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借機而行

齊鶩飛坐在春月樓的大堂里一邊吃著粉絲湯,一邊等著春月回來,卻不意踫到了梁明。

梁明見到他就打招呼︰「呀,齊副處長,真是太巧了!」他很熟稔的就在齊鶩飛對面坐下來,看見桌上只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粉絲湯,大驚道,「你都升了副處長了,怎麼還吃的這麼簡樸?這是要以身作則,讓我們城隍司的人都無地自容啊!服務員……」

梁明舉起手把服務員召喚過來,「給我按照處級招待標準,來四菜一湯,再來兩壺酒。堂堂副處長,到春月樓來怎麼能就吃一碗粉絲湯呢!你們老板娘向來會做生意,她不在你們就不會招待客人啦?」

服務員答應一聲,正要下去,齊鶩飛連忙阻止道︰「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過晚飯了,就是在這里坐會兒。」

「等著開鬼市吧?」梁明嘿嘿一笑,「知道你晚飯吃過了,現在是宵夜時間,四菜一湯又不多,在說也沒叫你吃飯,咱倆敘敘舊,好好喝一杯,就算是我高攀了。」

齊鶩飛說︰「敘舊可以,但我真吃不下,酒菜就不用了吧。」

「那怎麼行?你一個大處長坐在這里,我怎麼也得意思意思是吧!你吃不下就不吃,我吃得下,就當你請我了。大處長,陪我喝兩杯就行,也算是體恤下情了。」

梁明很熱情的說著,不等齊鶩飛回答,就讓服務員下去準備了。

擦,又來這套?齊鶩飛如臨大敵。他現在倒是不缺那幾個錢,但要讓梁明佔了便宜,卻又不甘心。

當然,他大可以一會兒借口有事情走掉,但以梁明那一毛不拔的性子,估計最後這頓飯會變成春月請客,白白便宜了他,虧了老板娘。

齊鶩飛放下筷子,決定立刻就走。菜還沒下鍋,酒還沒上,這時候走了,梁明總不能再賴到別人頭上。至于照相機,春月這麼久沒回來,估計是借不到。借不到就借不到吧,也不一定用得上。

不過轉念一想,梁明雖然只是治安處的文書,但卻是城隍司的老員工了。秦玉柏剛剛上任,立威立德的事都還來不及做,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怎麼看他。如果能幫他了解一點下情,請梁明吃頓飯也不算什麼。

「梁兄,最近城隍司挺忙的吧?」齊鶩飛沒有走,而是熱情地攀談起來。

梁明大概一時沒適應這種稱呼,稍微一愣,隨即又滿臉都堆起了笑意,用手指輕輕的點著齊鶩飛,嘿嘿的笑著說︰「你這是要探我的口風吧?」

「哪有,就是隨便聊聊。」齊鶩飛不置可否,心里卻很佩服梁明的政治敏感。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是秦司長身邊的紅人。司長來了納蘭城,你是不是也要過來?」梁明看向齊鶩飛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狡黠。

「我倒是想,可離盤絲嶺有點遠。」齊鶩飛坦白道。他知道梁明雖然摳門兒,但卻不是個蠢人。「再說了,你們這里也沒我的位置。」

梁明說︰「哪能呢?你要是想來,還不是秦司長一句話的事兒。納蘭城可比你們虹谷縣大,城隍司里面副處長的位置空著好幾個呢。」

齊鶩飛說︰「那也不見得輪到我呀。納蘭城人才濟濟,這些位置大家都盯著吧?」

梁明說︰「那倒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唐司長走了,秦司長上任,幾家歡喜幾家愁。」

「那是哪家歡喜哪家愁呢?」齊鶩飛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梁明卻不上鉤,嘆了口氣說︰「不過最近啊真的是很忙,忙的都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事情。話說回來,也是想在新來的司長面前有個好的表現。你說這秦司長咱也不熟,也不知道他啥脾氣,生怕一個不好就惹得他不高興了,弄巧成拙,你說是不是啊,齊處長?」

齊鶩飛听出了些味道。這梁明是在變著法兒的向他打听秦玉柏的性子呢。看樣子他心里有想法。有想法就好。既然你有想法,那這頓飯錢總不該叫我來出了吧?

「秦司長剛來肯定抓的緊,下邊兒應該有不少怨言吧?」

「那倒沒有。」梁明說,「主要是前段時間讓四安里那個趙全勝鬧的人心惶惶,誰能想到納蘭城藏著這麼一個大魔頭呢?現在只換了個司長,沒進行人事上的大清洗,大伙兒都已經感恩戴德了,誰還敢抱怨什麼呢?」

齊鶩飛點點頭︰「那倒也是。听說最近麻將會鬧得挺凶,不會出亂子吧?」

梁明搖搖頭︰「難說。不過再亂,也不至于像四安里鬧成那樣吧?」

「听說城隍司里也有麻將會的人?」齊鶩飛試探著問道。

梁明眯起眼楮看了他一眼︰「這你也知道?」

「猜都能猜到啊。」齊鶩飛故意很大聲的說,「麻將會那些爛事兒,要是沒有城隍司的人照著,才能干得成?」

梁明連忙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小聲點,這是春月樓!你不知道這兒的老板娘是海榴八花之一嗎?」

齊鶩飛仿佛剛想到這事兒似的,做出恍然的表情說道︰「哦,明白明白!我差點把這茬給忘了。你跟我說說,城隍司里,誰是麻將會的人吧?」

「你怎麼對這事兒這麼上心?」梁明有點警惕起來。

「我就是好奇。」齊鶩飛說,「有些事,能瞞過領導,卻未必瞞得過下面的人。」

梁明笑道︰「替秦司長打听的吧?」

齊鶩飛也不否認,說︰「老哥你要是知道,就說說唄。」

梁明說︰「你看我像不?」

齊鶩飛看了他一眼,鄭重點頭道︰「像。」

「去!」梁明一揮手,「被你說的跟真的似的,別再讓司長懷疑上我。」

齊鶩飛說︰「這年頭什麼都有可能,四安里都能藏個大魔頭,我要說我就是財神,你信不信?」

梁明哈哈大笑,說︰「你要是財神,我就是魔教教主!」

齊鶩飛也哈哈地笑起來。

這時候服務員把酒端上來了,但菜還沒上。

梁明就給自己和齊鶩飛各倒了一杯,說︰「齊處長前途無量,我先敬你一杯。」

齊鶩飛端起酒杯和他踫了一下,說︰「我也是個沒靠山的人,哪有什麼前途。」

「秦司長不就是你的靠山嗎?」

「可他不是來你們納蘭城了嗎?以後說不定就成了你的靠山了。」

梁明嘿嘿一笑︰「那就要麻煩齊處長拉小弟一把了。」

齊鶩飛會意道︰「我拉你一把,等將來你成了秦司長的心月復,再來拉我一把。咱們這叫互拉拉?」

「對,拉拉……」梁明笑著和齊鶩飛在踫了一下杯,一飲而盡。

「什麼拉拉?你們倆在說什麼呢?」不知何時,春月已經回來了,手里拎了個袋子,正看著兩個摳門男人在那里喝酒,心里琢磨著這頓酒的酒錢到底誰付。想著想著,心里嘆了一聲,唉,估計今晚虧的又是店家。

「沒什麼,我們就是隨便聊聊,拉閑篇。」齊鶩飛說。

春月把手里的袋子遞過去給齊鶩飛,「齊處長,這是你要的茶葉。」

「呵,什麼茶葉這麼沉啊?」梁明坐在外面,離春月近,伸手就想去接。

齊鶩飛眼疾手快,一把搶過袋子說︰「謝謝老板娘。」

梁明說︰「老板娘,我也是老客戶了,你送茶葉不能這麼偏心吧?」

齊鶩飛說︰「這是我托老板娘買的。老板娘多少錢?」

便在身上模啊模的,哎呀一聲,「不好意思,老板娘,今天我忘了帶錢了,這茶葉錢我先欠著。」

又指著梁明說,「梁文書說要請我吃宵夜,我說我吃過了,這不還剩了半碗粉絲湯呢,他非要客氣,點了四菜一湯兩壺酒,那我說我請吧,可我忘了自己沒帶錢,老板娘你快去看看,菜要是沒下鍋的話就不要了。」

春月笑著說︰「幾盤菜而已,齊處長您不吃,梁文書還要吃呢!就當是我請客了。」

齊鶩飛說︰「那怎麼行?我請,或者梁文書請都可以,怎麼能讓開酒樓的老板娘請客呢,這不合規矩,是吧,梁兄?」

「是,是,不合規矩。」梁明訕訕的笑著。

齊鶩飛說︰「梁兄你不會也沒帶錢吧?哎,我記得你好像在這是有賬本的,要不就記賬吧,反正要記賬,要不就把我這茶葉錢也先記你賬上吧,省得我還要在老板娘這里單獨開個賬本。」

梁明連忙說︰「哎,那可不行!」

「怎麼了?」齊鶩飛故作一愣,「噢……」

梁明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是說,我那記賬本早銷賬了,今天我付現金。要不,齊處你的茶葉多少錢,要不……我先墊上?」

「哦,那就算了。我就賒賬一回,記得住,下次來還。」齊鶩飛朝春月眨了眨眼,「那我先走了,老板娘,謝謝你的茶葉啊!」

說完便拎著袋子出了春月樓。

春月強忍著笑,看著齊鶩飛消失的背影,說︰「你這輩子都在他身上佔不到便宜。」

梁明卻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佔到便宜呢?有時候,吃虧就是已經佔了便宜了。」

春月刮目道︰「喲,你這是轉性了啊!」

梁明說︰「說正經的,你送他的什麼茶葉?我不信是他托你買的。」

春月說︰「是我送他的,有問題嗎?」

梁明說︰「沒問題,就是有點小小的嫉妒,都是客戶,我怎麼就沒這待遇呢?」

春月說︰「等你升到處長再說。」

……

齊鶩飛離開春月樓,就先回了金聖宮大酒店那間已經被他常年包下的房間。

把那個裝茶葉的大袋子打開,里面還真放了兩盒茶葉,茶葉底下才是相機。

他帶著相機,隱身後就上了金聖宮大酒店的頂樓。站在樓頂,可以飽覽以包括葫蘆街、御街、海榴亭……一直到紫雲殿的整個就皇城風光。而遠處則被更高的大樓擋住了。

齊鶩飛沒心思欣賞城市的夜景,就小心翼翼地貼著外圍牆壁,靠近了那套佔據幾乎一整層的皇家套房。

整座金聖宮大酒店都是有法陣防護的,而頂樓的皇家套房必然有其嚴密。稍有不慎,一旦觸發了陣法,就可能暴露行蹤,甚至引來高手圍攻。端木家的底子還是很厚的。而這座城市標志性的酒店必然也受到城隍司的保護和監視。

更何況,他現在要面對的是一名真正的天仙。

不過皇家套房內似乎沒人。

齊鶩飛沒敢用神識探查,在天仙面前,任何輕微的法力波動都會被察覺。他先用見龍在田觀察了一番,沒有什麼發現。不過這依然不能證明什麼,因為畢竟是天仙,也許隱藏了神氣和法寶。所以,他最後找了個安全隱蔽而又容易月兌身的地方,利用趙夕陽那台神奇的相機復刻了空間景象過來看了一遍。

他不確定這相機工作時會不會被天仙級別的高手發現,畢竟之前的試驗對象只是付洪生和那只鯪鯉精,離天仙還差得遠。

不過最後並沒有在套房里發現什麼,當然也就沒有人發現他。

齊鶩飛本就沒抱天使會在這里休息的希望,秦玉柏不是也說了天使不住在這里,而是由端木博文給他安排在別院居住麼。

不過如果天使和財神真有勾結,又有某些特殊癖好的話,他估計那什麼別院也是個煙霧彈。更大的可能是財神給他另外安排了住處,要找到他可能並不容易,除非從他白天公開出現時就跟蹤。

齊鶩飛回到了酒店三樓自己的房間。看看時間,已經快接近十二點了。他在想,如果林林山再不打電話來,他就讓他不要查下去了。

林林山終于不辱使命,在十二點前打來了電話。

「老大,查到了,相思湖畔的樹是園林局管的,據說是因為相思湖畔的石榴樹反季節開花,並且下了一場花雨,他們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決定把湖邊的石榴樹都移掉,正好海榴亭旁邊新建了一個榴園,就把石榴樹都移栽到了榴園里面。」

「那些樹還在嗎?」齊鶩飛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道。

林林山說︰「我通過關系問了榴園的管理人員,他們說石榴樹送到他們那里的時候就都已經死了,因為所有的樹根都截斷了,根本就沒有活的。」

齊鶩飛神色一暗,問道︰「那這些樹現在在哪里?」

「還在榴園里面,因為都是上千年的珍貴老樹,很有價值,所以打算做成標本,作為榴園的文物,供市民參觀。」林林山說。

齊鶩飛听完後沉默了很久。他很想下令讓林林山不惜一切代價把這批樹或者說標本給買下來,送到盤絲嶺去。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失去理智,知道這樣做並無意義。這些樹已經死了,不管用什麼方法保存,也不能讓冬月活過來。冬月唯一的精魂所系,就是盤絲嶺上已經成活的那一株小樹苗。此刻若是把這些樹全都買到盤絲嶺上,除了讓人發現他和冬月之間的特殊關系外,別無一絲好處。那麼由此他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未必方便展開了。

林林山在電話那頭催促道︰「老大……老大?你沒事吧?」

齊鶩飛長吁了一口氣,說︰「我沒事。你問這些事的時候沒有暴露身份吧?」

「沒有。」林林山說,「我是以木材商人的身份去打听的。認識我的人也只是以為我想販賣那幾棵古木。」

「那就好。」齊鶩飛在電話這頭點頭道,「園林局移栽石榴樹是誰下的命令?」

「市園林局的局長趙秉坤。」林林山說,「很顯然這是一個荒謬的決定,這些樹都是文物古木,據說園林局的很多人都是反對的,但這個趙秉坤卻一意孤行,就連施工隊都是他親自去叫的。」

「趙秉坤……」齊鶩飛了一遍這個名字,「去查一下這個人的背景和家庭住址。」

林林山說︰「我已經查過了。從他的世俗履歷表上來看沒什麼問題,但通過一些細節調查,我懷疑這個人是修行人。而移栽了相思湖畔的石榴樹,引起廣大市民的不滿,這件事又沒有向上級報備,是他一意孤行,市政府專門為此開了會議,對趙秉坤作出了停職處理。他現在賦閑在家。他家公開的地址在市區清水灣小區,但我查到他在貴人莊有一套別墅。他被停職以後就沒有回清水灣小區住過,應該是住進了貴人莊的別墅。」

「貴人莊別墅……」齊鶩飛自言自語,「怎麼又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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