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州牧

作者︰回頭大寶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能夠得糜竺如此對待,對方顯然不是尋常人物。

走至堂前的夏侯安故意放緩了步子,以手掩嘴,略微偏頭,同身旁的糜芳壓低了聲音:「子方兄,這是何人?」

糜芳心中早已將夏侯安看作了自家妹夫,不作遲疑的答道:「此人乃是徐州的典農校尉,姓陳名登,其父陳圭,亦是徐州境內排得上號的人物。」

陳登!

夏侯安心頭咯 一跳,繼而快步走入堂中。

糜竺笑著招手:「伯陽,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陳元龍,徐州的典農校尉,今天也是專程來找你的。」

隨後又轉過身同陳登說道:「元龍,這便是你要找的夏侯伯陽了。」

專程來找我的?

夏侯安心頭納悶兒,心想之前和陳家完全沒有交集,陳登怎會突然找上門來?

心頭疑慮萬千,表面禮節還是得有,夏侯安拱手作禮:「見過元龍兄。」

關于夏侯安的事跡,陳登听說過不少,褒貶皆有,上下打量一番,此子果然生得俊俏,當下還禮說道:「早就听聞都昌令英雄少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互拍了一通馬屁,夏侯安主動問起:「元龍兄此番找我,不知所為何事?」

拿起桌上茶水,陳登只淺呷一口,繼而微笑說道:「奉刺史之命前來,請都昌令過府一敘。」

听到這話,夏侯安又是一愣。

徐州刺史陶謙,三國演義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在生命彌留之際,選擇把整個徐州托付給劉皇叔,而不是留給自家的兩個兒子,這份心胸,天下間屬實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不過話說回來,看三國演義也就圖一樂,按照夏侯安目前對這個時代的了解,能夠成為坐鎮一方的大佬,肯定不會是天真無邪的小白兔,有些人表面溫良恭儉,說不定把心刨開,比煤炭還黑。

「既是刺史相邀,倒不能不去了。」

夏侯安略作猶豫之後,點頭應承下來。

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望著並排而去的兩道身影,糜芳頗為擔憂:「大兄,伯陽不會有事吧?」

糜竺順捋頜下胡須,眼神平靜的搖頭,話里卻是一針見血:「陶謙已老,不復壯心。此番差陳元龍來請夏侯安,估計是想更心安理得一些吧。」

出了糜府,夏侯安與陳登共乘駢車,只帶了許褚隨行。

途中,夏侯安試探性的旁敲側擊。

對此,陳登的態度友好,熱情、禮貌,一問三不知。

這使得想耍小聰明的夏侯安頗為郁悶,有種拳打出去,使不上勁兒的憋屈。

不久,車輛抵達了刺史府前。

刺史府里,夏侯安見到了陶謙。

這個屹立在徐州權利頂峰的男人,穿著赤雲瓖邊的紫色錦袍,如今已過花甲之年,發絲霜白,手頭拄著一根蛇頭拐杖,走起路來,身形略顯佝僂,臉上露出的笑容,平易近人。

看起來,確實像個和善可親的老者。

夏侯安上前見禮。

陶謙對此很是熱情,當听得夏侯安稱呼自己為「陶刺史」時,陶謙擺了擺手,一副慈祥面孔,笑呵說道:「伯陽啊,你這樣可就生分了。我與孟德相熟,你喚我一聲伯父,也是無妨。」

忒娘的,人人都想佔老子便宜!

夏侯安心頭罵咧,手上卻是見禮:「那小佷就卻之不恭了,拜見伯父。」

陶謙因此心情大好,一張泛褶的臉龐愈發的滿面紅光,命僕人酒宴上席,歌姬進舞,大肆的盛情款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夏侯安心中透亮,不過陶謙不提,他也不問,埋頭只顧吃喝。

舞姬的身姿婀娜,踮起蓮足翩躚。

夏侯安心頭躁動,但好在他定力非常。

谷舞看著新佷兒如老僧入定,陶謙心中倍覺離譜︰我這把歲數都快頂不住了,這小子卻不為所動,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有耐性了嗎,還是說夏侯安只是純粹的不喜歡女人,有龍陽之癖?

琢磨不透的陶刺史也沒再多想,終究是忍不住了,嘆氣一聲。

夏侯安沒鳥他。

于是,陶謙又加大了嘆息。

夏侯安便知道躲不過了,放下手中干飯的家伙,正襟問道:「伯父為何長嘆?」

有了台階,陶謙順著話往下講,義憤填膺:「今天子蒙塵,社稷遭難,各地賊寇並起,禍亂江山社稷!老夫身為漢臣,欲舉兵伐賊,奈何……身為刺史,手無兵馬之權,只能眼睜睜看著大漢四百年江山社稷,慘遭賊子踐踏蹂躪,每每念及此處,實在痛心不已!」

義憤填膺過後,是悲切萬分的模樣,儼然忠君愛國。

盡管陶謙說得真切,甚至于眼角還擠出幾滴老淚,可夏侯安心中一百個不信。

刺史無兵馬之權?

扯淡!

現在是什麼行情?漢末的刺史已然成為了地方上的封疆大吏,集軍、政大權于一身。

為了防止地方勢力做大,早些年前,漢靈帝劉宏曾听取劉焉建議,進行‘廢史立牧’,意思是廢掉地方刺史,改派皇室宗親到地方就任州牧,從而接管大權,以此來加強皇權。

可惜的是,這個同樣不甚靠譜的政策還沒開搞多久,漢靈帝就嗝屁去見了其他先帝。

這就導致劉焉、劉岱、劉虞、劉繇這些漢室宗親,順勢上位,成為地方州牧,而陶謙、韓馥、焦和這些外姓人,至今仍掛著刺史的名頭。

話到了這里,夏侯安明白了陶謙的意圖,估模這老小兒是看著袁紹成為冀州牧,眼饞了,也想把自個兒的刺史換成州牧,求一個名正言順。

盡管此時的刺史在權利上已然與州牧無二,但在名義上,還是州牧更勝一籌。

听懂了陶謙的弦外之音,夏侯安豁然起身,擺出義正言辭的模樣,擲地有聲:「伯父,就憑您在徐州的威望,徐州牧舍你其誰!」

那是自然!

陶謙暗自得意。

「不過吧,也別怪當佷兒的多嘴……」

將陶謙這老小子的欣喜納入眼底,夏侯安話音一轉,沉吟說道:「天子如今就在東郡,您身為漢家臣子,卻從未派人前去朝貢,這說起來有些不合規矩吧……」

此話可謂直戳要害。

陶謙怔楞過後,當即替自己狡辯:「伯陽,老夫忠君之心日月可鑒,無時不想侍奉在天子左右,垂听聖訓。然,老夫年邁,已過花甲,又患有惡疾纏身,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說罷,便‘咳咳咳’的劇烈咳嗽起來,好似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

老演員了!

夏侯安心中鄙棄,陶謙想空手套白狼,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不過你想當徐州牧,我也正好從中賺上一筆。

心思急轉過後,夏侯安坐直身軀,正色說道:「伯父之心毋庸置疑,可佷兒信你沒用,得讓天下人信服才行。既然伯父年邁,腿腳也不利索,如果信得過小佷,小佷願意替您前去朝貢,面呈天子。」

「此事就不勞煩賢佷……」

事關重大,陶謙哪會假借外人之手。

遭到婉拒的夏侯安霎時皺起眉頭:「伯父莫非信不過佷兒?」

反將一軍,陶謙有些啞火。

「那就如此說定好了!」

夏侯安趁勢而進,一錘定音。

陶謙還欲再說,卻見夏侯安已經舉起了酒盞向他敬酒:「伯父盡管放心,佷兒此去,定然不負所托!」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陶謙老眼耷拉,心中權衡利弊過後,暫時性的選擇了妥協,舉起酒盞回敬:「如此,便有勞伯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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