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和蔡家棟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明明之前還說盡量少麻煩裴總、要獨立完成作業的……
蔡家棟看出了林晚的疑慮，勸道︰「林總，路要一口一口吃，飯要一步一步走，欲速則不達。」
「您想讓遲行工作室盡快獨立，這當然是一個很好的想法。但也還是要考慮到我們現在實際的能力。」
「如果自作主張，讓公司路走偏了，虧錢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多問問裴總再做決定。畢竟我們公司有一半的投資來自騰達，我們也得對騰達負責。」
林晚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設計游戲的時候可以少麻煩裴總，這沒問題，可要說洞悉一個行業的未來，這事不麻煩裴總不行啊！
在決定公司命運的岔路口上，除了裴總，還真就沒人有底氣拍這個板。
讓蔡家棟來解答這個問題，著實是有點難為他了。
林晚自己雖然也通過老宋那邊掌握了一些信息，但想要通過這些信息做出決策，談何容易。
思前想後，這畢竟是事關重大，還真的只能請教裴總。
哪怕裴總也給不出一個具體的方向呢，問一問，總會有收獲。
林晚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好吧，我給裴總打個電話。」
幾分鐘之後，林晚掛了電話︰「裴總說，他要親自過來一趟。」
蔡家棟喜出望外︰「那當然好啊！這種事情能當面說最好了！」
「我這就把現在的情況整理一下，方便到時候向裴總匯報！」
……
幾分鐘之前。
裴謙剛剛在附近的一個包子鋪吃完早餐。
為什麼不去模魚網咖？
因為模魚網咖人太多了！
以前模魚網咖的客流量相對固定，都是熟客，所以裴謙去吃個飯也沒什麼。
但現在隨著VR體驗區的火爆，每天一大早都有很多人在模魚網咖排隊，那些佔不到位的人都在咖啡區等，裴謙去晚了想找個下腳的地方都難。
自己開的網咖自己不能去，這可太讓人絕望了！
裴謙無限懷念模魚網咖剛開的時候，那會兒多好，偌大一個網咖就只有自己一個人，想喝什麼隨便點，想打游戲就打游戲，全網咖的服務生都圍著自己一個人轉，多好。
可惜，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這些游戲媒體也是，跟著瞎摻和什麼！」
「喬老濕那就是滿嘴跑火車，隨口一說，這貨一天不吹騰達一天就不舒服。」
「人家吹騰達有熱量可以蹭，你們吹騰達是圖什麼！」
看著各種游戲媒體甚至新聞媒體上都對Doubt VR眼鏡大加贊賞，稱贊它「象征著VR時代的到來」、「確立了VR游戲的規範」，裴謙就覺得一陣蛋疼。
亂了，全亂了！
幾個月前，裴謙之所以一拍腦門讓遲行工作室做VR，主要是覺得VR這個產業並不成熟，還處于萌芽階段，是一個小眾到不能再小眾的市場。
這麼一大筆投入砸進去，多半是只賺口碑，賺不到錢的吧？
然而事情的發展跟裴謙預料的完全不一樣啊！
怎麼突然就「為VR游戲確立規範」、「開啟VR游戲時代」了？
它只是一款平平無奇的休閑類游戲啊！
喬老濕擱這吹也就算了，裴謙對此也不是很意外，反正不管騰達做一款什麼游戲，喬老濕總是能找到奇特的吹點。
關鍵是，其他的游戲媒體和玩家們，還真就被喬老濕給唬住了！
現在，Doubt VR和《動物海島》開啟VR游戲時代，幾乎成了國內游戲圈，甚至其他圈子里的共識。
不只是很多公司蠢蠢欲動地想針對Doubt VR開發VR游戲，闖入這片藍海尋找機會，就連很多其他的互聯網公司，也在琢磨著從中分一杯羹。
趁著Doubt VR帶起來的熱度開發一款廉價一些的VR眼鏡？做VR全景視頻APP？
又或者，引進一些國外的VR內容？
既然VR時代到來了，這是一個巨大的風口，大家肯定都希望能在這個風口分一杯羹。
互聯網時代就是這樣，人人都想找準風口做那個被吹起來的豬，完全不考慮風口過去之後有九成的豬都會被摔死。
剩下的一成，多半也會擱淺，半死不活。
能借著風口成長為獨角獸巨頭的，萬中無一。
「這些人真是太想不開了。」
「VR絕對是個死胡同啊！」
裴謙不由得為他們的命運默哀。
因為他記得很清楚，VR這個行業確實有過一段火爆的時期，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當然，說沉寂也不太合適，它還是在緩慢發展的，還是有一些新的做VR的公司涌現出來的，只是相比于最初的熱潮，很快就降溫了。
究其原因，主要還是設備的發展速度跟不上市場的需求。
很多人喜歡拿VR和手機相比，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兩種設備的差異太大了。
手機是生活必需品，VR不是；手機的發展速度很快，更新換代也快，而VR的技術進步緩慢，甚至好幾年之內都達不到到理想的分辨率和刷新率。
裴謙非常確定，Doubt VR確實開啟了一個時代，但開啟的是一個虛假的VR時代。
風口確實產生了，但也會很快消失。
那些上當受騙、急哄哄地跑進來的公司，多半過不了一兩年就要燒光投資、虧得血本無歸。
這真讓人羨慕啊！
跟其他公司不同，遲行工作室已經在VR時代吃到了第一塊肉，而且這一口，恰得滿嘴流油。
哪怕以後VR整個產業都涼了，Doubt VR和遲行工作室也會作為「VR時代的開創者」而被記住。
這里所謂的「開創者」，並不是說遲行工作室是第一家做VR眼鏡的公司。
這就像游戲一樣，那些真正確立某一游戲類型操作規範的，多半也不是第一款游戲，而是某一款集大成的游戲。
Doubt VR就是現在VR產業的集大成者。
過去雖然也有VR眼鏡，有VR游戲，但都沒有將這些規範全都統一起來，做出一款知名度高、產品形態成熟、影響範圍廣泛的設備和游戲。
遲行工作室的logo，怕是要與虛擬現實這個概念長期掛鉤了。
也就是說，想虧大錢，是很難了。
對于裴謙來說，這是一個多麼悲傷的故事。
明明一手開啟了VR產業的大賠錢時代，自己卻不能從這個大賠錢時代中獲益。
想想就覺得，悲傷逆流成河。
就在這時，裴謙的電話響了，是林晚打來的。
一看來電顯示，裴謙就不太想接。
不用說，這肯定是來報喜的！
雖然非常不情願，但裴謙做了一番心理斗爭之後，還是接了起來。
「裴總，抱歉打擾一下。對于遲行工作室未來的發展，我有一點小困惑……」
听林晚說出自己的困惑之後，裴謙沉默了一會兒。
「Doubt VR才剛確定成功，就考慮著新項目的事了？」
「這未免也太著急了吧！」
「給自己、給公司放個假，玩兩個月再工作也不遲啊！」
「勞逸結合嘛！」
裴謙現在是一點都不想管遲行工作室的事情。
別鬧，我這還沒結算呢！
現在就讓我想下個周期才需要考慮的事情，這是嫌我腦細胞死得不夠快嗎？
林晚說道︰「裴總，你不是習慣在一個項目成功之後，就立刻思考下一步的計劃嗎？」
「我覺得這種高瞻遠矚的工作習慣，非常值得我學習。」
「我也是向裴總你看齊，以更高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
裴謙表示呵呵。
高瞻遠矚？
你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我那明明就是迫不得已，一個產業失敗了、賺錢了，只能盡快想出其他的辦法來救火，否則結算周期內虧錢的重任就完不成了！
你又沒有結算周期內虧錢的deadline，你急個什麼勁！
但是這些話，又不能明說。
裴謙沉默片刻，說道︰「那好吧，我過去一趟。」
甩手不管倒也不是不行，可關鍵問題在于，甩手不管的話，鬼知道林晚會干出什麼事來。
今時不比往日，遲行工作室有名氣了。
干點什麼，都有大量的玩家關注。
不管林晚是做一款新的VR游戲，還是做常規游戲，只要她腦子不抽，扎扎實實地做，發揮出自己的優勢，那成功的幾率就很大。
頂多就是不太火，但賺錢估計還是能賺錢的。
所以，裴謙覺得這事馬虎不得，必須得自己親自去看一下。
……
半個小時之後，裴謙來到遲行工作室，跟林晚和蔡家棟一起，在會議室里落座。
「關于遲行工作室未來的發展……你們先簡單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裴謙覺得，自己還是要先模一模底。
林晚看了看蔡家棟︰「你先說吧。」
蔡家棟點點頭︰「裴總，我原本的想法是，繼續開發VR游戲。」
「正如喬老濕所說的，Doubt VR眼鏡已經成功了，而且《動物海島》也給VR游戲樹立了規範。」
「接下來我們要開發VR游戲的話，可走的路其實很多。」
「比如，做一款射擊類的3A級別的游戲，或者與其他廠商合作，開發一些競速類成功游戲的VR版。」
「成功幾率高，風險小，而且能最大化地利用目前VR的熱度，進一步將遲行工作室的形象與VR產業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