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李岱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透了整個雲層。
然後整片天地便「開」了,澄淨的天地靈氣開始慢慢回涌。
這讓正趕往陣角處的童曉和木頭心生絕望,因為他們也開始感受到了心口處的微微疼痛。
人生就是如此,起起落落,然後落落落落。
沒有絕望,只有更加的絕望。
就在李岱一聲「開」之後,其余6根「針」也開始松動了起來。
「叮!」「叮!」
連續兩聲輕響之後,斷天鎖的陣法,便已經無法維系了。
又有兩根斷天鎖的鋼針被平地拔起。
瞬間,明媚的陽光從遠處的天空灑下,一碧如洗。
一根根粗細不同的光柱讓原本壓抑的小天地開始空明起來。
「混賬東西!」
綠衣再也不能穩定自己瀟灑從容的宗師氣度了,緊緊握住斷劍,如臨大敵。
他深知下一刻,可能就要面對最可怕的看門人了。
……
縹緲間,一道曼妙身影御風而來,從天而降。
輕紗薄幔,一席素色月華裙翩然而至,手執一把通透的墨綠色寶劍,周身猶如皎月直現光華,比起綠衣上人來更似天上神祇下落凡塵,不忍直視。
而在這位美麗少女身後,一位登山人士打扮的鐘先生探出了頭,看到自己的徒弟和那位叫易浪的孩子依舊完好後,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唉,為師我。來晚了啊!」
鐘先生走到李岱的身邊,親切地和自己徒弟握起了手,隨後接話道︰
「依依小丫頭,用我背包里的手機,給個正面的鏡頭。
明天修真時報的頭版,可以用我這一張。
就是記得到時候修修圖哦。」
李岱一陣苦笑,已經習慣了自家師父的乖張性格,此時只能極為配合地帶上了微笑,擺出一個「2」的手勢。
「你們……倆師徒,是不是有病?」
名叫依依的女子劍仙不屑地撇了一眼這一老一小,便轉過了頭對準了另外幾位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葉依依,天淨山葉落的唯一徒弟,只有十五歲。
這些年被天淨山一直保護的很好,從沒有在世人面前出現過。
這一次不是「天召之日」的話,估計還會繼續閉門造車吧。」
接二連三的變故,讓此時的綠衣上人已是狼狽不堪。
而當他發現自己先前的奮力一劍,竟然是被這麼一個豆蔻年華的黃毛丫頭阻攔下來,氣便不打一處來。
「剛才那一劍不是我砍的。
我不喜歡用劍的。
綠衣,你們調查我很多年了,可以幫我作證。」
鐘先生坐在李岱身邊,一邊用氣息引導幫助氣虛體乏的自家徒弟快速恢復? 一邊在一旁做著解釋。
「其實吧? 事已至此。
綠衣啊,還有那邊幾個什麼小龍榜的小家伙? 你們就不要掙扎了。
想必? 你們應該是知道擾亂現世後的規矩吧。」
鐘先生並沒有起身,只是語氣清淡? 如同嘮家常一般說道。
「你一個圈外人,憑什麼來管修真圈子的事情。
現在我們做的事情? 是為了我們宗族。
甚至是為了整個本源世界的未來著想的。
如果你不想和整個修真圈子為敵的話? 就快離開這里。
讓我們把這個實驗繼續做下去。」
經受不住內心煎熬的童曉終于爆發了,直接對著鐘先生便開始怒吼了起來。
實在是因為,如果再不把斷天鎖重新按回去的話,她的體內可能就要結上孽果了。
如此下去? 即使不會喪命? 跌修為乃至跌境都是必然的。
這對于一個天才來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唉,如果連人命都不在乎,那你們還能在乎什麼呢?」
鐘先生並沒有直面回答小姑娘的問題,只是嘆了口氣? 神情愴然地說道。
此時,「依依」劍仙雙眼微微一緊? 眉頭緊鎖,嘴唇不自覺地微翹。
看了看鐘先生? 又看了看已經做好戰斗準備的綠衣上人,好似在想一個極難的問題。
「不談這些了。
看門人? 如果你一定要趕盡殺絕的話? 我寧死也會拉上幾個墊背的。
神機門的底線不是你一個看門人可以觸踫的。」
綠衣上人搖了搖頭? 對著鐘無期說道,然後雙手慢慢抬了起來,看來已經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了。
「童曉,木頭,你們如果不想死在現世的話,就和我再拼死搏一搏。
我還不信了。憑我一個4.9重天的修為,還拿一個小丫頭和一個死乞白賴的老家伙沒轍嗎?」
視死如歸的綠衣上人一番慫恿之後,便毅然決然地拎著斷劍,向著鐘無期沖了過去。
天女之音再度響起,聲聲入耳,稀薄的靈氣中再次出現點點幻影。
綠衣上人的大道顯化經過了些許時間的恢復後,再次勉強使用了出來。
卻沒曾想,只是剛一起步,綠衣上人的劍鋒便對準了一旁還在虛弱恢復中的李岱。
「把看門人的徒弟作為人質,還能有一線生機。」
然而綠衣上人的如意算盤還沒有打響,天地間便響起「叮咚」一聲,如同滴水入池。
聲若蚊蠅,隱隱約約,輕得讓人全不在意,但是卻真真實實落到每個人的耳朵之中。
「水聲」過後,忽然一劍從雲霄中刺出。
點滴水勢凝結為一點,直接破開天女大道,沒有一絲阻隔。
只是片刻,名為「依依」的少女手指輕點,那柄綠色飛劍宛如一夜扁舟在大江大浪中馳騁,卻依舊瀟灑從容,逐波踏浪。
很快雙方便正面踫撞,沒有想象中得勢均力敵,也沒有理應出現的僵持刻緩。
只是霎那,那柄綠色的飛劍威勢不減,摧枯拉朽一般,直接震碎了綠衣上人出劍的右手,連同那柄綠衣上人即使斷了也視若珍寶的斷劍一同化為了烏有。
綠衣上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便應聲倒地,瞬間道心崩碎,橫躺在荒原之上。
換氣,接劍,收劍。
葉依依如同平時修煉一般,毫不拖沓的完成了這一劍。
隨後緩步來到斷了右臂的綠衣上人身前,完全沒有剛剛打殺一名即將晉升五重天高手的興奮和愉悅,面色平和地說道︰
「我師父一直說我笨。所以我一般不思考問題。
其實你們剛才的談話,我也沒有怎麼听懂。
但是,既然看你們連普通人的性命都沒有放在眼里的話。
那我這一劍應該就沒有砍錯人。
何況,區區一個四重天!
很了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