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的地點在藏經閣。
陽光溫暖,藏經閣的二樓,蘇離正和小豆丁姜雨晴玩的開心。
蘇離手里捧著一副畫冊,坐在高椅上。
穿著白色羅襪的小腳丫晃來晃去。
小豆丁歪著腦袋,手里拿著人頭大小的棉花糖,不知道從那里弄來,正吃的開心。
「你在吃什麼…姑姑也要吃。」
姜子柔繃著臉,嚴肅的說。
「呀!」
見到姜子柔,小豆丁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把棉花糖藏在身後,顯然是有了心理陰影。
「沒…什麼都沒吃。」
椅子很高,小豆丁站的匆忙,一個踉蹌,朝著地板摔去。
「啪」
蘇離眼疾手快,放下手中書冊,伸手掂著小豆丁的後頸,把她撈了起來。
可惜,小豆丁手里的棉花糖掉在地上。
「都怪你!」
她皺著臉,肉乎乎的臉蛋苦巴巴的,對姜子柔說︰「大壞蛋!」
「這怎麼能怪我。」
姜子柔從懷里拿出一塊豆花膏,在小豆丁鼻尖晃了晃。
「好聞嗎?」
「好聞!」
小豆丁拍著手掌,眼中滿是驚喜的笑意,認為這是對自己的補償。
「也挺好吃!」
姜子柔一口把豆花膏吞下。
伸出兩個白白女敕女敕的手掌在小豆丁面前。
「喏,沒了!」
「……」
小豆丁雙手環抱,氣呼呼的看著她。
她才七歲,就已經從姜子柔這里嘗遍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見到小豆丁有些生氣。
姜子柔指著掉落在椅子下的棉花糖,「喏,東邊的房間有水桶,快去撿起來洗洗說不定還能吃。」
小豆丁眼楮一亮。
「咚!」的一聲跳到地上,撿起棉花糖,就要往那邊跑。
「你去看著她一點,別讓孩子摔倒。」
姜子柔對正在看書的蘇離說。
蘇離放下手中的少兒圖冊,朝著姜子柔翻了個白眼,很有些嫵媚,看起來還在對中午發生的事情耿耿于懷。
「快去,快去…」
姜子柔走到她身後,拍拍她的肩膀︰「真正的猛龍,敢于直面慘淡的龍生。」
「切!「
蘇離從座位上站起來。
轉過身,朝著小豆丁消失的位置走去。
她腰肢縴細,臀部渾圓飽滿,走起路來,小一扭一扭,很是好看。
不久。
孩子的哭聲傳來,甚是悲切︰「我的棉花糖呢~那麼大的一個棉花糖呢,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
「呼!」
打發走兩個小家伙,姜子柔輕輕松了口氣。
她坐在椅子上,神情端莊。
「大師請進…」
未久。
一道純淨柔和的佛光出現在藏經閣中。
大門被推開。
穿著干淨灰色僧袍的佛子三藏禪師,腰肢略有些佝僂,臉上笑容依舊,從房間外走了過來。
「阿彌陀佛,恭喜施主踏入上品聖人境界。」
他神情略有些復雜,道了一聲佛號。
和國師一樣。
這位佛子也是千年前的老人了,在起源世界突破到聖人境界是其很多年的追求,如今卻被一個很小很小的晚輩超過。
哪怕是他心境已如山澗枯石,榮辱不驚。
此刻也有些微微泛酸。
「大師請坐…」
姜子柔伸手,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木椅,卻也忍不住慨嘆道︰「這一路走來,也多有艱難坎坷,上次的事情還要多謝國師仗義出手,這次國師大人找我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問施主一個問題。」
他雙手合十,臉色看上去有些猶豫。
「大師請問,只要我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眉心中的褶皺寸寸舒展。
三藏大師輕聲問道︰「何為道?」
「何為道?」
姜子柔低頭沉吟,只覺這個方向太過寬泛,一時間,想到的答案有很多。
但反之…
當一個問題的答案有很多的時候,便說明這些答案並不對,最起碼並不準確。
她看出來眼前這位佛子也到了臨門一腳的地步了。
所以才專程來找自己求問。
修長的指節敲打著木桌,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姜子柔思索許久,目光微凝。
「道為路也,理也,人生也。人生可以為道?」
「大道至簡,不分左右。人生不可以為道。」
「地為陰,天為陽。闔為陰,開為陽。柔為陰,剛為陽…陰陽相對,陰陽相生,陰陽可以為道?」
「道法自然,順其自然,而非陰陽。陰陽不可為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姜子柔有些生氣,祭出大殺器。
老和尚震撼莫名,但依舊不滿意。
「聞道易,悟道難。得道易,證道難。行無窮,證道亦無窮。證道必以自身始。」
他認為這番話闡述了天地之間的道理, 但太過泛泛,不足以為道。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姜子柔心頭震動,恍惚間明悟涌上心頭,神念飛速增長。
她起身。
東南西北各行七步,背後浮現一尊黑色大佛,一手指天,一手觸地,莊嚴之中透出無邊禪意,口中發出恢弘殊勝之音。
「童子初生,無人扶持。
住立于地,各行七步。
凡所履處,皆生蓮花。
顧視四方,天上地下,一切世間,唯我獨尊,唯我最勝。」
老和尚身軀顫抖,心中浮現無邊恐懼。
在姜子柔說這句話時,身周黑霧彌漫,一雙巨大的瞳孔在她身旁撐開,眸蘊星辰。
黑霧中,仿佛有隱隱綽綽的身影在與她一同行走。
最後,那些身影齊齊開口,聲音重重疊疊,如同潮汐,如若駭浪︰「我便是道!我既是永恆!」
「啊!」
老和尚七竅流血,竟是承受不住,兩眼翻白,暈倒在桌上。
「唉…大師!」
姜子柔被慘叫聲驚醒。
從那種可怕而詭異的狀態中驚恢復。
她趕忙跑去,伸手攙扶,手指輕彈,遞出一顆丹藥。
三藏大師底蘊深厚。
很快睜開眼,面上還殘留著一絲驚恐,氣色卻好了很多。
「你沒事吧…」見此,姜子柔松口氣。
「我沒事。」三藏搖搖頭,從地上站起,在後輩面前出了這麼大一個糗,他臉色也有些尷尬。
「剛才那是……」
「是我的異象」姜子柔輕聲解釋道︰「異象中的一些東西,我也很難說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