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六 吸引人

楊業趕緊帶著新的部署回到幽州,新一輪的搶人大戰,即將打響。

柴宗訓的意思,要將長城以外的人,全部遷往江南、吳越、荊南、蜀中等地,集中力量將長城以內先發展起來,隨後再一點點往外擴張。

正思索方略的時候,董遵誨來報︰「皇上,燕雲會館有人等候。」

燕雲會館,不是陳烈鈞就是秦阿丹,柴宗訓曾留過口訊。

如今已是秋天,南海風暴剛剛平息下來,陳烈鈞也該到中原來貿易了,是時候跟他談談,是否願意舉族內遷,如果能帶更多的蘇祿人到中原入籍,自是更好不過。

柴宗訓和董遵誨一起來到燕雲會館,才進門,一個身影便撲了上來︰「蘇公子,終于見到你啦。」

柴宗訓定楮一看,不是玉黍還有誰?除了長相,穿上中原服飾的她,儼然一副中原女子形象。

「玉黍,你會說中原話啦?」

此時陳烈鈞與秦阿丹上前執禮到︰「見過蘇公子,見過董大人。」

「咦,」柴宗訓問到︰「怎地你二人一同來了汴梁?」

陳烈鈞說到︰「南海風暴剛停,我販運一船蘇祿物產到達穗都,正巧遇上秦公子欲上汴梁,我便與他一同來了。」

秦阿丹攤手到︰「蘇公子,董大人,快請入席。」

「對對對,」陳烈鈞附和到︰「蘇公子,秦公子有急事尋你才來的汴梁,咱們可別盡寒暄讓他心焦。」

幾人坐定,柴宗訓問到︰「阿丹尋我何事?」

玉黍忍不住拉著柴宗訓的手嗔到︰「蘇公子,你不是勸皇上開通中原到大食航線麼?怎地柔佛蘇祿扶桑都有船,偏偏就大食沒有?」

「玉黍,不得無禮,」秦阿丹拱手到︰「蘇公子,小妹自幼四海漂泊,不識中原禮數,還請蘇公子見諒。」

「我素來也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柴宗訓說到︰「阿丹若將我當做朋友,以後也無須拘禮。」

「不可不可,」秦阿丹說到︰「蘇公子既是皇上身邊的人,品軼自然不低,禮節豈可廢。」

「錯啦,」柴宗訓笑到︰「我雖時常能見到皇上,但不過翰林院一散人,無品無級,尋常只為皇上吟詩作對唱和。」

這倒也不算假話,如今大周教坊,唱的都是皇上的辭賦。

他們說話,玉黍只一直拉著柴宗訓的手,甜甜的看著他。

「要我說,」陳烈鈞開口到︰「是否講禮,全憑各人心思,不是不講禮就不尊重,也不是講禮就尊重。」

柴宗訓贊到︰「陳兄說得對,以後是否講禮節,你們自己說了算。」

秦阿丹也不糾結于此事,只說到︰「自蘇公子回汴梁後,中原到四夷航線當即開通,我便知蘇公子是信人,所以特來汴梁求問,未知中原到大食航線何時開通?」

柴宗訓說到︰「中原到大食距離較遠,所須輪船自然要大一些,結實一些,造作局正在日夜趕制,大船下水之後,還須大胡子作向導哩。」

「希望能快一些,」秦阿丹面露焦急之色︰「家父已是風燭殘年,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回家鄉一趟,阿巴斯叔父也惦記著族人。」

「放心吧,」柴宗訓說到︰「明年開春,我一定設法滿足你的願望。」

秦阿丹高舉酒杯︰「蘇公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敬蘇公子一杯。」

陳烈鈞笑到︰「秦公子,不是說大食人不能飲酒嗎?」

秦阿丹淡淡到︰「我是大周人。」

「好,」柴宗訓也舉起酒杯︰「為大周人,干一杯。」

幾杯酒下肚,柴宗訓說到︰「說起大周人,前些時我听皇上說起過,中原願意接納散落在外的遺民,凡是願意回籍的,種地的給與田土,經商的減稅,若是工匠,可直入造作局,要知道造作局工匠的薪俸,可不低于一個縣尉哦。」

秦阿丹說到︰「皇上如此善待遺民,可惜我族沒有散落在外的族人,倒是我自己,算是大食遺民。」

「阿丹勿憂,」柴宗訓笑到︰「我還听皇上談起過,四海諸夷,若有願歸附入籍中原者,一樣給與田土,與中原人無異。」

秦阿丹想了想︰「我听阿巴斯叔父說起過,大食都城巴格達城,也是個很繁華的大都市,不過大食境內有很多沙漠,這些地方不適合人居住。倘能回到大食,我定將皇上願意接納大食人的消息傳回去,若這些人願到中原生活,正好隨船載回來。」

說到這里,秦阿丹轉頭到︰「陳兄不正是中原人麼,既是皇上接納,何不趁此時回歸故土?」

陳烈鈞沉吟一會,開口到︰「若說起我陳王後裔遺民,真不在少數。」

「當年後主于雞鳴寺枯井被擒,皇室宗親隨即遷閩越,昏君楊廣仍派人追殺。不得已,所有宗親至閩越出海,到達蘇祿、爪哇、泥國、柔佛等海外諸夷。」

「留在嶺南的陳王後裔,楊廣也不肯放過。無奈,家祖五兄弟,將家中煮飯大鍋鋸開五份,每人持一份出海,將來五家後人齊聚,便以此為信物。」

「那麼後人聚到一起了嗎?」玉黍听得興起,趕緊問到︰「這是多久的事了呢?」

陳烈鈞笑到︰「玉黍姑娘且听我慢慢道來。」

「家祖五兄弟同樣散落南海諸夷,只是當地不事耕種,且不懂我中原禮儀,對外來人頗為排斥。」

「幸而皇天護佑,家祖總算在夷地站穩腳跟,其中之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其後積累其家資,便在諸夷尋找宗親,這海外貿易,也是因此而起。」

「雖因後主昏庸而丟了江山,但天可憐見,陳王後裔在諸夷都發展得很好,四百年繁衍生息,所有宗親加起來,竟有數萬之眾。」

玉黍撲閃著大眼楮︰「那五兄弟究竟團圓了沒有嘛。」

「妹妹,」秦阿丹說到︰「自然是團圓了,不然陳兄怎知宗親加起來有數萬之眾。」

「哦,」玉黍點點頭︰「不怎麼離奇嘛。」

「那是陳兄輕描淡寫罷了,」秦阿丹說到︰「便如阿巴斯叔父與我父親,若非遇上風暴,又遇海盜,再有蘇兄行船經過,恰巧慕容郡公征召翻譯找到了我,這里面但凡一個條件對不上,叔父都不可能與父親相聚,而這些條件,卻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遇不上一次,而陳王的後裔,可是在人生地不熟的蠻夷之地創業,其中艱辛可想而知。且叔父與父親分別不過四十年,而陳王後裔分散各地已四百年啦。」

陳烈鈞繼續說到︰「經過四百年的發展,各宗親已在諸夷站穩腳跟,更有甚者,已是當地舉足輕重之人,若要他們歸國,實非易事。」

秦阿丹笑到︰「我听說陳兄與蘇祿侗王是世交,陳家是蘇祿海外第一商號,若要陳兄歸籍,怕是不願意的吧。」

「我願意,」陳烈鈞說到︰「眼下蘇祿學中原禮儀,流通中原紙幣,與中原已無異,于我來說,歸籍有減稅優惠,何樂不為?只是其他宗親,就很難說啦。」

「歸籍這件事情上,遵循自願原則,」柴宗訓說到︰「有遺民散落海外,將來我朝再派使者,也好有個向導,往來貿易也要方便得多。」

陳烈鈞說到︰「回蘇祿後我會將此事報與家父知道,若他同意,正好舉族回遷嶺南。」

「闔家團圓,太好啦。」玉黍拍手到。

秦阿丹憐愛的一笑︰「玉黍,這叫落葉歸根。」

「哦,落葉歸根,」玉黍話鋒一轉︰「蘇公子,上次臨別時我給你的花盆,落葉了嗎?」

花盆?柴宗訓一個激靈,想起玉黍在海中掙扎卻不肯舍棄花盆的樣子。

雖是臨別相贈,但柴宗訓對花花草草實在不感興趣,且一天事務太忙,腦子總在想些國計民生的事情,早便花盆忘在了角落。

「那個,」柴宗訓說到︰「那個長得可好了,怎麼會落葉。」

「你騙人,」玉黍嘟嘴到︰「瑪雅人說了,那東西只能活一年,現在已過了幾個月,怕是快死了吧。」

「那東西也是瑪雅人給的?叫什麼名?還有,瑪雅人生活的地方叫什麼?」柴宗訓一連幾個問題。

玉黍回到︰「瑪雅人叫它巴塔塔,很甜,很能飽肚子,至于瑪雅人生活的那個地方,大家都叫摩斯歌。」

甜?能飽肚子?不定又是什麼新物種。上天真是眷顧那塊土地,據說很多物種原產地都在那附近。

只要能飽肚子,對柴宗訓來說就是好東西,他急忙起身︰「陳兄與阿丹少坐,我去將巴塔塔取回奉還給玉黍。」

回到宮中,柴宗訓四處翻找,可哪還有花盆的影子。

太監萬華急忙迎上來︰「皇上在尋何物?能否說與老奴知道?」

「花盆,你可曾見到朕自嶺南帶回的花盆?」

「老奴該死,」萬華慌忙跪下來︰「那花盆擺在宮中不久便碎裂,老奴已將其丟棄,懇請皇上治罪。」

「什麼?」柴宗訓怒到︰「誰讓你丟的,趕緊找回來。」

東西已經丟了幾個月,還到哪里去找?萬華只是不停磕頭︰「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柴宗訓平復一會,問到︰「丟棄時花盆可曾開花?」

萬華說到︰「回皇上,花盆里無花,里面種植的不知是何物,竟將花盆脹破,老奴只得將此物移植御花園,將花盆丟棄。」

「快帶朕去看看。」

倆人急忙到了御花園,萬華指著一片圓錐葉說到︰「皇上,正是此物。」

看到這個葉子,柴宗訓再熟悉不過,那時候拿著小鐵鏟,挖的最多的就是它。

「紅薯,哈哈哈,玉黍,你是我大周的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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