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 同意

蒸氣鍋?鍋爐爆炸!

一群人再次來到造作局,此時周圍已一片狼藉。

屋頂被沖出一個大洞,快要塌下來,四周的牆也千瘡百孔,整個鍋爐房搖搖欲墜。

叮囑那麼多,可惜百密一疏,而且是最顯而易見的事情,竟然被忽略,柴宗訓心內一陣自責。

「何輝,何輝。」柴宗訓四處大叫,東西炸了不要緊,人才才是難得,他拉住清理現場的差役︰「有沒有見到何輝?」

差役們直說沒有,柴宗訓急忙沖到爆炸的鍋爐旁,魏仁浦卻死死的拉住他︰「皇上,危險,危險,不能去,不能去啊。」

「別管朕。」柴宗訓一揮手,卻掙月兌不了魏仁浦。他著急到︰「你不是反對朕搞蒸氣機嗎,這下氣鍋爆炸你滿意了吧。」

魏仁浦抱著柴宗訓不放手︰「皇上,蒸氣機不過一玩物耳,皇上身系九州萬方,豈能置于險境之中?」

「董指揮,」魏仁浦大喝到︰「還不將皇上拉出去。」

原本幫忙找何輝的董遵誨急忙上前,將柴宗訓拉到一邊。

「發生什麼事了?」何輝竟然從造作局外面沖了進來。

柴宗訓上前抓住他︰「何卿,你干什麼去了,剛才可急死朕了。」

「皇上,」何輝連忙拱手到︰「臣去尋能做壓力表的材料,沒想到才離開一會,造作局竟變成這樣,究竟發生了何事?」

有工匠上前到︰「何大人,方才有差役恐氣鍋里的水燒干,便往里加水,哪知冷水加進去竟致氣鍋爆開,有三人被當場炸死,傷了數人。」

「滾開的鍋怎能加冷水?」柴宗訓嘆息一聲︰「找到死傷差役的家人,厚恤吧。」

「皇上,」魏仁浦上前到︰「此物太過凶險,況又壞風水,皇上還是放棄吧。」

柴宗訓定定的看著他︰「魏樞相,朕知道你是好意,但已然因此死了三條人命,朕是不會放棄的。魏樞相可拭目以待,不出數年,蒸氣機必風靡我大周,便似紙張、煙花一樣。」

剛才柴宗訓站在鍋爐房,其他臣僚均離得遠遠的,只有魏仁浦不顧危險上前將他拉開。由此可見,這老頭兒也就是迂腐守舊一些,但絕對是忠心耿耿的。

「一個蒸氣機便損傷三條人命,若此物風靡大周,便是賠上我大周所有子民性命也不夠填的。」魏仁浦仍在堅持︰「皇上還是放棄吧。」

柴宗訓搖頭到︰「魏樞相,朕即位以來,可曾做過甚荒唐事?」

魏仁浦說到︰「皇上改革稅制,操練新軍,整頓吏治,即位多年寧可聖駕受苦也要體恤臣民,堪為明君。」頓了一下他又說到︰「正因如此,皇上目下還年輕,更該多讀聖賢書,以先賢之道治國理政,不該沉迷于奇婬巧技,免使這大好局面荒廢。」

柴宗訓苦笑一聲︰「聖賢書且不說,朕從前未做荒唐事,以後也不會做。蒸氣機雖是奇婬巧技,但一旦成功,我大周國力將直線上升,遠邁漢唐。還請魏樞相再相信朕一次。」

魏仁浦低頭思慮半天︰「臣老了,也許是有些墨守成規,已不堪再輔佐皇上啦。」

「魏樞相,」柴宗訓說到︰「朕從未覺得魏樞相老了,若無卿隨侍在側,隨時警醒朕,朕豈敢試驗此蒸氣機?還請魏樞相相信朕一次,勿再提年老之事。」

他說得懇切,況一直以來,雖然言行有些荒誕,但所說所做,無一不是為了天下萬民。自身黃袍破了,竟讓皇後縫補後繼續穿。宮內用度相比于歷朝歷代,簡直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魏仁浦甚至懷疑,皇上是不是為了節省開支,所以才不肯納妃。

當然,皇帝這麼節約,群臣卻不懷疑,還是因大周有此傳統。

太祖郭威,身前不修陵墓,臨死前下旨如尋常百姓葬在汴梁郊外。

太宗郭榮,生前身後,也是厲行節儉,從不肯多浪費一絲一毫。

魏仁浦是三朝重臣,對三代皇帝的秉性非常清楚。眼見皇上如此堅決,不如,讓他試試?

「皇上,」魏仁浦說到︰「臣雖仍不贊同皇上作此蒸氣機,但此物既是為了天下萬民,臣也不能多做阻攔。但皇上須與臣約法三章,若此物再發生爆炸,皇上須立時停掉。」

「魏樞相同意就好,」柴宗訓喜到︰「朕保證此物絕不會再發生爆炸。」

接連幾天,柴宗訓又根據大學的專業知識,對蒸氣機進行了持續的改進。

已然造出此跨時代的東西,且向來頑固的魏仁浦都已接受,柴宗訓便不再顧忌,造出了這個時代的技術、材料所能支持的最先進的蒸氣機。

壓力表也已造出,柴宗訓提議到︰「何卿,將來蒸氣機將會有不同用途,所需壓力便也不同,所以須造個單位出來,屆時也好辨別。」

「單位?什麼單位?」這些天的研究已讓何輝如墜雲霧里,先前以為自家有錢有閑,研究出的東西無人能敵,但皇上提出的這蒸氣機,便是他做夢也沒夢到過。

柴宗訓說到︰「就是計量標準,譬如指針到這里是一個單位,到了這里便是兩個單位。」

「哦,」何輝接受能力很強︰「那用何單位呢?」

柴宗訓略作思慮︰「就用何輝做單位吧,到這里是一個何輝,這里是兩個。」

何輝以為他在開玩笑,況且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貴族出身,所謂為尊者諱,怎能隨意被人叫名字︰「皇上,會不會太隨意了些?」

「不,一點兒也不隨意。」柴宗訓解釋到︰「將來這蒸氣機會用到九州萬方,且世世代代都會用下去,即便將來有了改良,但壓力值這個東西是不會變的。第一台蒸氣機是由你造出,便以你的名字命名壓力單位,讓你世世代代受人稱頌。」

這種事情在炎夏沒有先例,不過柴宗訓這麼一說,何輝便可想象,只要有人看壓力表,便會想到這世上第一台蒸氣機是他何輝造出,這是莫大的榮光,為尊者諱算個屁。

想通了這些,何輝恭敬的執禮到︰「臣謝主隆恩。」

「先別謝朕,」柴宗訓說到︰「還是先弄出一台能放在鐵船上的蒸氣機吧。」

為了配合將來能造大船,柴宗訓甚至在蒸氣機的基礎上,教何輝做了個行車用來起吊重物,圖紙一出來,又驚掉了他的下巴。

「皇上,臣本以為,臣靠著家世,可以研究出普通人做不出的物事,但皇上操勞國事,還有空研究奇婬巧技,且研究出的物事,臣想都不敢想。」

「沒事兒,你盡管大膽去想去做,待嶺南商道一通,國庫充盈些,朕會設巧技局,專以用來研究奇婬巧技,一群人在一起設想,總比一個人閉門造車要強得多。如果可以的話,朕還會開設巧技學堂,專以用來研究巧技,提高國計民生。」

這個時代說這種話,可以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喜歡奇婬巧技的何輝怎不感動︰「臣定當竭心盡力,輔佐皇上對巧技之研究。」

為了這蒸氣機,除了大朝之外,柴宗訓一直泡在造作局。

這種情況趙匡胤是很樂意見到的,先前送趙柔入宮不成,便建議柴宗訓選秀,不管選到誰,只要有其他女子進宮,以他的權勢,控制女子家人不難。即便控制不成,起碼也不能讓符氏專寵,這樣將來若打擊符氏,也要順手得多。

眼下柴宗訓雖然不沉迷于,卻沉迷于奇婬巧技,政務多委于趙匡胤,如此即便趙柔不能入宮,對他影響也不大。

不過趙柔卻很不樂意了,接連進宮都踫不到皇上的面,造作局又不準外人入內。當日皇上只給了她出入禁宮的權力,卻沒給她出入造作局的權力。

這一日入宮陪符昭,好容易撞見皇上,趙柔有些迫不及待︰「皇上近日沉迷于蒸氣機,都冷落皇後和臣妾了,以至于臣妾喝酒都沒趣味。」

這麼一說倒還勾起了柴宗訓的酒蟲,天天在造作局弄得灰頭土臉,今日恰好偷得浮生半日閑,那就喝點吧︰「叫上小趙,咱們燕雲會館見。」

趙柔喜滋滋到︰「臣妾遵命。」

「梓潼一起去吧。」柴宗訓說到。

符昭淡淡一笑︰「我不去了,你們喝吧。」

「燕雲會館是你家產業,還怕有人泄密不成?」

「我懶待動。」

其實符昭是個坐不住的人,但自從大婚後,非必要從不出宮。倒不是不想出去玩,只因怕出去後被人看到詬病,讓柴宗訓難堪。

「梓潼不去,我也不去了。」柴宗訓索性坐了下來。

符昭笑到︰「官家不要掃興嘛,趙大人和郡主還等著呢,況官家勞累許多日,正該喝點酒解解乏。」

她越是善解人意,柴宗訓便越不自在︰「梓潼盡管出宮,有誰敢說什麼,我撕了他的嘴。」

「這又何必呢,」符昭說到︰「我近日正在調理身子,不能飲酒。」

這一說柴宗訓倒想了起來,大婚快兩年,但符昭的肚子一直沒動靜,雖然他是無所謂的,但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壓力。

柴宗訓不想多說,怕她壓力更大︰「既如此,那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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