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八 試藥

柴宗訓記起很多人都會泡蛇酒用來祛風除濕,鎮痛散淤。

山腰處兩條眼鏡蛇打得那麼厲害,遍體鱗傷後只在斷腸草里打了幾個滾,傷口便有痊愈之相,那蛇也很快恢復精神,莫非蛇毒與斷腸草結合,真的能治傷?

沒看過醫術,武俠上的以毒攻毒還是看過一些的,似乎可以試一試。

听說要以過山烏的毒液和斷腸草給孫子治傷,土司瞬間變了臉︰「你們究竟是何人?是否朝廷派你們來謀害本大人的孫子?」

柴宗訓解釋到︰「大人,過山烏的毒液是劇毒,斷腸草也是劇毒,但兩毒中和在一起,毒性就會抵消,只會產生清除淤血的藥效。」

「此是中原醫書記載?」

「是的,」柴宗訓說到︰「中原醫書有載。」

土司臉上陰晴不定,柴宗訓勸到︰「大人,世孫體內的淤血若不盡早驅除,遷延日久恐會危及生命。倘是淤血在關節處,即便救活也會導致癱瘓。」

這個情況其他郎中和巫師早已說過,眼下整個芒部寨俱都束手無策,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讓這個中原人試試。

「來呀,」土司喝到︰「取過山烏毒液和斷腸草來。」

這兩樣東西在芒部寨並不少見,只是因為都有劇毒,所以極少有人去踫。

現在世孫的命得靠這兩樣東西,自然就有勇士前去取來。

柴宗訓將毒液置于碗內,放入斷腸草搗碎攪勻,刺鼻的腥味令人作嘔。

當然,他還沒蠢到直接將這東西給世孫灌下,而是讓人捉了幾只竹鼠來,將混合毒液給竹鼠灌下。

所有人都瞪大眼楮看在籠內的竹鼠,它仿佛感受到人的目光,縮在了角落。

僅僅過了五秒,竹鼠忽然四肢伸得筆直,背弓起來,渾身的毛形同倒刺。如此情形持續三秒,竹鼠‘砰’的一聲倒下,七孔溢出黑色的血來。

「還說你們不是要謀害本大人的乖孫,」土司怒到︰「來呀,給本大人將這幾個中原人拿下。」

「慢著,」柴宗訓說到︰「大人,倘我要害世孫,何不將毒液直接灌給世孫,為何要以竹鼠試藥?」

土司思慮一會︰「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柴宗訓說到︰「需得將兩種毒液稀釋之後,才會有效果。」

「稀釋?」土司不太懂這個詞。

柴宗訓說到︰「三碗水煮成一碗水。」

既然有這個說法,那還等什麼,干唄。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柴宗訓覺得有可能稀釋不夠,他以竹簽輕拭毒液,然後將竹簽放在鍋中蕩了幾下,開大火去煮。

即便只是微乎其微的毒液,最後煮出來的水也變成了綠色。

煮好之後,柴宗訓再次給竹鼠灌了一碗。

這一次竹鼠表現得好一些,堅持了約一分鐘,還是倒了下去,七孔流血。

吳望喜有些懷疑︰「公子,兩種毒物混合,應該更毒才是,怎會將毒性抵消?」

柴宗訓也沒有把握,他的化學知識僅剩元素周期表前二十位,以及生活中的一些常識。

實在不行,那就繼續稀釋。

仍是竹簽輕拭,這一次柴宗訓裝了滿滿一大鼎的水,大火燒開之後,以小火收汁,足足收了一天,才終于收剩了一碗藥。

土司府上的人都覺得奇怪,莫不是中原人都以此方法治病?

這一次的湯藥給竹鼠喝下去之後,竹鼠終于沒有死,不過也看不出什麼變化。

柴宗訓要灌給土司孫兒試試,哪只土司阻攔到︰「你先喝一碗。」

竹鼠沒事,不代表人喝了沒事,如果中毒,那就只有等死。

柴宗訓端著碗在面前晃了晃,忽地一道黑影閃過,楊延德奪過藥水,一口喝了下去。

「哎呀,」柴宗訓叫到︰「五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與令尊交代。」

楊延德只是憨憨一笑,沒有解釋什麼。

「如何?」董遵誨問到︰「有沒有感覺?」

楊延德說到︰「只如喝水一般。」

看楊延德沒事,土司這才允許給孫兒喂了一碗。

一夜過去,竹鼠仍沒有死,當然,孫兒也沒有醒來,楊延德更沒有什麼事。

莫不是水加得太多,導致毒性被完全稀釋掉了?

柴宗訓再次實驗,只加昨日一半的水,熬制出來後喂竹鼠。

竹鼠堅持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倒在籠中不停的掙扎慘叫,其狀令人有些慘不忍睹。

先前解剖的竹鼠尸體,發現竹鼠中毒癥狀是眼楮王蛇毒和斷腸草毒都有,如今減水之後仍是無效,證明這兩樣毒不能中和。

柴宗訓不敢泄氣,可這時候的科技實在太不發達,他想試試劑量配比,卻沒有稱重的工具。

「大人,大人,」侍者慌慌張張從房間跑出來︰「世孫的呼吸越來越弱了。」

幾人急忙進房間,柴宗訓伸手試了試,果然氣若游絲。

土司抱著孫兒大呼幾聲,仍然沒有反應,他起身怒到︰「今日若還不能讓我的乖孫醒來,你們就全都死吧。」

柴宗訓始終認為蛇毒和斷腸草毒結合,一定能治傷,清除淤血,現在不行,可能就是哪個細節沒做好。擺明了兩條蛇大戰之後遍體鱗傷,在斷腸草中滾了一圈就復原,必然是有什麼說頭。

莫不是只顧著看蛇打架,忽略了其他?

思慮一陣,柴宗訓向土司請求前往山腰看看。

土司一口回絕︰「不行,你若中途跑了,本大人去何處尋人?」

楊延德說到︰「我等願在此為質。」

土司冷冷一笑︰「你不過一下人,本大人要你為質作甚?你四人中除了這個給我孫兒治病的,剩下三人隨時可走,本大人絕不追究。」

吳望喜說到︰「既如此,便由小人前往山腰看看吧。」

柴宗訓接著說到︰「董掌櫃的,你在野外的經驗豐富,就勞你大駕,一同去看看吧。」

董遵誨問到︰「公子,要看些什麼?」

柴宗訓說到︰「仔細觀察蛇打架的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被忽略的線索。」

土司雖說其余三人隨時可以走,但為避免倆人耍花招,還是派了幾個藤甲兵跟著。

臨出發前,土司命人將柴宗訓和楊延德關起來,並威脅到︰「以兩個時辰為限,倘若兩個時辰之內你們不回來,剩下的兩人就別活了。」

倆人趕緊趕往山腰處,兩條蛇打架的痕跡仍在,只是不知何處陣陣腥臭傳來。

吳望喜有些忍受不住,指著四周的野草說到︰「這些均是無用的東西,哪有什麼線索。」

董遵誨也是眉頭緊鎖︰「到前面去看看吧。」

越往前腥臭越濃,倆人幾欲作嘔,藤甲兵也是再不肯前行一步。

到了先前的斷腸草地,死去的眼鏡王蛇躺在那里,肚子已經爆開,原來腥臭就是從這里傳來。

吳望喜說到︰「趕緊把這東西弄走。咦,這斷腸草怎能與三七共生?」

三七本為尋常中藥,作為練武之人,董遵誨自然也認得,他轉頭去找個樹枝準備將蛇的尸體弄走,吳望喜卻突然拔腿就跑。

遠處的藤甲兵捂著鼻子大喝︰「別跑。」

董遵誨回頭,吳望喜已跑出一段距離,他急忙回身去追。

吳望喜本不會武藝,拿跑得過董遵誨,幾步就被他抓住。

「你想干什麼?」董遵誨低喝到。

吳望喜喘著氣到︰「公子不會醫術,如何救活土司孫兒?我要去鶴城搬救兵,救出公子。」

「你是在害公子,」董遵誨怒到︰「倘你跑了,土司必遷怒于公子。」

吳望喜說到︰「土司孫兒不是還有一口氣嗎?只要有一絲希望,土司不會把公子怎麼樣的。可這幾天我們不能干等,如果我從鶴城搬來救兵,必能救出公子。」

董遵誨淡淡到︰「公子從不打無準備之仗,我相信公子能救活土司孫兒。」

倆人對話的空當,藤甲兵追了上來︰「爾等要作甚?」

董遵誨討好的笑到︰「兵爺,方才實在太臭了,我等準備找找有沒有水源洗洗鼻子。」

藤甲兵冷冷到︰「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耍花招,不然我即刻回稟土司大人,處死你們的公子。」

「不會,不會的,」董遵誨笑到︰「我等正好在此處觀察一番。」

藤甲兵為免出意外,喝到︰「還觀察什麼,兩個小時時限已到,倘你再不回去,就等著給你家公子收尸吧。」

跟這幾個藤甲兵說好話沒用,無奈倆人只得回到大寨。

見到倆人,柴宗訓急忙問到︰「可有發現?」

吳望喜一臉嫌惡的說到︰「公子有所不知,當日五郎將那過山烏刺死拋尸斷腸草叢,那劇毒草叢中根本沒有東西敢接近,以至那過山烏腸穿肚爛,發出陣陣惡臭,著實令人惡心。」

柴宗訓有些著急︰「我問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吳望喜搖頭到︰「那山腰處盡是些雜草,並未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

土司上前到︰「看也看了,藥也熬了好幾次,倘再不能治好我孫兒,明日天亮之前,你們全都得死。」

董遵誨小心翼翼的說到︰「公子,那斷腸草叢中混了些三七,不知道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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