記好了。」

師爺說著離收取夏稅還早,于是還沒有造冊的。

「那麼將去年的白冊拿來,念給我听听。」

師爺說是,前去拿來白冊,開始念著這應該納稅的丁口。

等到師爺念完,陳士弘冷笑地說︰「這成老鼠,向明府,只怕不是人名,你將白冊給本官看看。」

師爺頓時滿頭大汗,對著陳士弘說︰「老爺,小的一時間眼花,看錯了名字,還請老爺責罰。」

「是一時眼花,還是認為本官初來乍到,想要給本官一個下馬威呀。」

「老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主,我們是僕,這哪有僕人敢給主人下馬威的。」

「不是就好,將皇冊取來,我要好生看看。」

師爺立馬去取皇冊了,這皇冊乃是登記這縣有多少人口,每家有多少田產和家產的,十年一修。而白冊是每年的稅銀登記。

師爺將皇冊取來,陳士弘對照之後,對著師爺說︰‘真是奇怪了,這皇冊說海寧縣有三十二萬丁口,而這白冊去年才三十萬了,這太平盛世,這人怎麼不多反而少了。’

「這,這,這些年來,收成不好,小民活不下去,多有逃……」

「住口,這乃是收成不好,而是你們搜刮太密,來人,將這師爺押下。」

師爺愣住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醒悟過來後,哀求的看著陳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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