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夏侯安望見賊兵從後往前的主動讓開道路,顯然是有大人物登場。
料想定是那賊將無疑。
「子義,待會兒我引賊將上前,你找準機會,一箭把他射死!」
太史慈箭術稱絕。
故而夏侯安將此重任交付給他。
一旦得手,這對賊軍來說,必是不小打擊,甚至于扭轉局面。
可太史慈在听了此話後,卻是面露難色︰「將軍,暗箭傷人,非是丈夫所為。」
正常情況下,夏侯安自是不會用這些鬼蜮伎倆,可這不是沒有辦法麼?
生死存亡,還講基兒武德!
古人將忠信看得比命還重要,然則到了夏侯安這里,小命才是第一。
對于太史慈的為難,夏侯安毋庸置疑的口氣回道︰「人命關天,哪有那麼多的顧忌?看我手勢,你只管照辦!」
眼前少年神色篤斷,太史慈終究是點了點頭。
賊將來到前陣,期間他也在暗自觀察城門樓上的守軍狀況,站立有序,衣甲鮮明,怕是塊難啃的骨頭。
不過難啃又怎樣?
人數懸殊擺在這里,只需一擁而上,輕而易舉就能將其踏平。
賊將心中自負,列于陣前喊道︰「本帥在此,爾等識相,就速開城門投降。否則,一旦城破,雞犬不留!」
見到賊將出來,夏侯安目光眺去,這賊將只列于陣前,再不往前半分,雙方之間估模得有兩三百步的距離,只見人影,連臉都看不清楚。
「子義,把握幾成?」夏侯安問。
太史慈搖頭,只道太遠,至少百五十步才有把握。
夏侯安托起下巴,心道︰一百五十步,眼下這還差好大一截,倘若冒然叫賊將上前,賊將不是傻子,可能還會打草驚蛇……
思來想去,夏侯安決定以身為餌,吩咐左右︰「城門打開,我去引他過來。」
此言說罷,眾人皆是一驚,紛紛相勸︰「身為主將豈能輕易涉險,如今我軍眾志成城,上下一心,破賊亦有勝算!」
夏侯安搖搖頭。
人數的懸殊依舊擺在這里,即便奮力堅守,也未必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如果能將賊將射殺,那可就大功一件。
所謂富貴險中求,不賭他一賭,如何能知?
拒絕了諸將勸諫,夏侯安徑直下了城樓。
緊閉的城門發出嘎吱嘎吱聲響,在揚起的灰塵中,緩緩敞開。
許褚本想跟隨一同出城,夏侯安沒準,只讓他在後方接應。
見到城門打開,在外的賊軍皆是大喜,以為官軍想要就此投誠。
然則塵埃之中卻听得一聲激喝︰「兀那賊子,可敢近前與我答話?」
眾賊一听,好家伙,這是下城談判來了。
于是紛紛望向自家大帥。
「該不會沒膽吧?哈哈哈……」
隨後,又是一陣嘲諷般的大笑。
城樓上的夏侯杰目瞪口呆︰大哥他,超勇的!
听得這陣嘲諷,賊將蹙眉,心中暗忖︰對方單人獨騎的出來,听聲音還是個毛頭小兒,我沒理由怕他。
在道上混,最為講究名聲和威望,你今天不敢上前,以後肯定被人恥笑。
于是賊將與身邊心月復交代,到時看他手勢行事,倘若官軍使詐,就一股腦兒的沖過去,先滅了對方再說。
心月復點頭稱是。
交代完後,賊將催馬上前,向著夏侯安靠攏。
賊將上鉤,夏侯安嘴角微揚。
左手貼于褲腿,只要一抬起,城樓上的太史慈立馬就能動手。
賊將緩緩靠近,夏侯安心頭出乎意料的平靜。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初剛穿越來時的小菜雞,之前單挑勝了管亥,更是讓他心頭多了不少底氣。
以目前實力,只要不踫上一流猛將,即便打不過,逃命也完全沒有問題。
此時,賊將也正注視著前方,不過他心里想的卻是,有沒有機會能夠搶先殺死這個少年軍官,然後奪取城門,一舉拿下都昌城。
然則當隨著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前方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甲兜之下,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仔細一瞅,這臉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
賊將感到納悶兒。
而夏侯安這邊呢,看著賊將不斷向前靠近,他心里也在猶豫,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到底有多遠,說實話,夏侯安不太清楚,他又沒帶量尺,就算帶了,也總不可能下馬量吧?
不過目前看著倒還挺遠,他準備等賊將再近一點再行動手,力求萬無一失。
不一會兒的功夫過去,差不多能夠看清人了。
此賊合該受死!
夏侯安暗道一聲,正準備抬手,然則此時,他卻听到了一聲恍惚且詫異的喊聲從正前傳來︰「夏侯伯陽,怎麼是你?」
準備下令放箭的夏侯安怔了一怔,卻也沒有立刻下令放箭,心道︰賊將怎會識我?定楮看去,待看清那賊將面目後,詫然之余,卻也有幾分高興。
臥槽,何曼老哥!
原來這賊將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汝南黃巾首領、綽號‘截天夜叉’的何曼。
何曼听得回復,當即確認了眼前少年,就是曾在懷遠鄉見過的膽大家伙,他對夏侯安可以說是大為欣賞,于是兵刃收起,爽朗大笑起來︰「哈哈哈,伯陽老弟,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何曼催馬過來,夏侯安將準備抬起的手掌放下。
何曼這個家伙,雖是賊寇出身,也長了一張壞人臉,但心胸還是比較寬廣,又重義氣,還曾給自己送過上百斤的糧食。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友非敵。
懷遠鄉一別,夏侯安本以為再無見面機會。
無論是在正史還是演義,何曼都屬于那種早早就領盒飯的醬油角色,而如今,居然還活到了現在,不得不說,也算是個不小的奇跡。
夏侯安同樣催馬上前,咧嘴笑嘻嘻的說著︰「何曼老哥,小弟我這一畝三分地,還是別搶了吧?」
何曼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說那是自然,搶誰也不可能搶老弟你的,更何況,這都昌城本就沒有油水可撈。
听得這話,夏侯安總算放下心來。
劍拔弩張的雙方,即將展開的惡戰,也因這起烏龍事件的揭開而就此罷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