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帝都的「窮途計劃」孵化基地里，邱鴻正在發愁。
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孵化基地產出的游戲實在是有點不夠看。
從孵化基地開始運轉至今已經兩個月了，而且很多獨立游戲制作人的游戲在來到孵化基地之前就已經研發了一段時間，按理說，是該稍微拿出一點成果了。
畢竟這是獨立游戲，投入和工作量都不算大，走的是小而美路線。
然而光是改BUG，就把大家累得夠嗆。
倒是有兩款游戲上線了，但出于種種原因，反響算不上好。
邱鴻簡單總結了一下，覺得主要還是因為能力問題。
雖然給這些獨立游戲設計師提供了相關的配套支持，也不代表他們做出來的游戲就會成功。
因為游戲制作本身就是一件成功概率很低的事情，獨立游戲制作更是如此。因為獨立游戲制作人本身就是靈感、熱情有余而能力不足，否則他們直接去正經的游戲公司工作多好，何必非得選獨立游戲這條既不賺錢又很累的路。
但這樣一來，邱鴻的壓力就很大了。
他知道裴總對這個獨立游戲孵化基地寄予厚望，給錢從來不含糊，他自己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成功游戲制作人，結果做了半天卻沒有一點成績，實在是臉上無光。
《水墨雲煙》等幾款被邱鴻重點關注的游戲因為各種BUG和細節，暫時還不能發布，可能要跳票到下個月。
邱鴻再怎麼干著急，手上沒游戲可發，也是白搭。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裴總打來電話。
邱鴻心里不由得「咯 」一下︰裴總該不會是來問責的吧？
之前他把孵化基地這邊的工作周報提交的時候，就有種不祥的預感，現在裴總竟然親自打電話來，這是不是說明預感成真了？
邱鴻趕忙接起電話︰「裴總！」
電話里，裴總的聲音非常和善，甚至還帶著點歡快︰「邱總啊，孵化基地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做得非常成功嘛！情況很不錯，一定要繼續保持，知道嗎？」
哈？
邱鴻頭上緩緩飄出一個問號，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或者是裴總打錯電話了。
但是仔細一想，應該沒搞錯，裴總說的是孵化基地啊。
情況很不錯？做得非常成功？
邱鴻感到非常困惑︰「裴總，您把現在這個情況，叫做非常成功？是不是我對于‘成功’的定義出現了一些偏差？」
「我們發布的兩款游戲，明明都銷量不佳啊……」
裴謙呵呵一笑︰「這當然算是非常成功了！」
「邱總，顯然你的評價標準出問題了。你應該這麼想︰這些獨立游戲設計師之前連把游戲完成、發售都做不到，在孵化基地的幫助下，他們能把游戲完成了，還跟玩家們見面了，這不就是巨大的進步和成功嗎？」
「你先別考慮這卷子考多少分，至少能獨立完成整張試卷，該答的題都寫滿了，正常交卷了，這就是一種進步！」
「人都是要慢慢來的嘛，剛建了獨立游戲孵化基地兩個月就開始賺錢，那怎麼可能？太急功近利了！這種心態不可取。」
邱鴻听得雲里霧里的，表情有些茫然。
雖然裴總說的挺有道理，但總感覺有點怪怪的啊。
難道說，我的工作做得其實很出色？只是我自己沒感覺出來？
突如其來的夸獎，讓邱鴻差點閃了腰。
「不過……」裴謙話鋒一轉，「你的工作還是存在著一些問題的，我必須現在點出來，你盡快改正。」
邱鴻長出一口氣，這才對嘛！
我的工作怎麼可能完美無缺？我自己都不信。
趕忙說道︰「裴總請直說，我洗耳恭听。」
裴謙說道︰「我看你的工作報告上寫著，打算讓這兩款游戲的制作人休整一下，就繼續開始下一款獨立游戲的設計和開發？這不妥。」
邱鴻沉默片刻，說道︰「裴總，您是說……」
「要把他們開除？」
邱鴻听裴總這意思，顯然是對自己的安排不滿啊。
這兩個設計師的游戲都已經做完了，市場反響不好，所以邱鴻打算讓他們立刻開始做新游戲，孵化基地也不能養閑人啊。
但裴總覺得這樣不妥，莫非是因為覺得這兩個人不堪大用，趁早踢了換人？
電話那頭裴謙差點一口氣憋過去。
這個邱鴻，什麼領悟能力！
這樣的肱股之臣你給我開了可還行？
裴謙趕忙說道︰「你這理解太離譜了！我的意思是，對這兩款游戲修改、優化、重做，直到被市場認可為止，明白嗎？」
「每一個獨立游戲，都是設計師靈感和智慧的凝結，游戲做出來不受玩家歡迎，那不能說明點子不好，只能說明在表現這個點子的方式上，不夠成熟！」
「如果每個點子都是淺嘗輒止，試了試就放棄，那怎麼可能成功呢？」
「不成功的游戲，那就砸錢重做，一直做到成功為止！」
邱鴻听得目瞪口呆。
別人家的游戲公司，都是及時砍掉失敗項目止損；裴總倒好，反而加大力度給失敗項目續命！
按照常理來說，這是個非常愚蠢的行為，畢竟游戲本身都已經被市場否定了，與其大改，還不如做個新的。
但是裴總的語氣極為堅決，理直氣壯到讓邱鴻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原來錯的是我？
邱鴻想了想︰「那……投入總得有個上限吧？一百萬？兩百萬？獨立游戲不能再多了！」
裴謙沉默片刻，說道︰「不要讓錢，限制了寶貴的想象力。」
「如果一款游戲只有在投入五百萬的時候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而你為它設限兩百萬，那怎麼可能成功呢？」
「既然決定要做，那肯定要做到最好，明白了嗎？」
邱鴻︰「……好的。」
……
掛了電話之後，裴謙繼續查看其它部門的報告。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是賀得勝。
「裴總，我來簡單匯報一下冷面姑娘那邊的情況，報告里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所以我考慮還是當面匯報比較好。」
裴謙點點頭︰「嗯，說吧。」
賀得勝把冷面姑娘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
孟暢把自己手里的所有股份全都賣了之後就完全跟冷面姑娘撇清關系、撒手不管了。但冷面姑娘原本的員工，還剩下一大部分。
雖說公司沒錢了、而且出現了工資拖欠的情況，但要跳槽也沒那麼快。
很多人听說公司黃了，本來在垂頭喪氣地找工作，結果新工作還沒找到，就听到原本的工作保住了的消息。
這批人已經重新安置了，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冷面姑娘的門店應該很快也可以開起來，開始正常營業。
當然，圓夢創投又拿出來了一筆錢用于冷面姑娘各家門店的正常運作。
賀得勝問道︰「裴總，冷面姑娘之前的那些營銷活動，還繼續搞嗎？」
之前孟暢花錢如流水，主要還是因為營銷費用花得太多了，各種買熱搜、打廣告，還包場館開演講會。
如果僅僅是補貼、維持門店的日常運營，那花錢挺慢的。
裴謙想了想︰「先全都擱置，從長計議吧。」
雖說繼續這些營銷活動花錢快，但現在冷面姑娘的老板從孟暢換成了騰達，考慮到騰達的影響力，真要是張揚出去，很有可能對冷面姑娘產生一些未知的影響。
所以裴謙想了想，還是先觀察觀察，好不容易找到個穩定虧錢的玩意，可別剛接手就給玩月兌了。
更何況不少營銷活動沒有孟暢根本就玩不轉，就比如那個演講，總不能裴謙自己頂上吧，那不像話。
賀得勝猶豫了一下，說道︰「裴總，其他的營銷活動都好說，唯一有個‘地攤美食大賽’，前期已經費了很大勁從全國各地找到了一些參賽的攤販，開賽時間就定在下周，您看這個還辦嗎？」
裴謙愣了一下。
地攤美食大賽？
這個孟暢還挺能整活啊，這種營銷活動怎麼想出來的？
裴謙立刻就想到了孟暢的用意︰他想從全國各地邀請小攤販去做一些美食，用來當綠葉給冷面姑娘做陪襯，這話題性肯定很好，廣告效果不會差。
裴謙還真挺感興趣的，點點頭︰「這個听起來不錯，那就按原計劃辦吧。」
賀得勝點點頭︰「好的裴總，那就沒其他的事了。」
他剛想走，又被裴謙給叫住了。
「孟暢現在在干什麼？」
賀得勝回答道︰「他似乎去找了很多投資人，但全都吃了閉門羹，基本上翻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一些失敗的創業者看起來有翻身機會，但實際上那是因為他們要麼有一個好家族，要麼有人脈，要麼有資源，要麼有粉絲……而孟暢實際上除了個人能力之外什麼都沒有，這很致命。」
「不過，如果孟暢放段，做一些他看不上的工作，踏踏實實地干十幾年……這錢應該差不多還是能還上的。」
裴謙想了想︰「如果他真的走投無路了找過來，我可以考慮給他安排個活干。」
賀得勝︰「好的裴總，還是讓他負責冷面姑娘嗎？」
裴謙搖頭︰「不是。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