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總，下個月的宣傳方案，做哪個項目？」孟暢主動問道。
裴謙微微點頭，嗯，這個孟暢還不錯嘛，越來越主動、越來越上道了。
看起來，自己的激勵措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只不過……
下個月具體要做哪個項目的宣傳方案，裴謙還真的沒太想好。
因為下個月就要結算了，大部分的項目都已經開發完成、塵埃落定，即使是一些尚未完成的項目，主要也是做一些收尾工作。
倒不是說這些項目不能砸宣傳資源，主要是這個時間節點比較特殊，裴謙怕這里頭水太深，把控不住。
平時搞一搞沒關系，即使玩砸了、賺大發了，結算前也能想辦法把錢都給花出去，事情還有補救的余地。
但距離結算就只剩一個月了，再搞出事情來，那還怎麼收拾？
豈不是整個周期都前功盡棄了？
但是讓孟暢就此停下來也不太合適，畢竟廣告營銷部門現在也是幫裴謙燒錢的重點部門，有了孟暢的幫助，這個周期的結算應該會完成得更加順利。
裴謙考慮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
對了，有一個項目非常符合啊！
就是這個周期的慈善項目！
之前裴謙已經想好了這個周期的慈善額度怎麼花︰給漢東省的一些貧困小學直接提供物資，每個學生每天一袋牛女乃、一個雞蛋，期中期末給貧困生發米、油、魚、肉、蔬菜之類的生活必需品。
提升學習成績可能比較困難，畢竟學生們的用功程度、學習能力不一樣，想提升成績最重要的是有名師，而名師是一種稀缺資源，哪都不夠。
但像這樣提供一些生活物資，至少讓貧困的孩子能吃飽、保證營養、長好身體，也算是一種低投入、高回報的慈善了。
當然這里的高回報並不是經濟效益，而是對孩子的成長而言的。
到目前為止，這個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不論是學校還是這些食品的供應商，都經過了精挑細選，騰達相當于是出資人和中間人，牽線搭橋，把雙方撮合在了一起，同時也負責監督和引導。
當然，目前的覆蓋面還不是特別廣，但以後慈善額度還是會不斷增加的，騰達發展得越好，慈善額度就越多。
拿這個慈善項目做宣傳，應該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吧？肯定不至于影響結算吧？
裴謙覺得，有搞頭！
不過仔細想了想，還是有兩點問題需要解決。
第一，在系統的判斷中，慈善事業和商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自然也適用于不同的規則。而宣傳經費這個東西，是不能無限制地在慈善事業上面燒的，受到的限制很多。
否則燒錢就太簡單了，搞個慈善事業之後可勁往里砸宣傳經費不就完事了嗎？
解決的辦法嘛，也有，要麼少燒一點錢，要麼就是想辦法模糊一下這個慈善事業的性質，繞開這些限制。
最好的辦法是，搞成半慈善、半商業的性質，也就是把這個事情給一分為二。
一方面，讓它保留純慈善的特性，慈善額度還是可以無腦地往里面砸；另一方面，又讓它帶點商業屬性，這樣就可以鑽系統規則的空子，往里砸很多的宣傳經費，達成燒錢的目的。
當然，這就引發了第二個問題。
砸了宣傳經費之後，它會不會突然大賺特賺？具體如何加入商業屬性又確保它不能賺錢，這是個大問題。
而且，即使做到了這一點，也還是有風險的。
萬一宣傳得太好了，讓這個事情的影響力傳遍全國，那必然會大幅提升騰達集團的口碑！
對于這個事情，裴謙可以說是深受其害，都快被煩死了。
騰達建立的口碑實在太過強大，以至于這種影響擴展到了整個集團公司的方方面面，每次進入一個新領域、開發一個新產品，在這種口碑的加持之下，都會變成「萬眾矚目」、「萬眾期待」，想低調都不行。
再加上產品總是莫名其妙成功的詭異運氣，可以說是火上澆油，把裴謙給燒得遍體鱗傷。
所以，即使改變了這個事情的性質、繞開了系統的規則，也得小心謹慎，盡可能地讓宣傳方案不起效果。
也就是俗稱的「做好事不留名」。
說實話，這事很有難度。
之前裴謙的慈善額度全都捐給了母校，卻非常低調地沒有往里燒任何的宣傳資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宣傳，就是最穩妥的做法。
但現在，為了結算，也是為了探索更多花錢的路子，裴謙決定冒一次險，嘗試一下。
裴謙簡單地把這次慈善計劃的方案給孟暢講了一下，然後說道︰「下個月我想讓你做這個慈善計劃的宣傳方案，但是有兩點要求。」
「第一，我希望稍微改變一下這個慈善計劃的性質，讓它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慈善活動，而是帶有一定的商業性質。」
「但我的意思並不是讓它賺錢，你可以將‘帶有商業性質’這件事情理解為一個純粹的、不摻雜任何經濟訴求的行為，以此為基礎進行考慮。」
「慈善仍舊是它的第一目標，所佔的比重盡可能達到九成以上，即使商業上存在那麼一丁點成功的可能性，也不能對慈善這件事情本身造成影響。」
「第二，這次的宣傳方案還是和以前一樣算提成，在盡可能多花宣傳經費的前提下，細節上有一些變化︰我需要的是，在慈善計劃能覆蓋到的貧困農村里，宣傳效果要盡可能地好；而在互聯網上，在不相干的領域內，最好是沒人知道。」
「怎麼樣，這次的任務有信心完成嗎？」
孟暢的第一反應，是有些迷茫。
啥啥啥，這都是些個啥？
這個慈善計劃，不是已經挺完善了嗎？給貧困小學的孩子送營養，這是好事啊！
供應商和小學都已經聯系妥了，直接推行不就完了嗎？
為什麼還有兩點要求，畫蛇添足呢？
再看這兩點要求。
第二點關于宣傳效果的要求，倒是可以理解，但第一點要求稍微有點奇怪。
慈善就是慈善，商業就是商業，為什麼一定要慈善帶點商業性質？而且慈善仍舊是第一目標，完全不考慮商業部分到底是不是賺錢。
這不是有點自相矛盾嗎？
真是完全模不透裴總到底在想什麼！
但在短暫的懵逼之後，孟暢變得興奮了起來。
雖然他還沒有想清楚裴總的真實意圖，但他感受到了一點︰裴總對自己更加重視了，給自己安排的任務難度進一步提升了！
這次的任務，值得好好鑽研。
而且，一听說這次負責宣傳的是個慈善項目，孟暢自然而然地有了一些聯想。
上次來的時候，裴總已經暗示過了，讓孟暢一定要走正道。如果走邪道提前還完了債務，那麼就會被趕出騰達。
短短的半個月之後，裴總就讓他給一個慈善項目做宣傳。
這是巧合嗎？
不，怎麼可能是巧合！這幾乎是一種明示了！
顯然，裴總多半已經猜到了他通過各種辦法賺外快的事情，這是在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之前孟暢已經想過，要不要把這些不義之財給散掉一部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方面是求個心安，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之後萬一被裴總發現了，看在拿錢做好事的份上，也會網開一面。
但孟暢一邊做《鬼將2》的宣傳方案一邊想，想了半個月，還是沒有什麼太好的想法。
做慈善的渠道有很多，但具體那種方式才是裴總比較贊許的方式呢？還真的不好說。
現在好了，不用糾結了，裴總全都安排好了！
看樣子，自己還是低估裴總了。
孟暢之前還有一種僥幸心理，覺得裴總多半不知道自己靠著範小東賺外快的事情，但現在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
裴總只是給他留了面子，不直接點破而已。
這次的任務，就是在旁敲側擊，想把他引導回正軌。
至于裴總具體是怎麼知道的……
孟暢不認為範小東是內鬼，也不認為裴總能消息靈通到這種地步。
最大的可能性是，裴總對孟暢的性格實在是太了解了，知道他必然會搞出一些提成之外的騷操作。
孟暢的腦海中快速地閃過這些念頭，然後點頭說道︰「好的裴總，這個事情我一定全力去辦！」
「對了裴總，銷售部門那邊的視頻已經做出來了，我已經轉發給您了。」
「哦？不錯不錯，我一會兒就看。」裴謙點了點頭，對孟暢的工作非常滿意。
終于可以確定跟田黑犬一起去受苦的內鬼人選了！
這倆人一個做內容，一個剪視頻，共同打造了田公子的賬號，一個都跑不了！
孟暢沒有再多做逗留，轉身離開。
……
從裴總的辦公室離開之後，孟暢一邊往廣告宣傳部走，一邊琢磨裴總這次交代的任務具體有什麼深意。
「以一個慈善活動的標準來看，它已經非常完善了。」
「為什麼還要加入一些商業因素呢？而且這些商業因素的第一目標還不是為了盈利，這就很奇怪。」
「商業是什麼？」
「如果以非常功利的角度來講，商業就是琢磨著怎麼賺錢。但這肯定不是裴總眼中商業的概念。」
「裴總所理解的商業，一定有一個比較嚴肅、正向的意義。」
「商業是商品買賣、貨幣流通、各種經濟活動。引申一下，商業是不同的經濟主體之間產生交流與聯系的過程。商業的意義在于，優化資源配置，更好地凝聚不同個體的生產力，從而更好地促進社會的發展。」
「那麼商業相比于慈善有什麼優勢，讓裴總一定要在慈善中加入商業元素呢？」
「嗯……有了。」
「凝聚力和驅動力！」
「如果這次的活動僅僅是一個非常單純的慈善活動，那就只能是騰達在出力，裴總在出力，其他的公司都沒有動力參與進來，所產生的影響必然也是非常有限的。」
「而商業本身是一種具有凝聚力和驅動力的東西，如果能讓這次的慈善活動帶有商業元素，那麼就可以吸引其他的公司共同進入這次的慈善事業，就能幫助更多的人、起到更好的效果！」
「裴總的意思是，讓更多的公司或者個人參與進來，通過商業的屬性凝聚更大的力量。相對應的，騰達肯定也要給予一定的回報。」
「這樣考慮的話……裴總是不是在暗示我，要起到帶頭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