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蠟書

趙匡胤氣沖沖的回府,趙德昭正憧憬以後和嘉敏的幸福生活,高興得傻笑出來,根本沒注意已經走過來的趙匡胤。

一直等趙匡胤走到面前,突然襲來的陰影讓趙德昭抬起頭看了一眼便慌忙起身見禮︰「父王。」

趙匡胤一貫的粗暴︰「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父王,」趙德昭趕緊到︰「孩兒不知道又犯了什麼錯。」

「屢教不改,執迷不悟,」趙匡胤喝到︰「聖賢書是教你如此行事的嗎?」

趙德昭抬起頭想爭辯,趙匡胤又喝到︰「怎地,你要頂撞你老子?」

「孩兒不敢,」趙德昭頗是委屈︰「說到底,父王之所以罵孩兒,不過把嘉敏姑娘當作自己的禁-臠,不許孩兒染指而已,但孩兒和嘉敏兩情相悅」

「放屁,」心思被點穿,而且是被兒子點穿,趙匡胤咆哮到︰「本王豈能如你這般色迷心竅?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馬上給我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德昭本就一肚子委屈,扭頭到︰「走就走。」

趙匡胤臉頰漲得通紅︰「走了就別再回來。」

出了王府,趙德昭徑直往豐樂樓而去。

他本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但這次實在是愛極了嘉敏,那便瘋狂一次,忤逆一次吧。

而且父王本來也有不對,他與嘉敏兩情相悅,父王何苦要橫插一腳。

到了豐樂樓,好在韓智興、向興洲等人不在,趙德昭本打算直通後院,卻被知客擋了駕。

「趙公子意欲何往?」知客問到。

趙德昭回到︰「我與嘉敏姑娘有約。」

「嘉敏姑娘說了,」知客冷冷到︰「為公子與宋王和睦計,從今以後再也不見公子。」

「不可能,」好不容易鼓起天大的勇氣忤逆了父親,趙德昭怎麼可能讓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消失?他大喝到︰「我與嘉敏姑娘有約,她怎麼可能不見我?」

「小人也知嘉敏姑娘與公子兩情相悅,奈何,」知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公子,算小人求你了,豐樂樓以後還要開門做生意呢,小人求你不要再糾纏嘉敏姑娘好不好?否則小人定然沒有好果子吃。」

趙德昭瞬間明白,父王定是威脅過豐樂樓上下人等。

是啊,他是宋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

趙德昭轉頭失魂落魄的朝外面走去。

柴宗訓忙完手頭上的事情,終于可以歇一口氣。

連日來他一直與朝臣商議出兵南唐方略,令得所有人甚至連柴宗訓自己都相信了馬上要出兵攻打南唐。

而安插在遼國境內的間諜也在加緊活動,目前遼國因皇帝耶律璟荒婬無道,以至于朝政混亂,百姓怨聲載道,若要攻下幽雲,現在是最好的時候。

對于遼國的歷史,柴宗訓記得不太詳細,除了耶律阿保機之外,最記得的便是蕭太後蕭綽,不過按時間算,蕭綽現在應該還是小孩子吧。

一切都在按計劃運轉,只有趙匡胤仍在抗拒,原本便不贊成征伐南唐,偏偏皇帝還下旨將糧草調集至汴梁附近,這更令他不能理解。

不過不管如何,皇命總是難違,趙匡胤只能不緊不慢的照旨辦事,試圖拖到柴宗訓改變心意。

終于騰出手來,柴宗訓便再次來到豐樂樓,是時候與這里的間諜們交交手了。

知客老遠見到柴宗訓便打招呼︰「辛公子久違了。」

柴宗訓掏出一塊散碎銀兩打賞給他︰「速去置備酒菜。」

「得 。」

才進大廳,掃視一圈,柴宗訓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角落喝悶酒,臉上似乎寫了三個大字︰我很不爽。

「那是怎麼回事?」柴宗訓拉住知客努努嘴。

知客順著方向望過去︰「辛公子是問趙公子?唉,為情所困哪。」

哦?莫不是嘉敏不願被贖身?

柴宗訓走到趙德昭那一桌坐下,趙德昭酒杯重重一頓︰「誰讓你坐這里的?」

接著醉眼朦朧的抬頭,依稀見來人是柴宗訓,趙德昭的酒瞬間醒了一半︰「皇」

「趙公子怎地一個人在此喝悶酒啊。」柴宗訓打斷趙德昭。

趙德昭左右看了看,嘆息一聲︰「一言難盡啊。」

柴宗訓給自己倒了杯酒︰「你且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趙德昭好不容易能遇上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柴宗訓知道。

「此事好辦,」柴宗訓說到︰「宋王那邊,我可以去談談。不過現在我要去說說嘉敏,你為了她背上不孝的罪名,她怎能拒不見你?」

「她也有她的苦衷,畢竟一風塵女子」

「好了,」柴宗訓起身到︰「你且去梳洗一番,怎能讓嘉敏見到你這樣子,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便可。」

趙德昭千恩萬謝的出了豐樂樓,柴宗訓卻徑直往後闖,正遇上上前的知客。

「辛公子意欲何往?」

「我去見嘉敏姑娘。」柴宗訓看著知客,心中冷笑,南唐間諜是吧,且看朕怎麼玩你。

「哦。」知客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辛公子,嘉敏姑娘不見客。」

柴宗訓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你且看看嘉敏把趙公子害成了何等模樣,今日我非見她一面,問她個道理。」

「辛公子,」知客辯解到︰「嘉敏姑娘本與趙公子兩情相悅,奈何宋王不允,此事若要問道理,公子可去問趙王。」

「便是宋王不允,嘉敏為何不肯見他一面?」

「此事小人便不得而知了。」

「我自去問嘉敏。」

知客伸手攔住柴宗訓︰「辛公子,嘉敏姑娘不見客。」

「你且去通報,若是我來,嘉敏定然會見。」

「嘉敏姑娘先前便關照過小人,今日不見客。」

柴宗訓一把推開知客︰「今日說什麼我也要見嘉敏一面。」

「辛公子,」知客再次攔住柴宗訓︰「你既來豐樂樓便是客,且身負才名,所以小人才步步退讓。方才小人說得真切,嘉敏姑娘不見客,辛公子請回吧。」

柴宗訓懶得理他,快步便往里走。

「來人啦,」知客大呼︰「攔住他。」

幾個漢子沖出來圍住柴宗訓,柴宗訓跳起來大呼︰「嘉敏姑娘,趙公子要見你。」

听到呼聲,前廳一眾賓客紛紛探頭看。

豐樂樓是什麼地方,哪容得有人如此大呼小叫,豈不損了名頭?

知客喝到︰「給我把他打出去。」

幾個漢子出手便打,其中一人下手重一些,一腳將柴宗訓踢飛,懷中一物也隨之滾了出來,卻是一封蠟書。

柴宗訓慌忙去搶蠟書,卻再次被踢飛,知客快步上前將蠟書撿起。

柴宗訓再次要奪回蠟書,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一陣破空聲響起,只見一物將一個大漢卷起飛出老遠,此時一個手持長鞭的清秀男子跳入圈中︰「一群人欺負一個文弱書生,爾等羞也不羞?」

「關你甚事。」知客喝到。

柴宗訓鼻青臉腫的湊到清秀男子身旁喝到︰「兄台,快幫我搶回蠟書,此事牽連甚大,如能奪回,我必有重謝。」

清秀男子說到︰「我生平便喜歡打抱不平,說甚謝不謝的。」說罷再次跳起來揮鞭。

一眾漢子正待躲避,柴宗訓假意逃到一邊,卻不小心的帶了一下清秀男子的腿。

那男子一個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啃泥,揮出的長鞭回頭纏在自己身上。

眼見有機可乘,一眾漢子沖上去便踢打清秀男子,柴宗訓趕緊沖進戰團,拉起他便往外跑。

逃出豐樂樓,那群漢子卻也不追。到了一個角落,清秀男子一把甩開柴宗訓的手,怒到︰「你是故意的吧。」

柴宗訓一本正經的說到︰「什麼故意?」

「懶得理你。」清秀男子轉頭便要離去。

柴宗訓連忙沖上前︰「兄台高義,實是令我佩服,在下辛棄疾,未知兄台如何稱呼?」

柴宗訓邊說邊打量那男子,他的眼角上挑,若是個女子,便真真是要迷死人。

咦,柴宗訓看到他腰間的玉佩,似乎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見過。

清秀男子伸手捂住玉佩,方才被絆倒的怒氣兀自未消︰「我管你辛棄疾霍去病的,咱們就當沒見過。」說罷便大踏步離去。

柴宗訓計劃完成,也急忙回了宮,將趙匡胤召來。

趙匡胤見到他鼻青臉腫的樣子,關切的問到︰「皇上,你這是」

「不礙事,朕不小心自己弄的。」柴宗訓說到。

「皇上哪有不小心,臣看是一干侍衛未盡心,個個都該罰。」

「無礙,無礙。」柴宗訓連連擺手。

董遵誨在一旁月復誹,他自己要挨打,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好倚門看著咯。

「朕召宋王,不為其他,」柴宗訓說到︰「只是听說宋王在極力阻止一樁美事?」

趙匡胤瞬間明白,這是趙德昭告了御狀。

怎麼說趙德昭也算皇帝半個發小,皇帝自然要幫他。

「回皇上,」趙匡胤對到︰「臣教子無方,趙德昭飽讀詩書卻流連煙花之地,實在有負聖恩,懇請皇上降罪。」

「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柴宗訓說到︰「那嘉敏姑娘,朕上元節時也曾見過,確實才貌雙全,與日新可堪一對璧人,宋王以後便不要阻止了吧。」

內里情由,柴宗訓可清楚得很,畢竟曾經躲在床下見證嘉敏將趙匡胤哄的開心的不得了。

但怎麼也得給趙匡胤留點面子,總不能直接說你以後不準和兒子搶女人吧。

「臣遵旨。」雖然心中萬般不願,但皇帝親自過問,趙匡胤也只能答應。

出了皇城,趙匡胤內心十分憤懣,皇帝卻是偏偏為何要干預他的家事?

趙德昭這個忤逆子,竟將家丑外揚。

還有嘉敏這個女人,趙匡胤忽地動了殺心,這女人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轉念卻一想,若殺了她,以後再到何處去尋這樣的可人兒?

關鍵時候,趙匡胤無斷的性子便顯現出來,也算是嘉敏命不該絕吧。

不過趙匡胤現在可沒什麼心思去幫柴宗訓收集糧草,便如打工人無緣無故被老板吊了一頓,回頭還說老板的好話,拼命幫老板干活,這是不可能的嘛。

你讓我不爽,我不敢讓你不爽,不過陰陰你還是可以的,起碼也要等我順氣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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