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來到姜子柔跟前，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女。
她臉上略帶憔悴，卻不掩國色天香，那五官精致，無一處不美，仿若帶著一股魔力，讓人看了便挪不開目光，尤其是那雙眼楮，數不清的智慧、溫柔、威嚴蘊含其中，深沉如同海水。
但如今。
那雙深沉的瞳孔卻染上了了一絲妖冶的血色，好似有符文在其中孕育。
姜子柔來到鏡前。
神色有異，她並未感到身體有所不適。
略微思考之後，姜子柔閉上眼楮，等她再睜開眼，那道血色褪去，可眼中的世界卻徹底發生了改變。
「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蘇離問。
可等姜子柔轉身看向她的時候，蘇離卻一下子雙臂環抱，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從上到下，好似被看光了一樣，毫無秘密可言。
似乎也沒什麼……蘇離歪了歪腦袋，把手臂放下。
「看到了真實。」
姜子柔夢游似的呢喃道。
原本平靜的世界被無數紛飛燦爛的細小粒子填滿了，姜子柔先是愕然，等回過神來之後，這才發現，充盈在自己視野中的正是自然界中無處不在，平日里再熟悉不過的天地元氣。
這是一種可怕的能力，不僅能讓自己在戰斗之中佔盡先機。
還能輔佐修行、煉丹、陣法等等。
她張開手。
濃郁的元氣匯聚在姜子柔指尖，換化成風、雷、水、火，隨後她心念一動，這些元氣轟然炸開，甚至在她的指尖升起一朵小小的蘑菇雲。
威力不容小覷。
若是能在敵人身體中炸開的話，殺傷力會更加可怕。
這是一種可怕的神通，包含了洞察、掌控、毀滅三種方向的力量，而且和系統無關。
或許和蘇離的那片逆鱗以及大夏龍脈有所關聯……
姜子柔想。
「你知道這種瞳術的名字或者是來歷嗎？」
「不曉得！」蘇離搖頭，隨後有用不確定的語氣道︰
「我听我的父親說過，在無盡海域的另一端，那片更加廣袤的世界中，有一種叫做重瞳的可怕異象，擁有這種異象的人，無不成為了這片世界中最為頂尖的強者，從外在的描述來說，和你之前的眼楮很像！」
……
南州。
道南城。
城外，血月高懸。
拔摩騎在血犀之上，這是一種體重可達萬斤之上的怪物，再加上身上披掛的厚厚重鎧，全力沖刺之下，那些寬闊堅硬的城牆，在血犀那堅硬如金鐵般的犄角之下，脆弱的就像是豆腐一樣。
在過去的一天時間里。
整個劍州便淪落在蠻族騎兵的鐵蹄之下。
整整一天一夜的奔波戰斗，並未使得這胯下的巨獸感到疲憊，嗜血，反而師得它愈發沖動。
他能感受到力量在迸發。
抬起頭，遠處，地平線上，一片高大的城牆出現在視野重。
那就是最後一道關隘了……拔摩難掩激動的想到。
可惜。
就在這時，身下的血犀卻緩緩的降速，最後停滯不前，搖頭晃腦之間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似乎是遇到了天敵般恐懼。
「將軍，快看，前面有個人……」
身旁的副手開口。
拔摩望去，看到數百米處，一個身形不算高大的少年正緩緩向著自己走來，原本稍有松懈的肌肉瞬間繃緊，在雙目對視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針尖扎刺般尖銳的危險預感。
「你是何人！」
拔摩揮手，身後千余血犀重甲騎兵緩緩停下，發出不安的呼聲。
「無名之輩。」
凌霄停下腳步，將腰間的青面獠牙面具帶在臉上，魔氣奔涌，恍若惡鬼降臨。
「來此作何？」拔摩又問。
凌霄沒有回答，身上的魔氣匯聚，化成一桿長槍，在地上輕輕一劃。
一道筆直的細線綿延千米，將整個道南城劃在身後。
「過此線者死！」魔氣暴走，可他反而平靜了下來，不算高大的身軀重充滿了力量。
「呵呵！」拔摩咧嘴，背後千余騎兵哈哈大笑，那笑容殘忍而嗜血。
他伸手，原本有些散亂的軍隊便秩序井然，等他狠狠的壓下，高喊道「沖鋒！」，整片騎兵便化成了血色的怒濤，狠狠的撞擊在了那塊堅硬的礁石之上。
……
第二天。
大夏皇宮，藏經閣。
姜子柔用過早膳，結束清晨的修行，正打算去接著研究一下重瞳的妙用。
剛剛出門。
卻看到江城從遠處跑來。
「何事？」
姜子柔看著自己的弟子，款款問道。
「師尊！」
江城略顯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眼前少女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平靜下來。
「劍州失守了……」
「嗯。」
姜子柔點點頭，昨日在皇陵中，她看到了蠻族的大軍集結，這個消息有些突然，但並不算出乎預料。
「是蠻族……還有呢？」
姜子柔又問。
僅僅是蠻族入侵絕對不會讓向來沉穩的江城慌張成這個樣子。
「師尊，原來你知道這個消息。」
江城眼中稍有異色，很快便正容道︰「恆皇病危了，太醫束手無策，恐怕命不久矣！」
「嗯？」
姜子柔臉色有異。
她知道姜恆的身體雖然一直不好，但近幾年來，在龍眠寶地的滋養之下，卻也算的上是健康，絕對不至于早夭。
到底發生了什麼。
才會一夜之間讓姜恆落入此等境地？
「為何會突然病危？」
「似乎是中了某種毒藥。」江城斟酌道。
姜子柔長身而起，神色認真︰
「帶我去看看！」
……
景陽宮。
還沒有進入房間，一股濃郁的藥草味道便透過窗戶，傳入到口鼻之中。
門外。
神色憔悴的皇後慕容氏踱來踱去，旁邊圍繞著幾個太醫、大臣，皆神色忐忑。
等看到江城。
慕容氏趕忙跑來，拉住江城的手臂，啜泣道︰「江大人，您一定要救救陛下呀！」
大宗師境界的強者。
在尋常人眼中看來，已經是無所不能神仙般的存在了。
再加上江城素來神秘，平日里和姜恆幾乎是形影不離，也難怪此時被驚慌失措的皇後當作是主心骨。
「放心好了。」
江城輕聲安慰。
隨後，他帶著姜子柔進入景陽宮中，里面的兩個老太監趕忙起身讓開。
姜子柔輕輕坐在床頭。
眼見姜恆臉色蒼白如紙，發絲枯黃，身影消瘦，神色也稍稍有些難過。
「皇妹……」
似乎是察覺到了來者，姜恆勉強側過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我恐怕是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太醫說過，我中的這種奇毒喚作七日斷魂散，中了便只有七日可活，即便是聖人見到了也束手無策。」
他咳嗽兩聲，好似在安排遺言。
姜子柔伸出三根手指，按住脈搏，眉頭輕輕蹙起。
瞳孔中符文流淌，這才發現，在姜恆的身體里，無數漆黑的元氣宛若毒蛇般附著在五髒六腑之上，正不斷的吞噬著他體內的元氣。
「怪不得被稱為奇毒……」
姜子柔心中暗道。
若不是有重瞳，恐怕她現在想要解決這種毒素還真的要稍微花費點功夫。
只不過，現在倒是簡單多了。
她伸手，渾厚純正的元氣沒入到姜恆的身體之中，一邊將那些細微的黑色元氣拔除，一邊幫他補足身體的虧空。
姜恆的身軀在漸漸好轉。
但此刻他卻並沒有察覺到，只是自顧自的在交代遺言︰
「咳、咳……大夏能走到今天，世人都在夸我英明神武，實則這一切，都是皇妹你的功勞，若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暗中出手，恐怕這大夏早在數年前便已經亡國了。」
兩種元氣在他的體內交戰。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此刻已經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將壓在自己心底數年的話語說出。
過了半晌。
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緩緩的清醒過來，那種難以忍受的麻癢感和虛弱感消失不見。
他滿是疑惑的扭頭看向姜子柔。
這才發現自己這個神秘而強大的妹妹抿了抿嘴，眉眼間帶著溫柔的笑意，輕輕道︰
「遺言交代好了嗎……交代完了現在還不耽誤你上早朝。」
「這就好了！？」姜恆震驚道。
「這是當然！」
姜子柔仰了仰下巴，臉上帶著少許得意，少見的俏皮︰「小菜一碟。」
他唰的一下從床上做起，不斷的伸手上下撫模，剛才的感覺竟好似一番夢境。
如果真的是夢境的話就好了……
姜恆想。
這一剎那，姜恆又是驚喜，又是尷尬。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卻听見「轟隆」一聲，悶雷般回蕩在蒼穹之下，血光乍現，遮掩了半邊天穹，五道神人般可怕的身影帶著異象，從虛空中走出。
當頭一人身材高大，白發白眉、穿著一身血色的長袍、滿面都是煞氣，厲鬼般可怕。
「本座南宮魃摩，姜恆小兒還不快快受死！」
……
三千字大章奉上，祝大家春節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