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才高八斗

作者︰大虞太史令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等皇帝收劍的時候,趙甲已經拿著一個琴囊回來了,皇帝微微一笑,讓趙甲將琴囊放在船上,然後對著虞慧兒說︰「姑娘,上船吧。」

虞慧兒點點頭,皇帝也上了船,船夫搖著這烏篷船,到了湖中心,一個護衛將香點燃,把琴桌備好,然後皇帝才坐下來彈琴。

慈恩師太也喜歡音樂,虞慧兒自幼耳濡目染,雖然自己不會彈奏樂器,但是他人彈奏什麼她還是知道。

听了一會兒,她就听出了,輕聲念道︰「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于焉逍遙?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于焉嘉客?」

這是詩經小雅的白駒,虞慧兒明白這首詩既可以是明主盼望賢臣能夠重新回來,也可以指男子思望自己的佳人重新。無論何種意思,就是對往日的一種追憶,希望能夠再回到昔日。

虞慧兒看著皇帝臉上沉痛的神情,想必是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皇帝彈奏完畢,放聲大哭起來,眾人不由吃驚起來,心想這是怎麼回事,不過皇帝哭過之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笑著詢問虞慧兒說︰「老夫平時放浪形骸慣了,讓姑娘你受驚了。」

虞慧兒見這些侍衛都吃驚,心想這不過是假話,不過她也不願意追究什麼,只是好奇的問︰「老丈,你為什麼彈奏這首白駒呢?你是思念朋友,還是思念親人。」

「說來不怕姑娘笑話,老夫思念的只是夢中的一個姑娘?」

「夢中的姑娘?」

「是呀,文人之間,郁郁不得志的時候,總是幻想美人解憂,這現實既然不得,自有在夢中尋,所謂神女有夢,到底是神女入夢,還是夢有神女,這分不清道不明,才被文人傳唱多年。」

虞慧兒似懂非懂點點頭,看著皇帝說︰「沒有想到老丈你如此灑月兌的人,也會有不得志的時候。」

「哈哈,那是年少不得志而已,所以希望神女入夢,這麼多年了,老夫早就不需要神女再次入夢,為老夫寬憂解懷,只是……」說到最後,皇帝聲音有些低沉喃喃不可及地說到︰「若是可以,老夫多希望再次能夠見她一面。」

說著,皇帝對著護衛說︰「紙筆都準備好了嗎?」護衛早就有準備,從行囊里面拿出上等文房四寶,然後開始研磨。

皇帝開始望著四周,開始畫了起來,虞慧兒在一旁看著,心中倒是有些佩服,這人倒是才情不錯,既可以彈奏琴曲,又能揮筆作畫。

虞慧兒看著皇帝畫的就是這麗日湖的夜景,不過畫滿湖景之後,皇帝突然在湖中心畫起一座大山,山中煙霧縹緲,有仙鶴,枯松和仙宮,在仙宮之中,隱約勾勒出一個女子的身影。皇帝在空白處也寫上一首詩。

「白石岩扉碧蘚滋,上清淪謫得歸遲。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萼綠華來無定所,杜蘭香去未移時。玉郎會此通仙籍,憶向天階問紫芝。垂憲十三年正月初三,六廢老人于麗正湖錄玉溪生過聖女祠。」

詩是用顏體寫成,而後面這個題跋,虞慧兒倒是看不懂,好像是瘦金體,但是又沒有瘦金體的金石氣,字不算丑,但是也算不上好看。這時候皇帝對著趙甲說︰「將六廢老人印拿出來。」趙甲從懷中取出幾枚印章,仔細看過之後,取出一枚印章,然後皇帝蓋上去之後。微微一笑。

這時候虞慧兒拍掌說︰「老丈真是好文采,題詩作畫,一氣呵成。」皇帝思索了一番,笑著說︰「今日有趣,我送你一副字如何?」

虞慧兒見他興趣來了,笑著說︰「可惜小女子沒有讀過幾本書,胸中墨水有限,恐怕老丈……」

「無妨無妨,你我投緣,老夫也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一次了。」

說著,皇帝再次拿出紙筆,開始筆走游龍,字若飛鳳,這個虞慧兒知道,是懷草,這種字體學的人很多,但是能寫好的人不多。眼前這個吳常樂是她見到寫懷草最為好的了。

寫好之後,她看了一看,讀了起來。

「洞庭青草伴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累月分輝,明河共映,表里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發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溪空闊,盡汲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弦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下面的題也和前面一樣,只不過這是錄張于湖的念奴嬌。

「好,這萬象為賓客,也只有張于湖這種狀元才寫的出來,普通落魄文人,哪有這般魄力。」

虞慧兒贊賞了一下詞,然後又夸獎了皇帝,說皇帝的草書,就算懷素再世,也不過如此了。

皇帝只是笑著說︰「可惜,老夫雖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很少能彈琴下棋,寫書作畫。上天讓老夫事事比人強,但卻沒有讓老夫的兒子比我強。」

虞慧兒勸說︰「老丈,這你兒子若是有你一半的水平,就足以當一個名儒了,你又何必要求這麼高呢?」

皇帝一時愣住,心中轉過萬千過念頭,思索了一番說︰「罷了,今天如此高興,談這些大傷風景,大傷風景。」

皇帝也不談這些,談今論古,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凡是文雅之事,他無所不知,無所不精。虞慧兒心想這人都說魏白雲是當世第一大儒,最為博學,如今看來,這位吳老丈,才是碩學之士。

虞慧兒衷心佩服說︰「吳老丈,小女子雖然沒有多少學問,但是也听出,老丈你學問高深,恐怕當今,以博學而論,你便是狀元了。」皇帝哈哈哈笑著說︰「不過看了一些閑書而已,老夫十六歲之前,除了看書之外,就再無他事了,就算十六歲之後,也只能整日看書。」

說到這里,皇帝再次說︰「古人說做學問難,只是苦于沒有名師和典籍,而老夫恰恰兩樣就有,方才覺得做學問不難。不過老夫不願意做一個尋章摘句的書架子,老夫學的就是修齊治平,經世濟民之道。」

說到這里,虞慧兒開口說︰「不知道老丈你當官沒有?」

皇帝听到這個問題不由埡口一笑,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問他這種問題,皇帝笑著說︰「官有什麼好當,就算讓我當皇帝,老夫還嫌那龍椅太硬。」虞慧兒听到這話,喜上眉梢,然後又嘆了一口氣說︰「可惜以吳老丈你這一身才學,不為朝廷所用,若是朝廷任用你當三司,也不會這麼亂。」

听到這話,皇帝詢問說︰「听姑娘的語氣,對于朝廷一直有所不滿。」

「是的,在老丈面前,我虞慧兒也犯不著說假話,這朝廷昏庸,所任用的多是佞臣,奸臣。至于那些勛貴,個個欺壓百姓,百姓敢怒不敢言。」

「嗯?不知道姑娘認為什麼是忠臣,什麼是佞臣。」

虞慧兒朗聲說道︰「我師尊說了,先治國後忠君,便是忠臣,這要是先忠君後治國就是佞臣,就好比通緝我這個知府,他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卻不敢得罪萬全伯,這就是先忠君,先忠上,然後才治國。」

「姑娘這個忠佞之分說的好,這能治理天下的,也必然會忠,若是只知道听話,不會辦事,這听話也是要打一個折扣。」皇帝說到這里,岸邊突然傳來喊殺聲,皇帝不悅地看了看趙甲,趙甲嚇得跪在船上,不住的磕頭。

虞慧兒疑惑地看著皇帝,皇帝笑著說︰「他這是勸老夫早點避開,免得受到無妄之災。不過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那麼我們那在這里等著吧,想必那些暴客,也不會來湖中抓拿老夫。」

趙甲听到這話,也識趣地說︰「老爺,暫且等一下,想必這些人很快就會離開。」

「我有些困了,老夫先休息,趙甲,等船靠岸了,你就去將琴還了,然後把行囊帶來就是了。」

趙甲等人連忙讓船家將燒好的水拿來,一些人侍奉皇帝洗漱,一些人在船里布置床鋪。

準備好之後,皇帝和衣而睡,幾位侍衛也將披風取下,搭在上面,免得皇帝著涼。

這時候虞慧兒看到皇帝在睡前放了兩枚豆丁大小的玉,心中暗自吃驚,這個習慣她師尊也有,這是個玉叫做瑱,又名充耳,是一個禮器,以前是是系在平天冠上的,後來貴族之間也用,這個充耳一是可以擋住聲音,讓人安靜入睡,而是免得蟲子爬進耳朵里面。

貴族里面用充耳的人也不多,主要是這個東西需要一段時間適應,很多貴族大院到了晚上都是禁聲的,自然不用充耳。用充耳多是世家大族遺留下的一個習慣。

她會想今日種種,心中倒是有一個猜測,姓吳的大姓就自有那家,而且吳常樂說自己又不願意當官,這個很明顯就是懷化吳家的人。

懷化吳家和當今聖人的矛盾,天下不少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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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才高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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