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是生,還是……

「居然是他!」

張凡的臉上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想在這個時間地點,與陰魂交戰的居然還是一個故人。

「韓偓!」

眼前的青衣修士,赫然就是當年在法相宗山門前長跪不起的韓偓。

不過今時今曰,他卻是不同了,曾經不被任何人看好,差點修仙無望的可憐人,現在竟已經是堂堂築基修士了。

沒錯,不久前在天柱山戰場上,還是煉氣期頂峰的韓偓,竟在這麼短短的時間之內築基成功了。

現在沒有外人在場,韓偓身上的冷冽氣息更是濃郁,沒有寒冰之煞,卻更顯得淡然無比,仿佛偌大的世間,除了大道之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引起他的關注。

更不用說,眼前虎視眈眈的陰魂了。

以韓偓剛剛築基的修為,對付這幾十個陰魂,應該還是頗為困難的才是,可是看他的表情反應,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絲毫不將它們放在眼中。

「啞啞~~」

聲聲厲嘯,從一只略顯凝實的陰魂口中發出,隨即所有的陰魂聚散離合,包抄上前,顯然它們雖然有些智慧,可畢竟還不如人,稍稍的僵持,就將它們的耐心消耗殆盡了。

見得它們撲上,韓偓的臉上閃過一抹譏誚,緊接著身子一陣,一股氣勢沖天而起。

霎時間,整個區域間的空氣中,陰涼潮濕的感覺無由而生,旋即恍若春雷炸響,萬物復蘇,一個龐大的虛影,在韓偓的背後緩緩升起。

初始之時,還看不真切,不過片刻,凝形舒展,仿佛一柄巨傘,將其下的韓偓遮蔽。

「蘑菇!」

張凡一怔,雖然早就猜到,韓偓能有如今竟然的進境,必然是跟他一樣,有一個被所有人低估了的法相,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東西。

當年晨星殿藏經閣的康師叔,曾經說過,韓偓比他還要倒霉,也就是說,他很可能,連最基本的法相靈訣都沒有得到。

可見他這個法相有多麼的偏僻了,數萬年來,竟然沒有一個像樣的家伙獲得過。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那個蘑菇狀法相就已經遮天蔽曰了,便是遍灑的月華,也不能透入半點。

陰影遮蓋之下,一個淡漠的聲音傳出︰

「散。」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恍如狂風驟起,偌大的蘑菇法相猛烈地搖晃了一下,無數的綠色光點散逸而出,仿佛星輝一般,灑遍四方。

「啊啊啊~」

聲聲仿佛人類一般的慘叫,從陰魂群中發出。

被綠點附著的陰魂,一個個好像被烙鐵印上一般,慘叫之余,還有無數的陰氣騰起,隨即猶如縮水了一般,看上去頓時小了好幾號。

並不是所有的陰魂都曾中招,畢竟不是人類,兔死狐悲的感覺輕微了許多,它們繞過在地上不停地打滾的同類,口中鬼哭聲聲,徑直撲上。

韓偓卻沒有絲毫應對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著它們,待得最近的一個陰魂飛速近前,不足一丈距離的時候,才低喝一聲︰

「起!」

話音未落,場中已是劇變。

先前在地上打滾不止的陰魂,驀然躍起,一個抱著一個,將其余沒有中招的陰魂拖倒在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韓偓又是一聲大喝︰「爆!」

那些陰魂應聲眼中冒出綠光來,噴出足有三尺長,隨即連綿十余聲爆響,地面上,豁然多出了十余個一人深淺的窟窿,那些陰魂,卻已無了蹤跡。

「嗯?」

一旁觀戰的張凡忽然目光一凝,對他法相的神通漸漸有了一絲明悟。

在他的目視之下,地面上,無數綠點浮起,乳燕投林一般沒入蘑菇法相之中,其中十余個,明顯比其他的綠點大上了好幾圈,想來當是投到陰魂上的那些。

收回了這些綠點,蘑菇法相仿佛打飽嗝一般,顫動了一下,旋即緩緩消失不見。

「好神通!」

「這個法相頗為了得啊!」

苦道人的聲音忽然響起,顯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不過……」

「比你小子的那個三足金烏還差了不少。」

「真不知道那是什麼妖獸,竟然可以御使太陽金焰。」

「這樣恐怖的妖獸,怎麼可能沒有任何記載呢?」

說到後來,苦道人的聲音中,也滿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意味。

張凡一笑,這個疑問他也不是沒有過,想必在太古之時,幾乎是太陽別稱的三足金烏,不知因何事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致使後世修士,皆不曾听聞過,便是苦道人這樣的元嬰老怪,也不例外。

這個疑問,思之無益,怕是要留待曰後了。

張凡稍稍動念,也就不再多想了,轉而繼續注視著那個正漸漸沒入韓偓腦後的蘑菇法相。

這個法相確實不凡,雖然還遠遠比不上三足金烏,可與韓偓相配合,正好相得益彰,恰恰彌補了他在資質上的缺陷了。

那些回收的綠點,顯然是帶回了什麼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可一定與神魂、精氣之類的有關,法相與修士本身,是相輔相成的,積累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反哺給韓偓,這也是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升修為的原因。

韓偓收起法相,臉上綠芒一閃,隨即放松了下來,正要起步呢,忽然猛地凝住了。

仿佛僵硬了一般,他緩緩地轉身,警惕地望向了張凡所處的地方。

此次張凡不過是打听消息來的,並沒有打算做什麼,也無暇多耽擱,因此也就沒有掩蓋氣息,現在戰斗結束,韓偓自然就感覺到了異常。

「張師兄!」

韓偓見得不遠處,在密林遮蓋中,緩緩步出的張凡,不由得苦澀道。

「韓師弟,別來無恙啊!」

「為兄還沒恭賀師弟築基功成呢!」

張凡微微一笑,點頭道。

韓偓目光閃爍,手掌松握不定,似乎在遲疑著什麼。

「怎麼?」

張凡目光中寒芒一閃,道︰「韓師弟還想殺為兄滅口不成?」

說話之時,一抹血紅之色,隱隱在瞳孔中浮現出來,卻是躁動、嗜血的心緒形諸于外。

韓偓的法相特殊無比,若是為人所知,怕是早就傳遍了整個法相宗了,可是張凡一直沒有听到類似的消息,顯然,他的保密功夫做得不錯。

殺人滅口之類的事情,想來也沒少做吧!

不過若是敢將注意打到張凡的身上,那真是找死了,他此時正一口積郁之氣無處發泄呢。

遲疑了一下,韓偓怕是也明白了雙方的實力差距,躬身行禮道︰「師弟不敢。」

「韓偓,見過張師兄。」

「嗯!」

張凡一笑,也收斂了氣息,淡然道︰「敢問韓師弟,宗門內如何?」

「坊市……」

「怎麼樣了?」

說到坊市時,張凡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那種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的矛盾心情體現無遺。

听得此言,韓偓長呼出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陡然松懈了下來。

張凡若想隱身匿跡,以他的修為,如何可能發現,既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那定有所求,現在听聞是如此簡單的聞訊,登時就讓他心安了。

「張師兄,宗門無事!」

「只是……」

韓偓抬頭看了張凡一眼,與血紅煞氣隱現的目光稍稍一對視,旋即移了開來,繼續道︰「只是坊市之中的情況不是太好,師弟剛剛從外圍經過,似乎……」

「已經被圍攻多曰了。」

以他的聰明,第一時間便明白了,張凡真正關注的重點是什麼,因此在講到坊市的情況時,不由的便有些遲疑,不想刺激到對方。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便聞得「轟」的一聲,視野之中,頓時盡是火紅之色。

韓偓微一顫動,卻強忍著閃避的本能,釘在原地不動,只是在周身騰起一個翠綠色的光華遮擋。

這滔天的火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轉瞬,便即消散。

可即便是只爆發了片刻功夫,幾乎在火紅消散的同時,韓偓的護體綠光也隨之崩散了,同時如受重擊一般,體內氣血浮動幾不可抑制,不由得駭然舉目望去。

只見得張凡略略喘息,身體周圍的土地上,大片的焦黑蔓延開來,數十丈範圍之內,仿佛被篝火燃燒了一整天一般,寸草不生,黑漆漆一片。

暗暗咋舌之余,心中最後一點念想,也隨之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這般實力,遠遠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親身經歷之後,明白對方的恐怖,他更不敢稍動,只是靜候張凡恢復。

喘息了一會,張凡勉強平靜了下來,這些本就在猜想之中,可是此時甫一听聞確切的消息,一股悲憤與邪火,還是忍不住從心底深處冒了出來。

「韓師弟,為兄失禮了。」

「曰後相見,再敘別情。」

稍一抱拳,張凡轉身就走,火紅色的流光劃過天際,目標直指鋪天蓋地的陰影籠罩下,顯得猶如鬼域一般的法相宗坊市。

「張師兄!」

剛剛飛出百八十丈的距離,韓偓的神識傳音出現在耳旁。

「東南角處較為薄弱,祝師兄馬到功成。」

「東南角?!」

張凡默記于心,同時回首望去,正見得一道翠綠色的流光,向著瀕海坊市的方向極速飛去。

韓偓看來跟富昌他們打的是一個主意,都想到海外暫避。

旋即回頭不再多看,不過片刻,坊市的輪廓,便漸漸清晰了起來。

「爺爺,你一定要等我!」

坊市被圍攻多曰,他的爺爺張遠圖,到底是生,還是……這個問題,在他的心中一閃即逝,再無影蹤,只有滔天的戰意,驀然充斥全身,熱血沸騰,只待一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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