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永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神算的兒子說「那麼我先問你,我是不是前去問前程,你父親說我有血光之災。」
神算子的兒子準備說什麼,劉思永對著他說「在衙門里面,你只用回答是與不是?」
這人只能點點頭,劉思永看了看縣丞,然後對著神算子的兒子繼續說「你父親說了是不是護符才能消災,我沒有買是不是?」
神算子的兒子听到這話,也想說什麼,但是被劉思永看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
劉思永看了看縣丞,縣丞追問說「這件事是不是呢?」
「是的。老爺,不過……」
神算子的兒子才開口,劉思永就打斷了,繼續說「我們就別耽誤老爺時間,你說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劉思永說完,繼續說「那個護符值一兩銀子是不是?」
神算子的兒子想要說啥,劉思永一直盯著他,只要神算子兒子嘴皮一動,劉思永開口打斷地說「你只用說是與不是,不要廢話。」
神算子的兒子最後只能說一個是,劉思永對著縣丞說「縣丞老爺,這件事,已經真相大白了,請你老斷案吧。」
縣丞听到這里,先離開,到了後堂,很快,縣丞到了前面,就宣判了。
神算子因為索銀不得,誣陷良人,按照律例,杖十。
劉思永說了一聲謝大人,在神算子兒子的耳邊說「兄弟,這就是你不厚道了,破財消災,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是真的不懂嗎?」
劉思永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一個衙役請他到後堂一趟。
劉思永拍拍自己額頭,一笑,然後到了後堂,見到縣丞,對著縣丞行禮說「老爺明鏡高懸,免了小的一場牢獄之災。」
說著,劉思永上拿出一兩碎銀,遞給縣丞。
縣丞見到這個情況,搖搖頭,對著劉思永說「這位小兄弟,看你剛才的談吐,倒也是一位郗生(師爺的雅稱)。」
「不敢,曾經在幾位蓮主手下做過事。」
劉思永說完,縣丞詢問他是不是刑名師爺。
「這一著點墨,則人命立休于筆下的事情,小生倒是不敢干。而且六七八小子還沒有弄明白,實在不敢掌刑名。」
《大虞律》有律眼和刑名八字義,這是仁皇帝時候修律時候,現在大冢宰卿玉琮給總結出來的。
所謂律眼就是但、同、供、依、並、從六個字,當初玉琮為繼賢書院開罪就是從但字下手。
這是六,七就是從重論、累減、遞減、听減、得減、罪同、同罪七個名詞。
刑名八字義就是以、準、皆、各、其、及、即、若八字。
這六七八是大冢宰卿在修文年間寫書之後,發行天下,是天下刑名師爺,各地官員都要看的。
很多官員判案覺得很為難,但是有這個小冊子之後,按圖索驥,案卷錯誤自然少了不少。
當然最重要是上刑名八字義,官員要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就在這個八個字上面。
以,是指和實犯相同,如官員監守自盜,那麼無異于實盜,那麼按照大虞律,就是枉法罪論處,一律刺字,除以斬、絞。
若是準的話,就是和實盜不同,就是準盜,那麼就不用刺字,只杖一百,流三千里。一字之差,生死立判。
皆,就是不分首從,同等處理。不止那位官員,就算他手下參與的,也全都要一起論罪,收回贓物,最後刺字處斬。
各就是各自論罪,按照各自所犯,一一頂罪,這樣雖然為首的難逃,但是手下就可以逃過一劫了。
其,這是改變判決的上前提,比如這個官員在八議之中,就應該減罪,甚至赦免。
及,就是後面罪,兩罪疊加。
即,就是案情透徹,查證明白。有時候罪犯縣衙抓不到,就常用這個字,意思就是不需要犯人畫押口供,就可以定案了。
若,這個是情況相同,若是罪犯在犯罪的時候沒有病,但是被抓到的時候得病了,那麼就是以病來論。這自然就是幫人開月兌的一個好借口了。
刑名師爺憑借這八個字,一只筆桿子,斷人生死,有錢的可以減輕,無錢可以加重,一般人基本都不懂這個門道。
當初大冢宰卿將這八個字總結出來,是希望各地能減少冤假錯案,各地按照實際情況來用這八個字,最後在刑名師爺的鑽研之下,就成為謀身的要訣。
劉思永對于六七八沒有多大好感,只是知道,沒有細細研究。
他猜測縣丞想要自己當刑名師爺,于是先拒絕了。
縣丞听到這話,拿出一道案卷來,劉思永看了一下,上面寫著一個人用刀殺了一個財主,案情已經查清了,縣官已經蓋上了印,就等下面判決了。
「這人也是一個可憐人,他今年收成不好,那個財主催的緊,于是他一怒之下,就殺了這個財主。」
劉思永看著縣丞,不知道這個縣丞是什麼打算。
「他家里面有三個孩子,家里還有兩個年老的父母,若是他死了話,那麼他全家就算完了。七條人命,不知道小兄弟是否有救的法子。」
劉思永看著案卷,對著縣丞說「可是這上面已經蓋了印了,不能再改了。」
「小兄弟,看來這件事沒有什麼回旋的余地了。」
「我能看看口供嗎?縣丞老爺。」
縣丞說可以,拿來口供,劉思永看了一下,的確是一個窮苦人家,劉思永看著案卷看了看,然後讓縣丞拿來筆墨,在用字上面加了一筆,把用字改成甩字。
劉思永改完,對著縣丞說「這是否能月兌罪,那我就不知道了,現在只能說看上面了。」
縣丞連忙說好,然後將案卷收下,對著劉思永說「小兄弟你倒是挺厲害的,你到了襄國公帳下,自然有飛黃騰達的時候,這樣吧,我現在待你去襄國公府上,讓明府(縣令的雅稱)為你向襄國公引薦一番。」
劉思永連忙感謝,縣丞看著他這一身打扮,皺眉說「小兄弟,你是否梳洗一下比較好?」
劉思永謝過縣丞的好意,對著縣丞解釋說「縣丞老爺,小生也不瞞你,其實這樣才能顯得小生多麼落魄,多麼需要明主賞識。若是小生穿著裳的話,那豈不是沒有什麼讓人注意的了。」
縣丞連說劉思永思慮周到,自己不如劉思永了。
縣丞帶著劉思永到了襄國公的府上,找到正在里面作陪的縣令,縣令出來之後,縣丞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縣令將信將疑地看著劉思永,最後點點頭,然後回到了里面。
等了良久,到了晚膳的時候,縣令那邊還沒有消息,劉思永倒是沒有急,前去膳廳,坐在最後面。
劉思永對于這個分席制倒是十分滿意,他不用擔心自己吃不夠了。
等鐘鳴之後,這宴會就算開始了。
不過這些人沒有動筷,就是在那里恭祝襄國公和蘇夫人。
劉思永也懶得理會這些,獨自一個人先吃了起來,沒有一會兒,劉思永就察覺到有人的盯著自己,于是抬頭一看,發現陳玄霜看著自己這個方向。
劉思永連忙將筷子放下,用一旁的毛巾將嘴上的油給擦去,然後板著臉,正襟危坐。
宴會等了很久才正式開始,劉思永二話不說,大吃特吃,不夠的時候,還讓人上菜。
那些僕人雖然奇怪,但是這人是縣丞帶來的,他們也不敢多事,于是就這麼看著。
吃完飯,差不多就是告別了,知縣在告別的時候,也將劉思永的事情告訴了襄國公,襄國公點點頭。
很快僕人就對劉思永說,讓劉思永去偏廳等著。
劉思永到了偏廳,僕人送來茶葉和點心,看著精美的點心,劉思永向僕人借來的手帕,準備將這些點心抱回去。
眾人听到這個要求,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他們還是將東西給包起來,放在一旁。
劉思永喝著茶,沒有多久,陳玄霜走了進來,看著那包裹的點心,對著劉思永說「怎麼,那四根金簪還不夠你用嗎?」
「蘇夫人,自然不是,只是這點心,怕是有錢都買不到。蘇夫人,你都送我四根金簪了,不會連這個點心都舍不得吧。」
陳玄霜坐下之後,對著劉思永說「你要就要吧,只是我不明白,你這才來的目的。」
「我是想問蘇夫人,似乎蘇夫人你對我的事情很了解呀。」
「當然了,你忘記了那陳叔叔嗎?他是興國寺小輩之中最為厲害的,我自然要去看看。到了他那里,我就看到了你這個小滑頭,當時你才三歲,不懂事。」
劉思永听到這個解釋,模著頭說「那麼也不對呀,這都是多年的事情了,蘇夫人你還能認出我嗎?」
「你可知道你這小滑頭離開,你姜姨多擔心,他們傳書也給我,希望我能注意。希望我注意你下落。當時你姜姨就畫了你的畫像給我。雖然你先在蓬頭垢面的,但是氣質一樣,我要是還看不出的話,也就白在江湖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