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一 破壞

耶律喜隱雖為宗室聯軍統帥,但也只因為他是太祖的孫子而已,兵力在聯軍中並不佔優勢。

即便是太祖嫡孫,那也不能私底下聯絡中原。

耶律喜隱辯解到︰「葛只,本王成日與你呆在一起,如何聯絡中原人?」

耶律葛只說到︰「既是未聯絡,這中原使者為何突然前來,還要承認你為遼主?」

「本王怎麼知道?」耶律喜隱生怕沾惹責任,又怕失去機會,便說到︰「依本王看,此次錦州大戰,中原雖佔著勝勢,但這場仗打下來,也會元氣大傷。突然派遣使者結好本王,不過未雨綢繆,免使錦州之後再有大戰而已。」

耶律葛只說到︰「我看這中原使者分明為挑撥離間而來,不如干脆殺之,待錦州大戰結束後我等再行定奪。」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耶律喜隱淡淡到︰「連這點也不懂,不怕中原輕看麼?」

耶律葛只喝到︰「此不過中原虛禮而已,于我大遼行不通。何況此時中原與我為敵,我哪管他輕看重看?」

「莽夫,真是莽夫,」耶律喜隱直搖頭︰「似此魯莽,如何成大事?」

耶律葛只站起身來︰「我看分明是你私下聯絡中原,不敢殺這使者吧。」

話音剛落,一群宗室跟著站起來,死死的盯著耶律喜隱。

「你們干什麼?」耶律喜隱色厲內荏︰「殺了使者只會引來遼澤中原大軍,倘遼澤松口,皇上從此沖出,害死韓德讓,你們個個可是都有份。」

一句話讓宗室都低下了頭,耶律喜隱繼續說到︰「倘要補救,唯有答應使者議和,引劉光義前來將其殺死,以劉光義之命抵韓德讓之罪,如此有了說辭,皇上說不準才會開恩。」

一干宗室思慮半天,還是耶律葛只開口到︰「喜隱,別說我信不過你,只是中原之事,事關重大,倘你要自證清白,可由我前往與中原使者定下和議的時間地點,屆時你只須自去便可。」

耶律喜隱冷笑一聲︰「依本王看,想要私下聯絡中原的是你吧。」

耶律葛只說到︰「倘你信不過,可指派一人,陪同我去。」

「天德,」耶律喜隱說到︰「你便陪葛只走一趟吧。」

耶律天德是遼太宗耶律德光庶子,與耶律喜隱是近親,本身沒多少兵力,不能與其爭風,派他去自然穩妥。

雙方議定,三日後在韓德讓遇伏的響水谷口和議。

響水谷雖藏有周師大軍,但谷口狹窄不利沖鋒,可保遼軍無虞。

而耶律喜隱即便帶有大軍,中原參與談判之人只要退入谷中,遼軍便不敢再追。

這是個對雙方均等的地方,耶律喜隱卻大為不滿︰「葛只,你將和議安排在此處,本王如何擒殺劉光義?」

耶律葛只說到︰「到時只須安排弩手于密林,待劉光義出來,將其射殺便可。」

「愚蠢,」耶律喜隱喝到︰「你忘了周師有火銃?那火銃的射程可遠勝過弩箭,若非如此,皇上怎會被困錦州出不來。我看你不是想射殺劉光義,是想害死本王。」

耶律葛只頗不服氣︰「那你說怎麼辦?」

耶律喜隱故作思慮的樣子︰「那劉光義據說是中原第一猛將,有萬夫不當之勇,怕是很難一次便刺殺成功,不如先讓本王與其虛與委蛇,多說些好話,令他放下防備再下手,如何?」

耶律葛只應到︰「先依約與其和議,到時候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臨到了談判之時,沒想到一直與耶律喜隱形影不離,生怕他與中原私下聯絡的耶律葛只扯起了之乎者也。

「喜隱,那劉光義指定與你談判,我就不去了吧。」

耶律喜隱說到︰「你若不去,定是又要指摘本王私通中原。」

耶律葛只舉起三指︰「我向天神起誓,絕不再指摘你。」

「還是去吧,」耶律喜隱勸到︰「多個人也能多個主意。」

耶律葛只淡淡到︰「那劉光義已給你開出了條件,只要你同意割讓遼東,便認你為遼主。你只需答應或不答應,還要什麼主意?」

「本王當然不能答應,」耶律喜隱說到︰「所以才需要你多出些主意拖延嘛。」

「你是太祖嫡孫,中原認你,」耶律葛只有些酸︰「我是誰啊,說話哪有分量。」

「好,葛只,不是本王不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願去,到時候可別怪本王。」

耶律喜隱只帶了兩名隨從,便往響水谷進發。耶律葛只帶著大軍,緊隨其後。

劉光義遠遠的從谷中出來,身後跟的正是柴宗訓和董遵誨。

雙方在隔著一仗遠的地方停下腳步,耶律喜隱率先問到︰「來者可是劉大帥?」

劉光義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正是本帥,你是耶律喜隱?」

「你…」耶律喜隱硬吞下一口氣,只說到︰「久聞中原乃禮儀之邦,劉大帥便是這般禮儀法嗎?」

劉光義淡淡到︰「中原確是禮儀之邦,卻也有句俗話,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這分明就是柴宗訓常唱的曲子,劉光義書讀得不多,不懂什麼之乎者也,只好把這句話拿來用。

耶律喜隱忿忿到︰「此為遼境,恐怕豺狼用以形容周師更貼切一些。」

劉光義一下被噎住,柴宗訓接話到︰「遼東本是漢家故地,只因中原戰亂才被遼人奪了去,如今吾皇舉義師趕走豺狼收復故土,天下莫不響應,識相的速速答應我中原條件,否則我王師萬炮齊發,定叫爾遼境成為一片焦土。」

耶律喜隱當然想答應條件,但也不得不擺一下宋王的譜︰「你是何人?本王與劉大帥談判,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劉光義說到︰「東坡先生為本帥行軍主簿,他說到話就代表本帥的意思。本帥也不與你呈口舌之利,只問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耶律喜隱半真半假的說到︰「劉大帥,非是本王不答應,只是宗室里居心叵測者頗多,倘倉促答應,恐很難兌現。」

柴宗訓冷笑一聲︰「大帥,這耶律喜隱雖為太祖嫡孫,但在下听說錦州城中的耶律賢還有一胞弟,名耶律只沒,擁立他為遼主,恐更為名正言順。」

「好,」劉光義說到︰「那趕緊回去,準備聯絡耶律只沒。」

「誒…」耶律喜隱剛要說話,後背傳來破空聲,數不清的箭支飛了過來。

「宋王小心。」隨從一把將他撲倒在地,柴宗訓三人也急忙拔出佩劍格擋。

「老董,護著蘇公子先走,我來斷後。」劉光義大喝。

董遵誨也不含糊,擋在柴宗訓身前︰「公子快走。」

三人邊擋邊退,架不住弩箭太過密集,前面的劉光義胳膊腿上掛了不少。

幸好他的護甲比較厚,即便有射透的,傷得也不深。

「火銃手何在?」劉光義再次大喝,聲震山谷。

山上響起震天的銃聲,火光四射之下,銃子密集飛往山下樹林。

一連串的慘叫後,再沒有箭支射出來。退回谷中時劉光義仍不忘大罵︰「直娘賊,耶律喜隱,你竟敢誆騙本帥,本帥絕不饒你。」

趴在地上的耶律喜隱急忙起身辯解︰「大帥,此事與我無關,必是宗室耶律葛只所為。」

但劉光義已退回谷內,哪還能听到他說什麼。

耶律喜隱憤怒的轉身,怒喝到︰「耶律葛只,本王饒不了你。」

退回山谷,柴宗訓急忙令軍醫為劉光義檢查傷勢,還好並無大礙,只須上點金瘡藥,簡單包扎一下便可。

包扎時劉光義忍不住抱怨到︰「想不到這耶律喜隱竟還藏著這一手,下次若被本帥撞見,定斬他的狗頭。」

柴宗訓沉吟一會,抬頭到︰「朕倒覺得,耶律喜隱恐怕和這些射來的箭支無關。」

「皇上,」劉光義說到︰「倘是無關,為何弩箭沒有一支往耶律喜隱身上飛去?臣以為,待結果了耶律賢和其親信,就讓那些遼人自相殘殺去吧。」

柴宗訓搖頭到︰「遼人自相殘殺,對中原並無好處。一個听話,有一定實力的遼國,才符合中原的利益。」

董遵誨畢竟常伴駕前,很快領會柴宗訓的意圖︰「劉大帥,讓耶律喜隱做遼國皇帝,對大周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耶律喜隱的繼承順位不如耶律隆緒和耶律只沒,倘大周扶持他為皇帝,必然對大周死心塌地。而遼人除了放牧之外,什麼也不會,一應所須只有向中原采買。」

「若放任遼國內宗室混戰,百姓民不聊生,哪有錢向中原采買?但如果能削弱遼的國力,不再威脅中原,又令遼國百姓能過上太平日子,我中原物產豈非多了個銷路?」

劉光義說到︰「這些臣都懂,可耶律喜隱膽大包天,若非有所防備,今日臣恐鑄成大錯。」

柴宗訓想了想︰「事情是否與耶律喜隱有關,尚須斟酌。劉卿忘了使者劉信回來,直言接待他的並非耶律喜隱,而是其他宗室麼?」

「皇上,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劉光義問到。

柴宗訓說到︰「等,只有等,倘事情並非耶律喜隱所為,在皇位的誘惑下,他必會設法聯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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