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 兵敗如山倒

遼軍向周軍陣營發起更猛烈的攻擊,好在此時慕容延釗也下令對遼軍發起進攻,曹彬的壓力才能小一點。

耶律奚底現在鐵了心要抓柴宗訓,根本不管兩面受敵傷亡慘重,只顧著一遍又一遍的沖擊曹彬大營。

外圍的周師分為數個部分,從不同的方向進攻遼軍,主帥慕容延釗不停的視察各營情況,也是比較辛苦。

可惜的是遼軍防守嚴密,各軍雖不停沖擊,但收效甚微,根本沖不進去。

慕容延釗視察到陳思讓營的時候,發現他竟然準備收兵。

「攻,給我攻,誰讓你們收兵的?」慕容延釗大喝。

陳思讓略有些委屈︰「齊王,兵士們已經攻了數個時辰,卻根本沖不動,末將打算歇一口氣再攻。」

「放屁,」慕容延釗罵到︰「皇上被困,你竟然還敢歇息?本王這麼跟你說吧,若是皇上有恙,就是誅你九族都不夠頂罪的。」

陳思讓辯解到︰「齊王,目下遼兵還在往里沖,證明皇上還是沒事的,兵士們激戰數個時辰,早已疲憊不堪,月復如雷鳴,若能填飽肚子再戰,末將保證一鼓沖進包圍圈。」

慕容延釗擺擺手︰「不要跟本王講什麼理由,遼兵不滅,皇上不救出來,都不準吃飯。」

無奈,陳思讓只得重新投入戰場,但他心里還是不服的,絮絮叨叨到︰「哪有那麼嚴重,打個仗還不讓人吃飯了。」

一旁的偏將勸到︰「統領,還是不要抱怨了吧,救出皇上再說。」

「這皇上也是,」陳思讓更加不爽了︰「明知道遼軍要合圍,卻呆在原地不動,傻站著讓人打,卻又來勞動我等。」

「統領,少說兩句吧,」偏將繼續勸到︰「除了皇上,齊王長子,征遼行營總管慕容德豐也被圍在里面呢。」

「切,」陳思讓冷笑一聲︰「齊王兒子多得是,少個把兩個根本不在乎。」

听到這話,偏將不敢再勸,只低頭朝前沖去。

眼見陳思讓重新上了戰場,慕容延釗隨即去巡視其他營地。

走到半路,慕容延釗驀地想起當日對征遼最為抗拒的便是陳思讓,他趕緊折返回到陳思讓軍。

果然,陳思讓只在戰場邊晃悠,根本沒有實心出戰。

「陳思讓,」慕容延釗大喝︰「你在作死麼?」

陳思讓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齊王,遼軍營地久攻不下,末將在研究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快速拿下。」

「你當遼軍是傻瓜嗎?」慕容延釗說到︰「為今之計,唯有拼命沖殺一途而已,投機取巧只會讓遼軍逃跑,達不到皇上聚而殲之的目的。」

「末將斗膽問一句,」陳思讓說到︰「齊王的意思是讓末將救出皇上,還是將遼兵聚而殲之?」

「皇上要救,遼兵也須盡速剪滅。」

「齊王,末將再斗膽說一句,這恐怕很難。」

「難也要做,」慕容延釗喝到︰「你沒看出皇上的用意嗎?皇上故意身臨險境被困垓心,就是怕鐵騎軍不肯用命。」

「若鐵騎軍不能將遼兵聚而殲之,不能完成皇上的戰略,皇上定然會治罪。」

「本王再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若鐵騎軍救不出皇上,身在汴梁的宋王趙匡胤、魯王韓通定然會擁立楚王柴宗讓,若柴宗讓繼位,第一件事便是要替皇上報仇,似我等敗軍之將,必會株連九族。」

「啊?」陳思讓根本沒想到,皇上被困垓心,竟然還有這麼多說頭。

慕容延釗冷冷到︰「陳統領,事到如今,就不要有什麼投機取巧的幻想,殺光遼兵救出皇上才是唯一正途。」

陳思讓想了想里面的道道,玩忽職守一時爽,全家恐怕火葬場,沒得說,還是拼命攻吧。

再說楊業,城外喊殺震天,他卻一直沒接到旨意,只能在城頭上干著急。

涿州刺史何釗也發現事情不同尋常,便與楊業商議︰「楊指揮,可否派人前往戰場中心打探一下,一直這麼等也不是辦法啊。」

楊業 地站起來︰「我親自去看。」說罷他便帶著幾名親隨出了城。

戰場外圍鐵騎軍正在拼命與遼兵廝殺,並未見到曹彬的新軍和皇上的蹤跡。

正焦急的時候,恰好遇上巡視各營的慕容延釗。

慕容延釗看到楊業,驚喜異常︰「楊指揮,皇上是否已被你救出?」

「皇上?救出?」楊業疑惑到︰「皇上可是遇到危險?」

這下讓慕容延釗疑惑了︰「楊指揮不在皇上身邊?可我看到涿州守將李光實早沖進去了啊。」

楊業說到︰「末將一直遵旨意守在涿州城內,只是見城外喊殺震天,所以出來看看。」

「哎呀,我的楊指揮,」慕容延釗焦急到︰「背嵬軍乃是我大周各軍精銳中的精銳,你怎能空守涿州城?」

「可末將未接到旨意,不敢擅自出兵。」

「楊指揮誒,」慕容延釗說到︰「皇上以自身為餌,將遼國援軍盡數釣出,如今皇上被遼軍重重圍困,旨意怎麼發得出來。」

「啊?」楊業大驚失色,急忙命令親隨︰「速發信號,命背嵬軍速速出城作戰。」

遼兵的沖鋒越來越凶狠,曹彬眼看頂不住了,急忙沖進大營︰「皇上,遼兵不要命的沖擊,防線隨時有被沖破的可能,末將帶著你與慕容總管暫且找個山間避避,等待援軍吧。」

柴宗訓聞言拔出天子劍︰「朕與你們一同殺敵。」

「皇上,」曹彬簡直要哭了︰「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再不避避就來不及了。」

「朕並未意氣用事,」柴宗訓喝到︰「朕素知遼兵凶悍,此次御駕親征,早已做好許身社稷的準備。」

「皇上。」連慕容德豐也跪了下來。

柴宗訓淡淡一笑︰「慕容兄也怕死了麼?」

慕容德豐說到︰「皇上,非是臣怕死,只是臣不願做無謂的犧牲。況臣並未打算退避,曹指揮使,你連番沖殺早已累了,速速帶皇上離開此地,戰場便交給我吧。」

曹彬也不客氣,上來就要拉柴宗訓。

「都別動,」柴宗訓揮舞著寶劍︰「非是朕不惜命,只是朕在此處,兵士們尚可憑著一口氣繼續血戰,若朕離去,兵士們必會泄氣。我軍本就勢單力孤,若再泄氣,恐會一敗涂地,以遼軍之殘暴,這些兵士一個活口也留不下來。」

「所以,」柴宗訓長出一口氣︰「朕誓與大周的將士共存亡。」

「皇上…」曹彬帶著哭腔,眼淚流出眼眶。

「走吧,曹卿,」柴宗訓說到︰「朕自幼跟隨兩個老董習武,雖戰場沖殺不一定行,但保命是沒問題的,朕與你一同上戰場。」

接著他又轉頭笑到︰「老董,你不是說朕老把你拉在身邊,很久沒體驗戰場拼殺的滋味了麼?這次朕給你個優待,記功數人頭,你的一個算兩個。」

董遵誨深知柴宗訓的性格,拱手笑到︰「謝主隆恩,臣等這一天很久了。」

慕容德豐轉身拿起長槍︰「幼安兄,戰場殺敵怎麼能不算我一份。」

「好,我們一起殺敵。」

眼見皇帝居然親自上了戰場,周師氣勢為之一震。

兵士們拼死命殺敵,便是不敵,也要拼個同歸于盡。

被敵人砍倒,不能一起死,就是咬也要咬一口。

遼軍被周師這種拼命的勁頭嚇住,進攻烈度為之一滯。

耶律奚底非常不滿,親手斬殺幾個躊躇的遼兵,大喝到︰「天黑之前若還拿不下,統領以下全部治罪。」

遼軍再次猛攻,士氣畢竟不能真正的當做武器殺敵,更何況遼軍的士氣也不差,周師畢竟勢單力孤,眼看又要頂不住了。

曹彬組織殘余兵力將柴宗訓護住,邊抵抗邊收縮。

眼見收縮的圈子越來越小,殺不進來的遼兵開始放箭,給周兵帶來的殺傷更大。

柴宗訓身邊也發生好幾次險情,幸好被董遵誨一一化解。

但此時防御圈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了,柴宗訓此時才意識到危險,難道這次重生之旅就要結束了?

按照年份算,前一世的柴宗訓好像也只活了差不多的歲數。

我勒個去。

此時的周兵還沒空絕望,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絕不活著讓皇上受辱。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更是讓他們充滿憤怒。

「大膽胡虜,休傷吾皇。」就在這危急關頭,一句暴喝聲震天際,所有遼兵都轉頭望去。

卻見一隊重騎沖過來,重騎的馬比一般周師的馬要強壯得多,馬上的兵士個個都如鐵塔一般。

他們風卷殘雲一般沖過來,周圍的遼兵挨著即死,踫著即傷,很快便沖到柴宗訓身邊來。

領頭之人從馬上跳下執禮到︰「臣楊業救駕來遲,請皇上降罪。」

後續還有無數這樣的重騎沖過來,遼兵很快被沖得七零八落。

遼兵原本只是繃著一口氣,如今背嵬軍這樣的生力軍加入進來,他們哪還頂得住,紛紛潰散逃命。

所謂兵敗如山倒,任耶律奚底如何怒喝,甚至又連斬幾個兵士,還是彈壓不住。

副將蕭道則急忙拉住他︰「大帥,已無法挽回了,保命要緊啊。」

耶律奚底氣急敗壞的揮舞幾下大刀,隨即跨馬飛奔而去。

戰場形勢劇變,這下被外圍的鐵騎軍撿了個便宜,慕容延釗親自上陣殺敵︰「不得放走一個遼兵,否則本王決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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