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計謀得逞

客氣一陣之後,幾人進了十里亭,何釗將他的顧慮說了出來。

慕容德豐說到︰「此事倒不難,我等可故技重施,楊統領趁夜率背嵬軍裝扮成遼兵先駐扎城內,待耶律奚底一到王師便攻城,遼兵守城時背嵬軍再突起發難殺他個措手不及,兩面夾擊之下,管教耶律奚底兵敗如山倒。」

「此計甚好,」李光實說到︰「只是城內尚有不少遼兵,若走漏風聲,楊統領豈不危險?」

慕容德豐想了想︰「此事也好辦,李統領可將城內遼兵誘騙出來,王師于城外設伏將遼兵一網打盡,再由背嵬軍換上遼兵盔甲入城,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當不至于走漏風聲。」

「妙,妙,」李光實拍手到︰「便是臥龍再世,也不過如此了吧。」

慕容德豐笑到︰「李統領過獎了。」

何釗接話到︰「我等稍後便依此計行事,請王師早做準備。」

柴宗訓起身相送︰「如此便有勞兩位了。」

何釗說到︰「如能助涿州早歸中原,我等遺民便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這一次會面給了何釗和李光實很大信心,不全因慕容延釗的計策,只因柴宗訓為見他們,根本未設防,若他們有異心,柴宗訓安危難測。

為打勝仗,敢于置身險地,如此有勇氣之君,麾下必是勇猛之臣。

況柴宗訓一點架子也沒有,如此禮賢下士的皇帝,身邊賢人必多,遼人鐵騎雖強,但畢竟不算開化,中原智計百出,必能戰敗遼人。

回去之後,李光實便召開了軍事會議。

「列位,如今周師兵臨城下,耶律奚底大帥不知何日能至,若周師攻城,我等該如何?」

副將耶律林抹首先發言︰「統領,周師長途跋涉,方在易州經歷大戰,必不會這麼快攻城,我等只須等待耶律奚底大帥援兵一至,便可出城作戰,將周師趕回汴梁。」

李光實微微皺眉不置可否,轉頭問另一漢人副將趙思禮︰「你怎麼看?」

趙思禮拱手到︰「末將听統領的,統領說戰,末將便戰,統領說守,末將便守。」

一旁的耶律林抹听到這話冷笑一聲。

「怎地?」李光實問到︰「耶律統領還有何看法?」

作為遼人,名列漢人之下本就讓耶律林抹很不爽,偏偏前面易州敗得太快,讓他沒有機會表現,此時除了不爽,他也做不了別的。

見耶律林抹不說話,李光實繼續開口到︰「本統領卻有一計,目下周師方攻下易州,立足未穩,我軍可趁勢攻之,若能趁此奪回易州,當屬大功一件。」

趙思禮當即起身︰「統領,末將願領兵趁夜奪回易州。」

耶律林抹不以為然︰「周師由皇帝御駕親征,且我听說城內還有不少內應,哪能輕易奪回?還是安心等待耶律奚底大帥吧。」

李光實淡淡笑到︰「耶律統領莫不是懼怕周軍?」

「呵,」耶律林抹說到︰「我會懼怕周軍?」

「既是不怕,」李光實淡淡到︰「為何不向本統領請戰?」

耶律林抹解釋到︰「我只是不想做無畏犧牲罷了。」

「哈哈哈,」李光實笑到︰「懼戰便是懼戰,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趙思禮再次拱手到︰「統領,既是耶律統領不願出戰,末將願領兵出戰。」

李光實仍不理會趙思禮,只說到︰「耶律統領,你此刻心下恐怕非常不服氣,月復誹本統領讓你出去送死吧。」

耶律林抹側頭到︰「難得不是如此?」

李光實笑到︰「耶律統領可知我遼兵強項?」

「我遼國鐵騎,天下無敵。」

「那你可知周師強項?」

「周師善使詭計,常用側翼攻擊,來回穿插迂回。」

李光實說到︰「耶律統領既知我軍強項,當知我軍擅野戰,不擅守城。若兵士堆積于城頭,如何發揮我鐵騎最大之效力?」

耶律林抹轉頭想想,好像是那麼回事,但他仍不想出戰。

周兵來勢洶洶,僅憑涿州兵力,想將其逐回中原,其難度不亞于登天。

目下耶律奚底援軍將至,不如保守一些,到時隨大軍一起,立功也要容易些。

想到這里,耶律林抹開口到︰「統領,非是末將不願出戰,只是趙統領此時戰意正濃,不如便讓他出兵,一舉扭轉我軍頹勢。」

李光實說到︰「正是因為趙統領戰意太濃,本統領才不欲他出戰,」

「統領…」趙思禮大呼到。

李光實伸掌打斷趙思禮︰「周軍勢大,趙統領急于立功,稍不注意便會敗績,我軍才失了易州,若再遭敗績,恐會至軍心不穩。」

「耶律統領一向穩重,若由耶律統領出戰,必會收意想不到之功。」

「若能一戰振奮士氣,我即刻為統領請功。」

一句高帽讓耶律林抹有些忘乎所以︰「好,末將此刻便領兵出戰。」

李光實說到︰「我與統領一同出戰,與統領掠陣。」

眼見他們就要出戰,趙思禮兀自不服︰「統領,末將卻是比耶律統領差在哪里?令得統領總是看不上末將?」

李光實說到︰「你且小心戒備,我等出城之後防止周師偷襲,待我回來,還與你有話說。」

李光實和耶律林抹趁著夜色,人餃環,馬餃轡,急急忙忙出城。

行至半道,耶律林抹發覺有些不對,急忙勒馬上前︰「李統領,末將等不是去奪回易州麼,怎地不走大路,卻走山谷?」

李光實解釋到︰「大路容易被發現,我軍兵力不足,正該出其不意,方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此處山谷可通易州?」耶律林抹仍有疑慮。

李光實只得解釋︰「此處地形,我早已派斥候調查清楚,出了山谷便是易州西門。」

耶律林抹還待再問,李光實說到︰「耶律統領可是懼戰?此戰若不勝,統領可盡將過錯推與我身上,若勝,功勞全歸統領。」

耶律林抹心念急轉,反正李光實在軍中,便是有什麼意外,也可令他先抵敵一陣。

想到這里,他拱手到︰「統領也忒小看末將,末將只是弄清實情,才好出戰。」

又前行不遠,前面似乎有火光,耶律林抹再次勒馬向前,卻不見李光實。他急忙問到︰「李統領呢?」

親兵答到︰「李統領前方探路去了。」

那火光莫不是李光實發出?可此次不是偷襲周師嗎?怎還發出火光?

耶律林抹還未想通,前方的火光突然變大,將山谷兩邊的野草全部引燃。

此時火光將山谷映得如同白晝,山谷上站著無數催命的黑白無常。

「敵襲,敵襲。」前方遼兵慌亂大叫,山上的黑白無常還未進攻,遼兵相互間踩踏便傷了不少人。

「穩住,穩住。」耶律林抹大叫︰「勿要慌亂,速速退出山谷。」

可此時哪里還能退出山谷,另一端的火比前面還要大。

「繳械不殺,繳械不殺。」山谷上空響起整齊的嘶吼,借著火光,耶律林抹才看清,無數的周兵或張弓搭箭,或站在巨石滾木背後,只要他稍有反抗,這些東西便全會招呼下來。

「李賊誤我。」耶律林抹大喝︰「快將李光實尋來。」

可此時哪里去尋李光實?

有校尉上前到︰「耶律統領,我等上當,鑽進周軍的包圍圈啦。」

耶律林抹空舞著馬刀,怒喝︰「我誓殺李光實。」

校尉囁嚅到︰「統領,如今之計,是戰還是…降?」

耶律林抹還在猶豫,‘繳械不殺’之聲越迫越近,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此刻如甕中之鱉,哪還由他說了算。膽敢反抗,無異于自取滅亡。

良久,他將馬刀扔在地上,痛苦的仰頭閉眼︰「降了吧。」

遼軍既降,楊業隨即率領背嵬軍沖下來大喝︰「把盔甲和外面的衣服卸了。」

遼兵不懂這是個什麼操作,紛紛疑惑的看著。

楊業手起刀落,將身旁的遼兵砍為兩段︰「我命爾等將盔甲和外面的衣服卸了。」

遼兵生怕刀砍在自己身上,急急忙忙將盔甲和衣服月兌了下來。

背嵬軍將士即刻換上遼兵的盔甲,與李光實一道從上方出谷,趁夜進了涿州城。

至于怎麼處置投降的遼兵,那是隨後趕來的慕容延釗的事。

一直戒備守城的副將趙思禮見遼兵這麼快回來,連忙迎了下去,卻發現一個人也不認識。

「爾等做了逃兵嗎?」趙思禮喝到︰「李統領呢?耶律統領呢?」

化作遼兵的背嵬軍並不理他,剛要發作,卻見李光實跨馬上前︰「趙統領,你且隨我來,我有話與你說。」

倆人一起上城樓密室,李光實開口便說到︰「趙統領,你我本是世交,又在涿州共事多年,有些事,我就不繞彎子了吧。」

「統領有話直說。」趙思禮拱手到。

「趙統領,我且問你,你是中原人還是遼人?」

「末將世代皆是中原人氏,統領是熟知的,為何卻有此問?」

「目下經過多年勵精圖治,國力已非往日,中原皇帝雄才大略,此次征遼誓要收復幽雲十六州故土,若約你為內應,你可願意?」

趙思禮並不傻,李光實能問出這樣的話來,必然是他已投靠中原。

「不管中原亦或遼國,末將誓死追隨李統領。」

李光實點點頭︰「實不相瞞,方才我已將耶律林抹騙出城殺掉,並約了中原王師作為內應,單等耶律奚底一到,便內外夾擊。你若不願與我為伍,可取我項上人頭向耶律奚底邀功。」

「統領說哪里話,」趙思禮站起身來︰「末將世代為中原人,情非得已做了遼將,如今巧遇千載難逢之機可以回歸中原,自是欣喜不已,豈會如石敬瑭輩做出令祖宗蒙羞的事來?」

「統領但吩咐,末將無有不從。」

「好,好,」李光實跟著起身︰「如今軍中懼是中原兵,你可令部下早做準備,只等殺敗耶律奚底,我等一起回歸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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