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日久生情?(三)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八月十五日,彭澤郡內廬山谷崖東側——

「大人,末將有罪,末將有罪啊!」

在周軍臨時的營帳內,當著無數大梁軍將士的面,馮何跪倒在地,雙手不止地捶打著地面,嚎嚎大哭。

這位梁乘麾下堂堂大梁軍萬騎統帥,竟當著那般多人的,儀態皆失。

「九千人……九千弟兄啊,皆因末將一時失察,不曾察覺到賊軍竟在此設伏,使得九千弟兄含冤而死,被活活射死在谷崖內……」

那悲蒼的嚎哭,叫附近無數大梁軍將士心中很不是滋味,低著頭,默然無語。

繼那日謝安夜襲劉晴大營失敗,導致近萬騎兵深陷重圍而喪命後,今日又有九千騎兵被那劉晴設計所誅。

整整兩萬騎兵……就這麼丟了,只因為太平軍中有劉晴這位智計無雙的智囊,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子,竟使得大梁軍承受這般沉重的損失。

眾將領不禁心生驚懼。

這就是所謂的[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吧?

「九千人……九千弟兄,一刻之前還好好的,可一刻之後……箭矢,到處都是箭矢……漫天的箭矢……」用顫抖的雙手抱著腦袋,馮何仿佛精神失常般喃喃自語,他每說一句,其余將領心便一沉,期間有不少將領已面露不忍之色撇過頭去,不忍心看著馮何這位曾經統領萬騎的將領,竟落到這等地步。

「馮何,你冷靜點!」梁乘大聲喝道。

「冷靜?怎麼冷靜?」仿佛瘋癲般笑著望向梁乘,馮何似笑似哭般說道,「九千弟兄,一下子就沒了。全死了,還死得那般憋屈,有些弟兄,從頭到尾都沒殺個賊軍墊背就死了……全是因為我,哈,哈哈哈!」

「馮何……」梁乘皺了皺眉,低聲喝道。

「全是因為我,全是因為我……」似中邪般連連嘀咕了幾句,馮何忽然瞥見了自己腰間的佩刀。眼中泛起幾分狠色,鏘地一聲拔出刀來,用刀刃抹向自己的脖子。

「不好,他要尋死!」苟貢驚呼一聲。

眾大梁軍將領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撲了上去。將馮何架住,免得這位騎兵將軍因為愧疚而自刎。

「放開我!放開我!」被眾人拉住的馮何大聲喊著,竭盡全力用刀刃模向自己的脖子,眼瞅著他的脖子已被鋒利的刀刃割裂,鮮血直流,眾將領深吸一口氣,使勁全力架住他。

而就在這時。馮何忽然听到一聲語氣平緩但極具威嚴的話。

「放下刀,馮何將軍!——本府命你放下刀!」

「大人……」茫然地望了一眼謝安,馮何仿佛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坐在地,而趁此機會。眾將領將他手中的佩刀已經身上其余兵器都收繳了去,免得這位同澤因為想不開再自尋短見。

「為何不讓末將死?」馮何哭求般望著謝安。

「因為本府知道,那不過是你意氣用事!」深深望了一眼馮何,謝安正色說道。「比起自尋短見,難道你就想不到更好的贖罪方法麼?」

「……」馮何張了張嘴。半響後眼中泛起濃烈的殺意,咬牙說道,「太平賊軍,太平賊軍,太平賊軍!」

眼瞅著馮何那份殺意,饒是東嶺眾與金陵眾的刺客們亦不由嚇了一跳。

「好家伙,這是要吃活人啊……」蕭離暗自嘀咕道。

「閉嘴!」丁邱狠狠地瞪了眼蕭離。

瞥了一眼蕭離,謝安的目光再度落在馮何身上,用平穩的語氣說道,「馮何,冷靜下來了?」

馮何重重地點了點頭,雙手死死捏著拳頭。

「很好!——此事本府記在心里,日後再對你做出處置。不過依本府想來,比起戰敗獲罪處斬,你應該更傾向再次與太平軍廝殺,為那九千將士報仇雪恨,哪怕戰死沙場!——是麼?」

「是的!大人!」馮何用近乎咆哮的氣勢說道。

「那好,先去洗把臉!——堂堂男兒、堂堂大梁軍萬騎統領,方才實在是不像話!——本府會讓你如願的,去吧!」

「……是!」

眼瞅著方才還那般激動的馮何竟這般順從,眾大梁軍將士暗暗咋舌,畢竟謝安從始至終語氣都很平穩,不動聲色間便瓦解了馮何那份死志。

「大人,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日就在此地屯扎歇息一下,順便埋了谷內那近萬將士……」梁乘小聲地請示著謝安。

「唔!」謝安點了點頭,說道,「去吧,好生打理諸位將士後事!」

「是!」

一個時辰後,周軍鑿開了堵死谷崖的巨大礌石,將谷內被太平軍弓弩手活活射死的近萬周軍騎兵連人帶馬搬了出來,又派人砍伐了附近的林木作為引火之物,準備焚燒尸體。

盡管大周死人還是講究入土為安,但是行軍打仗的將士卻很難享受到這份待遇,大多是焚燒尸體,將骨灰裝入瓦罐,注上姓名,繼而埋入地下,最後在掩埋的地方做上標記,待日後平定戰事後,再專門派人過來將這些戰死的將士的骨灰罐從地里挖出來,按著瓦罐上所標準的姓名,逐一送到其家眷手中。

這種無奈的辦法,是軍中一貫的做法。

畢竟大周也講究落葉歸根,雖然無法將犧牲們的將士們的尸體帶回去,叫其家眷得以見最後一面,但是,那些將士們的骨灰,終歸要送返其故鄉,能讓其有著好的歸宿,免得淪為他鄉的孤魂野鬼。

等忙好那一切時,已是亥時三刻時分,簡單建造的周軍軍營,寂靜無聲,除了來回巡邏的將士外,或者監視著營內外異動的東嶺眾與金陵眾刺客外,其余將士早已在各自帳內入睡,畢竟他們明日還要起早行軍,追趕太平軍。

不得不說,比起前兩日慶祝六戰六勝時的喜慶。眼下周軍內的氣氛著實壓抑,也難怪,畢竟又有九千位熟悉的同澤戰死了。

換做以往,這個點謝安早已摟著秦可兒入睡了,但是今日,他卻依然拄著拐杖站在帳內桌旁,目視著桌上的行軍圖。

「老爺……」輕輕將一件外套披在謝安身上,秦可兒低聲說道,「天色已晚。老爺明日還要行軍,早些歇息吧……」

「可兒啊,」謝安回過頭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嗯!——時候不早了,你先睡吧……」

「……」秦可兒愕然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怎麼了?」

讓自己先睡麼……

「不,沒什麼……」搖了搖頭,秦可兒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躺入被窩,隨即忍不住轉頭望了一眼謝安。卻遺憾地發現,謝安只顧著注視那份行軍圖。

獨自躺在床榻上,秦可兒蜷縮著身軀,以往在她背後。那是他火熱的胸膛,他會緊緊摟著她,不將她整得精疲力盡,那個對她食味知髓的男人。是絕對不會那般輕易放過她的。

可今日……

究竟有多久,不曾獨自一人入眠了?

一個月了吧……

被那個男人。欺凌了整整一個月,以往貞潔無人觸踫過的身體,早已刻上了那個男人的記號……

總感覺床榻變大了……

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的關系麼?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真的有點不習慣呢……

心事重重的秦可兒輾轉反側,不知何時這才合眼入睡。

次日清晨,秦可兒一如以往很早就醒了,迷迷糊糊的她轉過身來,雙臂下意識地想摟住榻旁的他,然而,她摟空了。

心中一驚,秦可兒下意識地睜開了眼楮,不知為何,醒來後沒有瞧見那個熟悉的睡相,秦可兒心中竟有種莫名的驚慌。

她下意識地坐了起來,繼而才注意到,謝安坐在帳內主位上,用手托著額頭,看樣子竟是枯坐了半宿。

看樣子,思考對策到很晚呢……

瞥了一眼桌上已化成一灘的蠟燭,秦可兒感覺自己心中陣陣緊縮。

可能是被秦可兒的動靜所驚醒了,謝安睜開眼楮,活動了一下筋骨,輕笑說道,「可兒啊,這麼早就起來了?——什麼時辰了?」

「差不多是辰時了吧,老爺怎麼坐在這里歇息呢?」

拍了拍秦可兒的手背,謝安笑著說道,「昨晚見可兒霸佔了整張床榻,睡得香甜,不忍吵醒你,是故就……」說著,他聳了聳肩。

秦可兒聞言,臉上那勉強的笑容一僵,張了張嘴竟是無言以對。

而就在這時,卻見謝安嘿嘿一笑,說道,「騙你的!——大概寅時的時候吧,老爺我有點倦了,本想在此小憩一會解解乏,卻不想睡著了……方才是不是很感動啊?哈哈!」

「老……老爺真壞,就知道欺負小奴!」秦可兒勉強露出幾分笑容,撒嬌般用小手錘著謝安胸膛。可事實上,無論是謝安哪種解釋,都讓她感覺分外不是滋味。

「老爺吃得消麼?今日還要行軍呢……」

「沒事,反正是以馬代步,行軍途中老爺我也可以抽空歇息嘛!」

「說……說的是呢……」勉強露出幾分笑容,秦可兒低了下頭,看不清她此刻究竟有何神色。

次日傍晚時分,漠飛返回了東嶺眾返回了周軍,同時亦給周軍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劉晴,分兵了!

她將三萬五千太平軍分成了七八十支數量不超過五百的小規模兵團,使得漠飛想率東嶺眾尾餃的意圖化作了泡影。

「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

在與眾將商議了一陣後,獨自留在簡易帥帳內的謝安懊惱地重重一錘桌案。

「老爺……」秦可兒低聲呼喚著,給謝安遞上了一杯清茶。

似乎是注意到了秦可兒臉上幾分異樣神色,謝安歉意望了一眼她,長長吐了口氣,勉強笑道,「抱歉啊,可兒。別誤會哦,不是對你發脾氣……」

「小奴知道的,」秦可兒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老爺是針對太平軍吧?」

「是啊……」深深吸了口氣,謝安皺眉說道,「終于明白了,她為何寧可冒著被我軍追趕上的危險,也要埋伏馮何那九千騎兵……她要分兵!——她很清楚。眼前只有三萬五千人的她,絕非是我軍七萬……唔,六萬大梁軍的對手,倘若只是一味地逃跑,終有一日會被我軍追上。是故,她分兵,將三萬五千兵力分成七八十支數量不超過五百人的小規模兵力,這樣一來,我軍就無法掌握她確切的撤兵路線了……但是使用這個方法的前提,就必須除掉我軍的騎兵,否則。她分兵的招數,不過是給我軍騎兵增添功勛罷了!」

「可是,老爺不是已算到太平軍的撤軍路線麼?」

「此一時彼一時……」搖了搖頭,謝安嘆息說道。「老爺我是針對太平軍眼下的窘迫處境,想出了一條最短的撤退路程。但是事實證明,劉晴比我想的更多,她甚至在撤兵途中還有功夫伏擊我軍的騎兵……我想得到的。她多半也想得到,因此。實在不敢保證她會照著我所設想的路線乖乖撤兵啊……呵,你看我也是,跟你說這些,時候不早了,你先睡吧……」

「哦……」秦可兒輕輕應了一聲,默默躺入床榻上。

她知道,恐怕她今夜又得一個人了。

第三日,也就是八月十六日,謝安的預感驗證了,充當斥候的東嶺眾刺客傳來了最新的消息,劉晴並沒有按照謝安所想的那樣,選擇最短的路線,相反地,她那數十支小兵力所選擇的路線,大多是可謂崎嶇難行的道路,不利于周軍這動輒六、七萬的大規模軍隊前行。

更要命的是,太平軍在撤兵的途中,在山林等地沿途設下了許多陷阱,盡管為此負傷、甚至陣亡的周軍將士不多,滿打滿算也只有數百人,但是卻對周軍將士造成了不少心理上的影響。畢竟眼瞅著熟悉同澤死在原本用來捕獵野獸的陷阱中,死相淒慘,任誰都會大受打擊。

周軍的行軍速度,被迫放緩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東嶺眾與金陵眾一同充當了探路的斥候,解除以及破壞太平軍在行軍途中設下的陷阱。

但是,這樣太慢了,要知道謝安眼邊的東嶺眾與金陵眾刺客加到一塊也不過兩百來人,這如何保證六萬大梁軍與四千彭澤兵的行軍路線?

無奈之下,謝安唯有放棄沿襲太平軍行軍的路線,從平坦的官道行軍,可如此一來,周軍與太平軍的位置差距又慢慢拉開了。

甚至于到後來,劉晴竟跟大梁軍玩起了游擊戰,借助山林等地理,不厭其煩地頻頻騷擾周軍的先鋒,可當對太平軍視如死敵的馮何帶兵去追趕時,卻迫于那幾支小兵團的太平軍逃入深山而不敢追擊。

「這樣下去不行!或許會被劉晴拖垮……」

在第三日夜里,謝安注視著行軍圖喃喃自語著,但問題在于,他並不了解這邊的地形。

謝安也想過要分兵,可他並不清楚這附近有沒有留守荊州的太平軍,畢竟誰也不敢保證,當時聚集于湖口的,便是太平軍所有的兵力。

是故,一旦謝安選擇分兵,極有可能遭到襲擊。

同樣的,秦可兒那一夜亦是獨自一人入睡……

第四日……

當秦可兒興致勃勃地泡好了茶端到謝安面前時,卻發現他正伏在行軍圖上小憩,鼾聲陣陣。

「……」望了一眼自己花費許久所泡的茶水,秦可兒默默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繼而手托香腮,默默地坐在他身邊

第五日……

「老爺……不,謝帥呢?」

「噓……秦小姐,謝帥在那邊的樹下睡著了……秦小姐,謝帥這幾日都不曾歇息麼?」

「呃……是、是吧……」

第六日……

「老爺,今日就好好歇息了一宿吧,讓小奴來服侍您……」

「呃,可兒,那個……抱歉,今天實在沒什麼心情呢……喂,那個誰,叫梁乘、王淮等人待會到帥帳議事!」

「是,大人!」

「老爺。那我……」

「呃,可兒,要不你今日跟那個丫頭一道睡吧,這丫頭這兩日吵鬧地很呢,說什麼我都不理他,你替我哄哄她,好嗎?那先這樣吧。——喂,蕭離,叫苟貢到帥帳來!」

「哦……」

眼瞅著謝安喊了一大幫人到帥帳議事。秦可兒默默轉身,來到了旁邊的小帳篷。

真不想跟這個丫頭獨自相處啊……

眼瞅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小丫頭王馨,秦可兒長長嘆了口氣。

「你也被趕出來了呢,野狐狸……嘻嘻,活該!」

「……」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秦可兒才不想去理會這個沒教養的小丫頭。

但是,太悶了……

前些日子在謝安身邊時還不覺得,可眼下,當謝安與大梁軍將領忙于太平軍的事時,秦可兒卻感覺到了莫名的寂寞感。

啊,這種感覺太寂寞了,寂寞到小丫頭也很罕見地主動與秦可兒搭話……

「喂。野狐狸,你說哥什麼時候才能忙完那些事呢?」

「叫姐姐!——沒教養的丫頭,妾身怎麼說也比你年長許多歲!」連日來心中發堵的秦可兒微怒斥道。

若是在以往,小丫頭恐怕早已張牙舞爪地撲向秦可兒。跟她廝打起來,可今日,不知為何她感覺面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有點可怕。

「你……心情不好呢……」小丫頭怯生生地說道。

「……」秦可兒愣了愣,抬手揉了揉額頭。輕聲說道,「可能是這幾宿沒休息好吧……」

小丫頭聞言眨了眨眼。試探著問道,「是因為我哥麼?」

「為何這麼問?」秦可兒心中一驚,有些慌亂地問道。

只見小丫頭坐在床榻上,胡亂地搖擺著雙腿,氣呼呼地說道,「哼!——哥一直拿我當小孩子騙,哼,你那幾夜叫那麼大聲,以為我沒听到麼?——哥對你做的事,跟爹以前對娘親做的一樣,只有夫妻才能做的!」

「你……」秦可兒俏臉微紅,輕啐一口道,「胡說八道什麼,什麼……什麼叫那麼大聲……」

「沒有麼?——就像這樣,啊,啊,啊,嗚嗚的……」小丫頭撇了撇嘴,學著秦可兒的模樣,捂著嘴裝著那份嬌喘。

「死丫頭!」秦可兒又羞又氣,抬手想去打王馨,只可惜被卻後者逃開。

「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秦可兒氣地雙肩微顫,甩掉靴子上榻去抓王馨,遺憾的是,小丫頭雖然不通武藝,但是動作卻相當敏捷,哪里是秦可兒這等養尊處優的女子所抓得到的。

「嘿嘿!」望著滿頭汗水的秦可兒,小丫頭扮了一個鬼臉,朝著她吐了吐舌頭。

「你最好別讓我逮到!」秦可兒咬牙切齒地罵道,對于面前這個小丫頭,眼下的她可謂是深惡痛絕。

但出于意料的是,在听到這句話後,小丫頭的神色不禁變得沮喪起來,不知為何竟然走過來坐在秦可兒身邊。

「知道怕了?」秦可兒有些意外地說道。

小丫頭搖了搖頭,縮起雙腿坐在床榻邊沿,低聲說道,「我爹還在時,那個時候我娘身體也很好,那時我總是很頑皮,氣地我娘滿院子地追我,卻抓不著我,就跟你剛才一樣……可四年前,爹爹沒了,娘也病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秦可兒張了張嘴,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摟著小丫頭。

「我想我娘了……」吸溜著,小丫頭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老爺……咳,你那位義兄不是說了麼,待他平定太平軍,就帶著你到揚州看望你娘親,你娘親眼下不是還在揚州治病麼?——放心吧,你那位義兄權柄滔天,揚州府的官員定會小心照料你娘的……」

「嗯!——可是,哥什麼時候才能打贏那個太平軍呢?」

「這個……」秦可兒輕輕咬了咬嘴唇。

「這幾天好悶呢,哥都不理我……壞家伙!」

「是呢,壞家伙!」望著小丫頭賭氣的表情,秦可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右手輕輕撫模著小丫頭的頭發。

小丫頭吃驚地睜大了眼楮,目不轉楮地望著秦可兒,忽然猶豫說道。「要不,咱和好吧?」

「什麼?」

「唔,我以後不叫你野狐狸,你也不許罵我蠢丫頭,死丫頭……」

「你哥……」

「我哥例外啦!——還有,他罵地凶的時候,我會咬他哦!我咬他好幾回了,哈哈哈!」

「你這丫頭……」

「怎麼樣?和好麼?」

「唔……和好吧!」

「拉鉤不許反悔哦……」

「嗯!」

秦可兒很難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會和面前這個沒教養的小丫頭和解。但是意外的……不討厭?

「嘻嘻!——你有兩個名字吧?秦玉書,秦可兒,我該叫你什麼呢?」

「秦玉書……」秦可兒苦澀一笑,摟緊了懷中的小丫頭,喃喃說道。「那個名字,已經不適合我了,叫我秦可兒吧,這才是我的本名……」

「那……可兒姐?」

秦可兒意外地望了一眼小丫頭,繼而輕笑著輕輕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子,第一次對這個小丫頭產生了幾許好感。

「真乖……」

「嘻嘻!」二女對視一笑,只可惜這份笑容僅僅只維持了片刻。

「好悶哦。可兒姐,哥要是在這里就好了……」

「說得是呢……」秦可兒苦澀一笑。

第七日,周軍已踏入武昌郡境內,然而對太平軍的不利局面卻未曾因此而扭轉。而同樣的,秦可兒與小丫頭亦不免被冷落了。

「可兒姐,我哥有叫你到旁邊帳篷去嗎?」

「他沒有那份閑情逸致吧,你哥忙著跟大梁軍的將領商談對策呢……」

「啊啊啊。」抓狂般大叫了幾聲,小丫頭氣呼呼說道。「什麼時候才能打敗太平軍啊,悶死了!——今天我找哥想跟他說說話,就被趕出來了,氣死了!」

「說的是呢……」

「可兒姐也被趕出來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秦可兒苦澀地笑了笑。

「只是什麼?不曾叫可兒姐去侍寢?嘻嘻!」

秦可兒又羞又氣,輕啐一聲低聲罵道,「死丫頭!」

「啊啊,你又罵我,野狐狸!——嘿嘿,抓不到我!」

「你……」秦可兒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在床榻上跳來跳去的小丫頭。

意外的……蠻可愛嘛,如果自己也有這麼一個女兒的話……

呸呸!

想什麼呢!

自己怎麼會想到替他生兒育女呢?

自己應該是恨他才對……

對,哪怕是想在他身邊,那也只是出于作為女人的身體的需要,誰叫那家伙禍害了自己的清白呢……

只不過,似眼下這樣,意外地有些寂寞啊……

「可兒姐,我困了,我先睡了。」

「嗯……」

望著躺在床榻上睡相難看的小丫頭,秦可兒細心地替她蓋好被子,繼而站起身來,神色復雜地望著桌案上的紙筆墨硯,那是她今日從一名大梁軍將領手中討要的。

[哥如果能早點打敗那什麼太平軍就好了,就有很多時間陪我們了……]

「說的是呢……」微微嘆了口氣,秦可兒坐在在桌案邊,取過筆來蘸了蘸墨水,提筆在那潔白的紙張上畫起來。

起初看不清畫的究竟是什麼,可待其初具雛形卻不難看出,那竟是一幅武昌自荊州的行軍圖。

「多年不曾作畫,技藝退步了……」自嘲般嘆了口氣,秦可兒輕輕吹了吹墨跡,繼而筆尖蘸了蘸墨水,在這份行軍圖上加以諸多批注。

[太平軍囤糧之地……]

[疑似太平軍所控制的郡縣……]

秦可兒照著記憶中她從太平軍所得到的情報,將其一一注明在這份行軍圖上。

不知不覺間,天邊漸漸綻放幾分光亮,而這時,秦可兒亦停下了手中的筆,將其放在一旁。

只見此刻這幅行軍圖上,注明了太平軍所控制的郡縣,屯糧之地,以及往日藏兵所在,甚至是路線、距離亦加以批注,比謝安手中那份行軍圖不知要詳細幾倍。

不可否認,這份珍貴的情報,絕對勝過十萬兵馬!

望了一眼床榻上睡迷糊的小丫頭,秦可兒小心翼翼地將這份行軍圖折疊好,放入袖口,繼而走出帳外,來到了廣陵書生墨言的帳篷。

「墨言,妾身有事要拜托你……」

「拜托在下?」

「啊,妾身想托你,將這份東西轉呈給他……以你的名義!」說著,秦可兒將手中那份她花了一宿工夫才畫好的詳細行軍圖遞給墨言。

皺眉望了一眼秦可兒,墨言攤開手中紙張,繼而面色猛變,畢竟上面詳細地畫著武昌自江夏的詳細地理圖,甚至連太平軍在此的許多秘密設施都一一注明,甚至連某些暗通已投靠太平軍的郡、縣官員的資料都有。

「 !秦小姐好大的手筆,這份東西若是交到謝大人手中,那可是不亞于為謝大人增添了十萬精兵吶!」瞥了一眼秦可兒,墨言輕笑說道,「該說,不愧是[蜃姬]秦可兒麼?哪怕是對待盟友太平軍,亦留有後招,不動聲色間,便將太平軍的情報掌握了七七八八,了不起,了不得!」

「少廢話!——幫不幫這個忙?」

「幫,當然幫,在下也希望謝大人能夠早日打敗太平軍,結束江南長達三十年來的紛亂……」苦澀地笑了笑,墨言抬頭望向秦可兒,面容古怪地說道,「問題在于,秦小姐為何不自己交給他呢?」

「妾身不想讓他知道……」

「[不想讓謝大人知道秦小姐曾經出賣過他],這種話,在下那是絕對不會說的……不過,在下還是想要一個解釋!」

目視著墨言半響,秦可兒淡淡說道,「妾身是被迫**于他的弱質女流,而他則是欺霸良家女子的惡徒,妾身想維持這件事!」

「嘿,還真是自欺欺人的說辭啊……秦小姐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墨言帶著幾分戲謔望著面前這位言不由衷的女子。

仿佛被墨言說中了心事般,秦可兒眼眸中泛起幾分羞怒,咬牙切齒說道,「這跟你沒有絲毫關系!你只要將這份東西交給他就好了。」

「可信麼?」搖了搖手中已折疊起來的行軍圖,墨言輕笑著說道,「說實話,在下對秦小姐的話,實在不怎麼敢相信呢,理由秦小姐心知肚明……秦小姐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暗助謝大人呢?」

冷冷瞥了一眼墨言,秦可兒咬了咬牙,見其面色自若地等待著回覆,怒聲斥道,「哪怕是老娘也想睡個安穩覺!——這個理由足夠了麼?」說著,她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帳篷,看得出來,被謝安不經意冷落了幾日,她的心情實在不佳。

「 !好大怨氣……嘿!看樣子是提了不該提的事呢!」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墨言神色復雜地望著自己手中的這份行軍圖。

「真是身具強運吶,謝大人……如此一來,太平軍就再沒有絲毫勝算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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