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毒殺

李樂峰心中充滿悲憤。

明明仔細勘察過四周,動手之前留意過那些似是侍衛的游客,偏偏這些身披青草枯葉,頭戴柳條帽的人是哪里冒出來的?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背嵬軍以外,柴宗訓還訓練了一支擅于偽裝,快速反應的軍隊,叫做‘獵豹突擊營’。

此次護駕誅殺間諜,是‘獵豹突擊營’第一次行動,將來也許會記錄在軍史上,這些間諜也算死得其所。

這一次為刺殺柴宗訓,南唐諜者精銳盡出,沒想到連柴宗訓的汗毛都未傷到一根便全被射殺,李樂峰痛苦的閉上眼楮,莫非天要亡我大唐不成?

李樂峰猛的睜開眼楮,不,雖然諜者全被射殺,但他還未完全暴露,嘉敏也未完全暴露,還有機會。

董遵誨帶著幾名侍衛上前,護衛著柴宗訓三人下山。

到了山下,沒想到竟然偶遇韓德讓。

這一下讓柴宗訓產生了懷疑,因為韓德讓是遼人。

「老董,方才的刺客,能否辨認身份?」柴宗訓問到。

董遵誨搖頭到︰「公子,那些人體貌並無特殊之處,無法辨認身份。」

接著董遵誨又問到︰「趙公子,我們公子的行蹤,你可有向其他人泄露?」

趙德昭急忙否認︰「沒有,沒有。」

董遵誨轉頭看著嘉敏,只見她花容失色,身體仍戰栗不已,恐怕問不出什麼來。

柴宗訓上前和韓德讓打了個招呼︰「韓兄,想不到在此處遇見你。」

「很奇怪麼?」韓德讓冷冷到。

柴宗訓大為奇怪,為什麼這韓德讓總是一副看他不爽的樣子?又沒得罪過他。頂多在他拔刀相助時絆過一下,可也不至于如此記仇吧。

「韓兄來此地作甚?踏青麼?」柴宗訓厚著臉皮又問到。

韓德讓瞥了他一眼︰「此處是你家的麼?你來得,我來不得?」

話不投機,柴宗訓只得拱手致意之後離開。

將嘉敏安全送達豐樂樓後,柴宗訓與董遵誨隨即回宮,留下趙德昭在豐樂樓照顧她。

「皇上,」董遵誨抑制不住得色︰「皇上果然算無遺策,此次將南唐諜者一網打盡,我王師征伐南唐當可無憂矣。」

「不夠,不夠,」柴宗訓說到︰「此次雖射殺不少南唐諜者,但為首之人仍未浮出水面,便是嘉敏,恐也只是個棋子。」

「若為首之人不能擒獲,那些射殺的諜者很快便會補充上來。」

董遵誨說到︰「皇上,豐樂樓密探今早有回報,主事李樂峰近幾日行蹤飄忽,恐為首之人便是他。」

「李樂峰自然是頭號嫌疑人,」柴宗訓說到︰「只是李樂峰上面還有沒有人呢?除惡必須務盡。」

「皇上的意思是?」

「繼續去豐樂樓,一直到除惡務盡為止。」

「還去?」

一連數日,李樂峰和嘉敏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豐樂樓的生意仿佛受他們心情影響,淡了許多。

李樂峰現下恨柴宗訓入骨,便是千刀萬剮,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可惜現在暫時沒有人手,若補充得太快,恐會引起懷疑。

思慮多日,李樂峰終于下定決心,自密室內取出幾個大箱子。

打開箱子,里面全是一本本類似于賬簿的東西。

李樂峰抓起其中一本,封好之後來到後院。

此時趙德昭正在屋內陪著嘉敏,李樂峰輕輕敲門︰「趙公子。」

趙德昭開門︰「啊,李主事來了,」接著又回頭喚到︰「姑娘,李主事來了。」

李樂峰搖搖頭︰「趙公子,我不找姑娘,找你。」

「找我何事?」

「趙公子,」李樂峰說到︰「請你幫我約辛公子,三日後我要在豐樂樓宴請他。」

趙德昭猶豫了一下,倒不是因為別的,因為他做不了柴宗訓的主。

李樂峰遞上封好的賬簿︰「你將此物交與辛公子,他一定會赴我之約。」

老實說,時至今日,趙德昭真的很蒙。

原本趙德昭一直擔驚受怕,畢竟當天是他約柴宗訓去踏青的。即便主謀不是他,他也難逃責任。

但作為一國之君,遇刺後居然風平浪靜,不查刺客身份,也不追究任何人。

如果李樂峰宴請柴宗訓,又發生什麼危險,趙德昭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他連連擺手︰「李主事,非是我不肯幫忙,只是辛公子乃豐樂樓常客,你自己交與他不就好了嗎。」

李樂峰說到︰「趙公子放心,你只是傳遞信息而已,任何事情都與你無干。」

這李樂峰在打什麼啞謎?從未听說他與皇上有什麼交情,怎地突然要宴請?而且皇上看到他手上的東西就一定會赴約?

此時嘉敏上前撒嬌到︰「公子,你就幫幫李主事嘛。」

趙德昭魂都酥了︰「好,我便去約一次,若辛公子不肯赴約,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趙德昭走後,嘉敏問到︰「李主事,你又想到新的辦法了嗎?」

「對,我們就在豐樂樓動手。」

嘉敏有些擔憂︰「目前我們人手不足,柴宗訓的護衛又嚴密,如何動手?」

李樂峰冷笑到︰「殺他不一定需要刀斧。」

「下毒?」嘉敏說到︰「柴宗訓敢喝豐樂樓的酒,他身上一定藏有驗毒的器物,若為他查出酒中有毒,恐怕不僅會功虧一簣,我等也會徹底暴露。」

李樂峰拿出一包東西交給嘉敏︰「此乃‘如意膠’,無色無味,且不直接致人死命,混在酒中誰也查驗不出。只是喝下如意膠的男子,須在一個時辰內與女子交-合,否則便會爆體而亡。」

嘉敏听說此毒,面色微微一紅,接著又說到︰「柴宗訓畢竟是皇帝,要找女子,嗯,解毒應該不難吧。」

「喝下如意膠,哪還有時間去外面尋女子,」李樂峰說到︰「所以,我替柴宗訓準備了幾個。」

「密室不是還關著幾個身患楊梅瘡的女子麼,到時便由這幾個女子到場服侍,」說到這里,李樂峰的聲音變得陰森︰「我不僅要柴宗訓死得難堪,我還要他遺臭萬年。」

畢竟是皇帝,一言一行都會留諸史書,若是得楊梅瘡而死,可不就遺臭萬年麼。

柴宗訓拆開趙德昭交給他的賬簿,只見封頁上書‘右僕射齊物公行述’。

所謂右僕射齊物公,乃是前任副宰相王溥的尊稱,他的行述,里面自然記載了和他相關的事情。

翻開行述,第一頁便記載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地,贈金千兩于王溥,當時天色如何,周圍環境如何,王溥收金後表情如何,第一個見的人又是誰等等,詳盡得很。

第二頁居然將第一頁記錄的情形給畫了下來,若拿這個治王溥的行賄罪,那自然是一治一個準。

柴宗訓無須往後翻,便知道里面記錄了些什麼。

李樂峰給他這個東西的意思是,如果你還想要其他官員的行述,就得來赴約。

約自然無好約,柴宗訓心中冷笑,便是你不約我,我也一定會去。

柴宗訓去到豐樂樓的時候,又遇上慕容德豐在喝悶酒。

「慕容兄,你且振作起來,皇上定會改變旨意,先取幽雲的。」

慕容德豐苦笑一聲︰「幼安兄,我知道你是在寬慰我,昨日皇上還因趙匡胤匹夫調集糧草太慢而斥責于他,怎麼會改變旨意。」

柴宗訓說到︰「我掐指一算,大周國祚綿長,當不會出現戰略錯誤的事情。」

慕容德豐知道他在開玩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若真有心寬慰我,便陪我痛飲三杯。」

柴宗訓笑到︰「今日是喝不了了,待來日皇上下旨收復幽雲,我再與你痛飲三百杯。」

此時李樂峰迎了上來︰「辛公子果然是信人。」

柴宗訓淡淡一笑︰「李主事,酒在哪里?」

「請辛公子隨我來。」李樂峰做了個請的手勢。

二人來到VIP樓的雅間,嘉敏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因為董遵誨等人被隔在前樓,作為密探的VIP樓幾個跑堂瞬間警醒起來。

「辛公子,或者叫你皇上吧,」嘉敏起身到︰「這個局,好玩麼。」

柴宗訓冷笑到︰「好玩啊,不然我怎會玩到現在?」

「好好好,」嘉敏倒了一杯酒,倒酒的時候手微微抖了一下︰「我等耗費如此之多的精力與人命陪皇上玩了一場,讓皇上與我等喝一杯酒不過分吧。」

柴宗訓接過酒,指尖處晃了一下與酒面接觸到︰「似乎我並未請你們來玩這一場吧。」

李樂峰有些按捺不住︰「辛公子,我等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這里有數十位大周重臣的行述,可以盡數交托與你,並可以將所有南唐諜者召回,永不踏足大周土地,不過我有個條件,放我等安全回南唐。」

柴宗訓淡淡到︰「其實這些重臣的行述,我並不感興趣,而且南唐諜者即便留在大周,我也會一一將他揪出來,我感興趣的只是兩位的真實身份。」

李樂峰與嘉敏對視一眼,所謂勝者為王,人家是勝者,有理由狂。

不過你也狂不了幾天了。

「說與你听也無妨,」李樂峰回到︰「我乃當今南唐國主王叔,嘉敏姑娘是已故周後的妹妹,周薇。」

已故周後的妹妹,那就是小周後了。

柴宗訓瞪大眼楮看著嘉敏,雖然小周後之名如雷貫耳,但他印象最深的卻是《熙陵強幸小周後圖》,便是高梁河車神趙匡義強行將小周後叉叉圈圈,並命人將情形畫了下來。

「好,很好,」柴宗訓舉起酒杯︰「若是已故周後的妹妹,倒是能與朕喝一杯。」

嘉敏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柴宗訓也一仰頭將酒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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