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六 斗法

回到客棧,雖然柴宗訓很有把握,可他什麼也沒干,婦人有些擔憂︰「公子,你真的能救出飛兒嗎?」

婦人的老公,一直沒說話的客棧掌櫃的此時搖頭開口到︰「偏你還信他,他一個外來的,如何敵得過山神?」

其實他開始也抱了一絲希望的,但整個祭祀過程看完,柴宗訓也就自信滿滿的說了句能救人,其他的什麼也沒干,讓他有些失望。

吳望喜不知道柴宗訓先前的事情,小聲叮囑到︰「公子,咱們到寨子里是有正事的,可不是為了救人而來。先前看看祭祀山神開開眼界也就罷了,巫師在寨子里的地位僅次于土司,倘得罪了他,不僅事情難辦,弄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

楊延德仍是靜靜的護在身後,唯有董遵誨,信心滿滿的說到︰「二位但請放心,我家公子開口能救,那就一定能救。」

吳望喜說到︰「不是小人不相信公子,只是此地民風彪悍,就連朝廷兵馬都管不著,倘是出了什麼差池,小人萬死難贖其罪。」

董遵誨笑到︰「連山神都要听公子的,朝廷兵馬算個屁。」

「可萬一…」

「沒有萬一。」

婦人生怕柴宗訓不肯救女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公子,倘你能救出我的飛兒,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恩情。」

柴宗訓淡淡到︰「我不要你做牛做馬,你只要準備些朱砂、醋、再備個油鍋就行。」

掌櫃的明顯不信︰「就這些常見的東西,能將飛兒救回來?」

婦人說到︰「如果不信公子,飛兒必死無疑,如果信他,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掌櫃的駁到︰「可你想過沒有,不信他,也許飛兒會死,可要是信了他,弄不好我和你都會搭進去。」

婦人堅持到︰「沒有飛兒,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寧願用自己的命換她回來。」

掌櫃的搖搖頭,又是沉默的走開。

吳望喜擔憂的問到︰「公子真的有把握嗎?要不要小的往鶴城走一遭?」

柴宗訓說到︰「等你從鶴城回來,那姑娘早已化成了灰燼,還是明天先試試吧。」

翌日再次來到祭壇,擺設一如昨晚,只是牛嘴下方多了個十字架,架下堆著許多柴火。巫師仍舊身著黑色披風,跪在地上鬼哭狼嚎著。

飛兒五花大綁跪在祭壇下面,幾個看場子的守著她。

婦人拼命擠過去︰「飛兒,飛兒。」

飛兒抬起頭,淚流滿面,嘴巴被布條塞著說不了話。

幾個藤甲兵上前拉住婦人︰「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倘你再鬧,連你一同祭神。」

婦人哪管得了這些,仍是要沖上前,藤甲兵焦躁的拔出腰刀。

柴宗訓急忙上前將婦人拉住︰「大嫂,你且先回來。」

婦人轉頭就跪下,哭到︰「公子,你一定要救救飛兒,救救飛兒。」

鬼哭狼嚎的巫師站起身來,睥睨一眼祭壇下面,大呼到︰「帶上來。」

看場子的將飛兒押上祭壇,綁在十字架上。

巫師圍著飛兒轉了幾圈,自火盆里拿出一支火把,蹦跳著上前就要引燃柴火。

火焰距離柴火就在毫厘之間,一陣破空聲響起,一支長槍飛上祭壇正中火把。

巫師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不等反應,火把便月兌手飛向牛頭,最終被長槍釘在牛鼻上。

所有人都轉頭望向長槍來的方向,此時柴宗訓三人一躍上了祭壇,吳望喜在下面緊張的大叫︰「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看場子的即刻上前將三人團團圍住,反應過來的巫師怒喝︰「爾等是何人?竟敢破壞本仙師祭祀山神?」

柴宗訓淡淡一笑︰「方才你在呼喚山神的時候,我已與他聯絡過了,他說不要這個姑娘。」

「一派胡言,」巫師喝到︰「給本仙拿下。」

看場子的一擁而上,楊延德急忙出手護住柴宗訓。

幾個沖上來的被打飛,柴宗訓大聲說到︰「你要是不信,本公子可以給你演示一遍,如何與山神聯絡。倘你不敢,就是在此裝神弄鬼,殘害無辜。」

巫師的權威什麼時候被挑戰過?他氣得嘶吼到︰「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所有看場子的都拔出腰刀,朝三人沖來,底下的藤甲兵也揮舞著長矛躍躍欲試。

「公子快逃。」祭壇下的吳望喜急得大叫︰「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逃跑豈是柴宗訓的風格?他即刻做起了最擅長的事,發動群眾︰「巫師,百姓的眼楮是雪亮的,你是怕本公子召來山神對話影響你的權威吧?可知你若是不讓我召山神,那叫百姓以後如何信你?」

底下緊張的婦人為了救女兒,也管不得許多,沖出來大叫到︰「巫師大人,你是怕這位公子也能召喚山神,而且神力比你更大,讓你再也做不成巫師嗎?」

巫師掃了一眼下面,似乎許多圍觀的百姓都持有懷疑的目光,他咬牙切齒到︰「好,本仙就讓你試試,倘能召喚山神還則罷了,倘不能召來,本仙一定將你千刀萬剮。」

「老董五郎,」柴宗訓再不遲疑︰「上道具。」

董遵誨和楊延德將早已準備好的油鍋木炭抬上祭壇,點燃木炭,架起油鍋。隨即倆人退到一旁,警惕的看著四周。

柴宗訓故弄玄虛的擠眉弄眼,嘴里哼著《東風破》,反正都听不懂,不過還挺好听。

一曲哼罷,柴宗訓飛起一腳將鞋子踢掉,圍著燃燒的木炭轉起圈來。

圍觀的百姓都瞪大眼楮,緊張的看著他。

轉圈的柴宗訓縱身跳進炭火,火中忽地冒著白煙發出‘嗤嗤’的聲音,圍觀的百姓驚呼出聲。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柴宗訓在炭火里快速哼完副歌,然後跳了出來,隨即轉向圍著十字架轉圈。

感覺差不多了,柴宗訓瞪大眼楮長出一口氣,大喝到︰「本公子方才與山神聯絡過了,他說不要這個姑娘,以後也不用祭祀,看在本公子的面子上,他以後會保佑芒部寨風調雨順的。」

「簡直一派胡言,」巫師怒到︰「為何本仙方才沒有看到山神出現?」

「沒看見是因為你心術不正,只想著殘害無辜。」柴宗訓說到︰「你若不信,本公子可請山神上身與你對話。」

巫師說到︰「一听就知道你在胡扯,山神怎會上凡人的身?」

柴宗訓笑了笑︰「所以你也承認自己是凡人,根本不是什麼仙師咯。」

巫師強行辯解到︰「本仙師的意思是,山神只會上我的身,不會上你的身。」

柴宗訓淡淡到︰「那你就瞧好了。」

此時油鍋下的柴火正旺,鍋中 里啪啦的,熱油在鍋中不停翻滾。

柴宗訓一如先前,哼了一會東風破之後,猛的拍自己胸膛,朝天大呼︰「山神護體,山神護體。」說完之後伸出雙手伸向滾油鍋。

圍觀百姓伸長脖子,卻見柴宗訓的手在油鍋中翻來覆去,卻毫發未損。

吳望喜的心提到嗓子眼,卻見柴宗訓神態自若,莫非這天神地仙,山神龍王,真歸皇帝管?

那些圍觀百姓更不用說了,一個個仰望著柴宗訓,仿佛他真的是神。

翻過一陣之後,柴宗訓雙手合十向天︰「謝山神護佑,你可以去了。」說罷又拱手朝著百姓︰「各位鄉民,方才本公子與山神再次確定,往後再也無須祭祀,他願保芒部寨年年風調雨順。」

百姓紛紛跪下來︰「謝山神大人。」

巫師簡直要氣瘋︰「你在胡說些什麼,為何本仙沒看到山神?」

柴宗訓說到︰「腳踩炭火,是你我皆有的神力,可若非山神護體,本公子豈能將雙手泡在滾油鍋中安然無恙?」

巫師一怔,轉頭看著油鍋。祭台下婦女和吳望喜一同大叫︰「倘這位公子能請山神上身,不須祭祀便能保佑芒部風調雨順,小人等願奉他為巫師。」

神這種事情,是很難說清楚的,對于百姓來說,如果有神力更強的神仙,而且還不用祭祀就願意保佑他們,自然是再好不過。

但自有芒部寨始,便有巫師,這多少代的傳承可不是柴宗訓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

但巫師的神格豈容動搖?百姓不清楚踩炭火的情況,巫師可是心知肚明。腳下老繭厚,以醋和朱砂泡腳後,可短時間踩在炭火上,可防被燒傷。

柴宗訓敢踩炭火,也只是他勘破這個機密而已,山神上身純屬胡說,至于手撈油鍋,必然也和腳踩炭火一樣,有什麼機關在里面。

巫師瞟向柴宗訓的手,沒有浸泡過的痕跡,那麼機關便在這油鍋之內。

先前油鍋端上來的時候,巫師便覺顏色有點不對,果然是這小子在誆騙百姓。

「若是將手伸進油鍋便算山神上身護體,本仙也能做到,此不過一個小把戲而已。」巫師邊說邊注意柴宗訓臉色。

柴宗訓連忙阻止︰「巫師,你沒有山神護體,可千萬別胡來。」

「胡來?」巫師以指尖在油鍋表面試了一下,雖然外面看著滾開,但實際溫度卻並不高,他怪笑一聲︰「且看本仙戳穿你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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