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九尾

齊鶩飛的目的是把猼訑弄醒,而不是真的惹怒猼訑,所以劍氣所指,不敢指向猼訑的眼楮或者要害部位,而只是射中了猼訑的尾巴在水中的尖尖。

劍氣入水無聲,猼訑的尾巴突然像受驚的蛇一般彈了起來,同時猼訑也睜開了眼楮,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行瘟使者。

行瘟使者連忙丟出了手里的繩子。

只見那繩子如靈蛇一般纏繞在猼訑的身上,一圈又一圈,放射出五彩的光芒。

猼訑想要掙月兌,可越是掙扎,那繩子就綁得越緊。而隨著繩子纏繞的越來越緊,猼訑背上的眼楮也再也無法睜開。

這一切都在電光失火之間,齊鶩飛還沒來得及退走,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早有所料,齊鶩飛還是心頭大驚,沒想到這繩子這麼厲害,九尾猼訑連掙扎一下的能力都沒有。

行瘟使者見猼訑被捆住,哈哈大笑,對著齊鶩飛所在的方向說︰「臭小子,別跑了,你們跑不掉的。等我摘了地獄之花,再來和你算賬。」

說完,便身化黑霧,飄到地獄之花前。

然而,正當他伸手要去摘花之時,忽見那花瓣緩緩張開,化作了一只眼楮,睜開在虛空之中。

行瘟使者大驚,暗道不妙,知道自己剛才丟出繩子的那一剎那,猼訑就已經醒來並制造了幻象,自己捆住的並不是真正的猼訑。

他想要逃跑,然而那霧氣繚繞的身體飄在虛空之中,不著實地,無法施展他的遁術。

那只虛空之眼就在他的面前,仿佛有隔絕時空的力量,讓一切都靜止定格,無論行瘟使者如何施展手段,都無法逃離。

很快他就看到了眼楮背後那寬闊的背脊,那黃雲般的睫毛,那千年枯枝般的崢嶸頭角,還有那錦緞般的九條尾巴。

行瘟使者用盡最後的力氣,從身上剝離一點黑霧,像雨滴一般落下,落入水中。

緊接著,嘩啦一聲,平靜的水面炸起波瀾,巨浪翻涌,一條蛟龍破水而出。

齊鶩飛看得清楚,這條蛟龍正是在起蛟澤出現過的那一條。

只見蛟龍帶著無比巨大的威勢,撲向了猼訑。

九尾猼訑只靜靜的站在那里,眼看著蛟龍撲到了眼前,才漫不經心的抬起前爪,輕輕一抓。

刺啦一聲,猶如新剪裁舊袍,七品天蛟身上出現四條細線,緊接著就裂開,從頭到尾一分為五,成了五條平行線。

成就天妖的蛟龍,皮肉筋骨早就一體而化,沒有內髒,也沒有鮮血如雨,只剩五條長線,像斷線的風箏,又像出殯時飄揚的白色靈幡,緩緩飄落。

倒是一顆妖丹,明晃晃如澄淨的鵝卵,咚的一聲,先于它的身體,落入水中。

齊鶩飛看得目瞪口呆。

七品天妖,在這只猼訑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再看行瘟使者,借著蛟龍出擊的機會,終于落到了水面上,猛地往下一沉,身體化作一灘濃霧,消失在水中。

猼訑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興趣,並沒有出手阻止,卻扭轉頭,朝向齊鶩飛所在的方向。

齊鶩飛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他敢留在這里,當然是使用了隱身術,而其他人則早已退到了身後的山洞之中。

不過九尾猼訑只是看了一眼,便轉回頭去,又趴在沙地上,伸出爪子,從水上撿起了那條五色繩子。它似乎對那條繩子很感興趣,放在兩爪之間,像貓找到了新玩具一般,玩了起來。

齊鶩飛松了一口氣,小心的退入身後的山洞。

神識無法覆蓋整個山洞,他又不敢在這里大聲喊叫,在洞里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其他人,想必他們都退到來時那條狹長的排濁氣的通道中了,那里顯然更安全一點。

齊鶩飛也沿著通道鑽了進去,一路往前走,走了很長一段,卻依然沒有見到其他人。

這時候他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這山洞雖然彎彎曲曲,又伸手不見五指,連神識也無法展開,但走過一遍的他,對于每一個彎道的距離和角度還是有些印象的。而且旃檀就在他手里,其他人不應該走的那麼遠。

再往前走的時候,彎道都沒有了,明顯已經不是在山洞之中。

齊鶩飛知道自己肯定入了幻境,只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如果是從猼訑睜開眼楮的那一刻開始,那麼後面看到的那些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行瘟使者有沒有逃走?蛟龍真的出現並死了嗎?

伙伴們又去了哪里?

自己看不見他們,但會不會其實他們就在自己的身邊?

或者從進入這奇怪的洞穴開始,就已經進入了幻境?

齊鶩飛越想越亂,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遇到危險並不可怕,進入幻境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進入幻境的。

每一個細節都在他腦子里反復出現,仔細比較著哪一個更真實,哪一個是虛幻的。

問題是,每一次見到猼訑,都有可能是入幻的開始。

比如在殺七尾猼訑的時候,也許自己還處于和七尾猼訑搏斗的過程中,一只手拿著打神鞭,一只手握著承影劍,狠狠的刺向猼訑的雙目。也許是自己受了重傷,現在還昏迷著,壓根就沒有醒來。

甚至更早的可能,是在接觸到五尾猼訑的時候。從虛空中出現那一只眼楮開始。根本就沒有什麼五尾六尾七尾,一切都是幻化出來的,從見到那一只眼楮開始,後面的一切都是幻覺!

麻蛋,這樣想的話,就沒完沒了了。

齊鶩飛甚至想到了,自己可能沒有穿越,就是趴在桌上睡覺時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如果這是一個夢,如果我在夢中修成了長生不老,是不是就永遠無法醒來了?

停!

齊鶩飛在心里大喊了一聲。

「夕惕若厲!」

「夕惕若厲!」

……

他連續的念著咒語,但似乎並不怎麼管用。周圍濃郁的瘴氣遮蔽了神識,也遮蔽了遠古的魔音,他只感覺到腦中一陣混沌,耳朵就好像塞了效果最好的降噪耳機,啥聲音都听不見了。

眼前的場景不停的變換著,亦真亦幻,只有那濃郁的瘴氣永遠都散不去。

「夕惕若厲!」

「夕惕若厲!」

……

齊鶩飛不停的念著。他知道這時候不能放棄,能救他的只有這咒語,或者說只有自己的心。

必須堅持下去……

他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好像要睡覺一樣。原本並不怎麼太消耗法力的咒語,在這時候卻正在極大地消耗他的法力。

整個人就像虛月兌了一樣。

堅持還是起了作用,听力正在逐漸恢復,腦海也漸漸清靈。

那陣陣魔音從遠處飄來……

接著,他看到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扭曲著,像一團霧。

他听見那人說︰「小子,你的驅魔咒是從哪里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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