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過往

「但我沒有辦法,武魂殿的人追來了,而你們爸爸一個人怎麼打得過那麼多人呢?我沒有辦法,縱使再舍不得你們,我也要救下你們的父親,哪怕今後我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親眼再看到你們了。獻祭的最後一刻,我還是放心不下你們,還是想再看你們最後一眼……尤其是你,你這個小家伙,怎麼讓我放得下心呢?你那麼突然的來到這里,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準沒準備好……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準沒準備好,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母親,給你帶來你想要的溫暖……

「後來啊,我的部分靈魂力量寄托在你的身上,看著你長大,看著你生著重病,難受的在床上縮成小小的一團,听著你每一聲咳嗽……那個時候,我好心疼啊,好想親自來照顧你啊,但我除了看著,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都不能幫你罵一句你頹廢的父親。

「當你的武魂覺醒的那一刻,我能做到的事情變得多了一點,借著你腦海里面的那個朋友,我也才第一次真正的認識,那個遍體鱗傷的墜入我體內的靈魂。我有幸看到過幾次你的過往,也真正了解到那個靈魂為什麼會遍體鱗傷,為什麼會這麼渴望溫暖。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但你既然選擇了我,那我就要給你你曾經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唐六看著阿銀,有些克制不住的微微揚起了唇角,卻也免不了熱淚盈眶。他呢喃般的,聲音顫抖的說道︰「現在,我有了。」

阿銀笑著點頭,眼角再次劃過淚滴,她略微更咽︰「是的,你有我,還有你父親,有你哥哥。你不再孤獨了,不會再感到孤獨了。」

唐六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一下又一下的點頭。他時不時的仰起頭,數次想要阻止眼淚突破眼楮的防線掉下來,但這樣的結果,卻只是讓他的視線變得逐漸模糊起來。

阿銀將他摟了過來,輕拍著他的脊背說道︰「我並不在意你之前到底來自哪里,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我的孩子,而我不允許我的孩子有任何的意外,也不允許我的孩子因為任何意外而永遠的離開我。」

唐六終于忍不住眼眶里的淚水。

之前心里的所有擔憂和恐懼,在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一副怎樣的心情。

但他能感受到那份難以抑制的欣喜和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他再也不會變回從前那個孤苦伶仃的唐翏。

無論如何,在這里,他總有一位願意接納他的一切的母親。

而他,也一定要將自己的母親恢復如初。

無論這需要他為此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

「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阿銀輕輕點頭,重新看向唐六,笑道︰「我們不說這件事了。媽想听听你的故事,你願意說給媽媽听麼?」

唐六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哪有什麼故事啊,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孩兒罷了。我只知道,我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待在孤兒院里,和那些等待著被收養的小孩一起,在孤兒院里慢慢長大……我在孤兒院里讀完了小學,又和那些還沒被收養的孩子一起上了初中,最後,自己離開了孤兒院,靠著打零工和一些資助,自己供自己上高中……」

……

這落日森林很久沒人來了,更不要說這位于獨孤博毒陣之中的冰火兩儀眼。

就算是獨孤博自己,也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

听說,他現在已經修煉到了九十六級,還輔佐在天斗皇帝的身邊。

再加上,有他在這里,獨孤博也就更不想回來了。

不過,也正因如此,讓這里變得很寧靜,沒有人來打擾。他和妻子在這里帶著也就覺得很舒適。

而隨便的一陣晚風,就可以帶來遠方的聲音,讓他們猜測是哪些魂獸又打了起來,也讓他們的生活不至于太過無聊。

而今天,他沒有心情去听風帶來的那些聲音。

他只是屏息凝神,傾听著來自山谷內微弱的聲音。

「我記得,大概是我五歲的時候,孤兒院的院長告訴我們這些孩子,幾天後會有一對夫婦來領養孩子。所有年齡段的孩子都很期待這一天,我也很期待,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來孤兒院領養小孩。等著等著,那一天來了,那對夫婦向院長詢問了好多孩子的情況,我們就在院長的辦公室外偷看他們。後來,那對夫婦開始給我們發他們帶過來的糖果和小蛋糕……那應該是我第一次吃到糖和蛋糕,我覺得那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所有的小孩都會這麼認為,並且,只要能有幸被那對夫婦挑選中,或許就能一直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

他听著,總覺得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很不是滋味兒。

「而很不幸,那對夫婦似乎有領養我的意思。」

「為什麼會是覺得不幸呢?」

「因為其他的孩子希望被領養的是他們。特別是那些年紀大了我很多的。」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嗎?」

「害,那時畢竟都還是小孩子嘛,能對我做些什麼呢?」

「沒關系的,如果你願意說的話,告訴我吧。」

「……」

好久的沉默。

好久好久。

「……那天,那對夫婦並沒有真正決定要領養哪一位小孩,他們回去了,準備第二天再來做出決定。晚上的時候,大家照例在吃完晚餐後,和孤兒院里的老師們一起看電視。而不想看,想休息的小孩就會先回去休息。那時候我很喜歡電視里的內容,所以和老師一起留到了最後。但等我回去的時候,我發現我被鎖在了門外面。

「我敲了門,但沒有人回應。我大聲叫他們,卻還是沒人來給我開門。我去找了老師,他們終于將門打開了。但老師走後,我發現,我的床鋪上,褥子,被子,全部被水浸濕。我想再去找孤兒院的老師,但他們已經把門鎖上了……」

戛然而止的聲音。

他忍不住掰斷了手邊的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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