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將山林圍住,李繼隆親自準備點火。
軍中幾個謀士皆是讀書人,以為這樣太傷天和,請李繼隆三思而行。
「莫非扶桑人干的事就不傷天和?」李繼隆反問到。
「爾等均要本帥死守,待扶桑人糧絕,可爾等想過沒有,此次入侵契丹的扶桑大軍有多少?」
「我軍所殲,不過一部而已,倘能迅速將其全殲,再找到其余部分,阻止其作惡,這才是正題。」
謀士被責問得不說話,李繼隆將火把扔在火油上。
瞬時間,整個山林被大火點燃。
火勢太旺,天際被映得通紅。
因為溫度太高,守住山林的將士不得不後撤到兩里之外,而數十里外都能看到山上的大火。
山里間無數的飛鳥,淒厲的叫著鋪天蓋地飛出。
那些瘦弱飛得低的,來不及掙扎便被火勢化作焦灰。
而林間更有各種叫聲,不知是猛獸的咆哮還是人的慘叫,連綿不絕。
火勢大起之後,李繼隆知道扶桑人插翅難飛,留下一半人馬給李寶吉守山,他帶著剩下的人馬轉向西行,繼續掃蕩扶桑軍。
燕燕終于又回到臨璜府,雖然周師已將城池打掃干淨,但比之先前,不知蕭條了多少,更添劫後余生的感覺。
自回臨潢府後,耶律隆緒也有些不對勁,常常一個人坐著沉思。
半大小子,有了心事,燕燕倒也沒太在意。
這日用罷晚膳,耶律隆緒照例來給燕燕請安,母子倆也要說會兒話。
「母後,怎地中原皇帝不住宮中?」
燕燕笑了笑︰「傻孩子,這是你父皇建的寢宮,即便朕有心要請,聖駕卻也忌諱中原的史筆。」
耶律隆緒說到︰「中原就是麻煩,規矩多。」
「可就因著這些規矩,世代以來,中原都要強過契丹,百姓的日子也比契丹要好。」
耶律隆緒猶豫了一會︰「母後,孩兒有一事要與母後商議。」
燕燕笑到︰「朕的文殊奴有心事了呢。」
「母後,此並非孩兒心事,而是事關契丹社稷。」
「哦?何事?」
「母後,孩兒想歸順中原。」
燕燕愣了一下,隨即說到︰「文殊奴,你爹…中原皇帝並無吞並契丹之意,你為何要作此想?」
「母後,」耶律隆緒解釋到︰「孩兒並非是怕中原吞並,以今日契丹之實力,一個小小的扶桑便能攪得天翻地覆,更何況中原。」
「只是母後方才一句話,對孩兒有很大觸動。」
「中原雖然麻煩,規矩多,但就因著這些麻煩,中原世世代代都要強過契丹,中原百姓的日子也比契丹要好。」
「孩兒想讓契丹百姓也過上好日子,苦思幾天,除了並入中原,別無他法。」
燕燕畢竟和耶律賢多年夫妻,且耶律賢事事尊重她,倆人感情也算深厚。
當年燕燕從中原回去之後便與耶律賢大婚,並不知早已珠胎暗結。
直到文殊奴長大一些,燕燕推算日子,才發現文殊奴是柴宗訓的孩子。
雖然燕燕並不後悔,卻也始終對耶律賢心懷愧疚,如今要將耶律家的基業拱手相送,她心中的坎兒有點難過。
「母後不願意?」耶律隆緒問到︰「還是怕人反對?」
「母後,當年錦州之戰,契丹朝堂的那些宗室反對者,全都被擄去安州開鐵礦,如今國內唯母後之命是從,母後何須猶豫?」
燕燕囁嚅半天才說到︰「這樣太對不起你父皇,也對不起契丹的列祖列宗,朕百年之後,如何有臉去見他們?」
耶律隆緒說到︰「此事是孩兒提及,與母後何干?」
「你還是個孩子。」
「母後,孩兒雖然是個孩子,卻也曉事。此次若非中原援救,契丹早已亡啦,耶律氏的宗社蕩然無存。」
「如今有中原皇帝在,他可護著契丹,假如百年之後,還有誰人可護?」
「孩兒是契丹皇帝,無法認祖歸宗,難道趁此並入中原都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