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話.下

「沐館主,你知道這天下的九大高手嗎?」

崔龍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是‘一帝雙絕三仙四佛五魔六妖七王八君’嗎?」

杰森回答著。

「對。」

崔龍女詫異的看了一眼杰森。

原本她以為,一個最遠只到過‘山城’這樣小地方的鄉下館主,是不可能知道真正意義上的江湖高手的,哪怕實力不錯。

事實上,這和杰森表現出的實力並沒有任何關系。

這只和眼界有關!

或者說,是環境。

‘沐白有其它的消息渠道?’

崔龍女下意識的想著。

然後,突然覺得合情合理。

她想到了徐大山對沐白的描述︰這位沐館主不僅有奇遇,還有勢力,雖然勢力不詳,但是卻應是以武者為主的精銳。

‘又是一個類似爹爹那樣野心勃勃之輩嗎?’

崔龍女想著,心底輕聲嘆息。

但也就是嘆息,並沒有多說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每個人也都有著屬于自己的自由。

誰也無法干涉他人。

更何況,她連自己的父親都勸說不了,更不用說是她和這位沐館主的關系就是‘萍水相逢’。

交淺言深,會是什麼後果。

崔龍女是很清楚的。

而且,她還‘有求于人’。

「沐館主,既然知道這九位高手的話,那麼听沒听過‘天子龍拳’、‘變天擊地大法’、‘枯荷劍法’?」

崔龍女繼續問道。

「不曾。」

杰森如實的搖了搖頭。

「‘天子龍拳’是帝國那位大帝的武技,一拳擊出天地變色,龍影升騰,宛如末日。」

「‘變天擊地大法’則是那兩位雙絕的絕技,兩人聯手改天換地,滄海桑田只是剎那。」

「‘枯荷劍法’則是‘劍仙’的絕學,一劍出猶如晚秋襲來,冬陰籠罩,天地昏暗。」

「這三種絕學都能夠達到沐館主所說的宛如黃昏末日的情形,甚至,後兩者能夠制造出宛如黃昏一樣的景象。」

崔龍女說道。

「‘變天擊地大法’和‘枯荷劍法’嗎?」

杰森沉吟著。

按照崔龍女所說,這兩門絕技,都能夠達到類似‘黃昏’的效果。

算是符合他的要求。

但是,這樣的絕技想要獲得,難度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只能夠是徐徐圖之。

思索片刻後,杰森默默的將這兩門絕技記下,然後,他問道︰「九大高手剩余幾位的絕技是什麼呢?」

「四佛是指那位‘歡喜佛’,修得是奇功‘歡喜禪’。」

「五魔是‘血魔’,功法來自哪里不知道,但自稱為‘血海魔功’。」

「六妖自號‘天妖’,最為奇異的是,其功法被稱之為‘游仙經’。」

「七王‘逍遙王’的武學與一帝一脈相承,也是‘天子龍拳’,但威力遠遠遜色于自己的兄長。」

「八君是‘刀君’,自創刀法‘霸刀’,一刀之下常人尸骨無存,甚是可怕。」

崔龍女一一說著,每說一人臉上都浮現著佩服、恐懼等等情緒。

杰森在心中將這幾位高手的絕技默誦了一遍後,這才繼續問道。

「他們之間有仇怨嗎?」

「當然有!」

「江湖本就是一個仇怨聚集之地,九大高手之間更是將其體現的淋灕盡致!」

「‘一帝’雖然現在高高在上不理俗事,潛心修煉,但是在當年,可是擊殺了‘歡喜佛’的老師,而‘血魔’、‘天妖’本身就爭斗不休,‘刀君’則是與‘逍遙王’有著每隔三年就比斗一場的約定,‘劍仙’看似逍遙,但是出身‘北都李家’的對方,自然是難以獨善其身,‘北都李家’有事無法處理時,這位‘劍仙’就會出面。」

「至于‘雙絕’?」

「行事喜怒無常,做任何事情都是全憑自己的喜好,傳聞兩人是夫妻,早年間橫行江湖,肆無忌憚,後來莫名隱匿了十六年,據傳是‘一帝’出手,讓兩人身負重傷,不得不養傷十六載,最近卻又開始在江湖上活躍起來,顯然是準備伺機報復。」

崔龍女不愧為‘大龍頭’崔龍王的女兒,對于江湖上的一些隱秘之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杰森听得凝神思索。

豆包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看著杰森思索暫時沒有開口的打算,豆包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九大高手是誰定下的?」

「是,天下人!」

「沒有人排名,更沒有人能夠定義,這九位高手使用一次一次的戰斗,讓自己被公認為九大高手。」

「沒有百曉生?」

「怎麼可能會有?!」

「武者一怒,血濺五步,任何一個武者都不會讓其他人來給自己定排名,除非那位強過他,而在帝國,能夠有資格做百曉生的,只有那位‘一帝’!」

「至于其他人?」

「敢這麼做,就是找死。」

「可‘一帝’早已不問世事,又怎麼可能去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是這樣啊。」

豆包明顯有點失望。

她之前在客棧、酒樓听到說書人嘴里老是說‘百曉生’、‘百曉生’的。

她以為真正的江湖上,也會有‘百曉生’。

哪知道根本沒有。

看著豆包失望的表情,崔龍女不由眨了眨眼。

崔龍女有點無法想象,豆包這樣一個滿身毒物的老江湖,怎麼會這麼的天真。

‘難道是偽裝?’

崔龍女心底想著。

嘴上卻是不停。

「江湖,哪有那麼好闖?」

「哪一個成名高手的腳下,不是累累骸骨。」

「就說我的爹爹……他闖出了‘大龍頭’的名號,但這個名號的背後至少是成千上萬人死亡的結果。」

崔龍女下意識的舉例子,但是話出口,她發現有些不對勁。

不過,最終還是說下去了。

說一半留一半,會被寄刀片的。

崔龍女對此可是知道的,她原先所在城市酒樓里的某個胖且貪嘴的說書先生,就是說一半留一半,然後被周圍的客人寄天天刀片,足足攢了一車後,靠賣刀片發家致富,買房子買地娶妻生子的。

想想還是有點羨慕的。

但崔龍女可不想被冠上‘無恥’、‘短小’的名號。

前者她知道很不好。

後者……

emmm,她和紅袖姐姐也知道。

那個更不好。

「‘大龍頭’難道就沒有想過挑戰這九大高手?」

豆包突然想到了話本中的經典情節‘挑戰’,當即就向崔龍女問道。

「怎麼可能會沒有?」

「我爹爹在十年前就挑戰過‘刀君’,然後,一敗涂地,身受重傷留下了一命——也正因為這一次挑戰,我爹爹才獲得了‘大龍頭’的名號。」

「畢竟,能夠在‘刀君’刀下活命,那可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

崔龍女說著,語氣中就帶著一絲驕傲。

但很快的,又黯然的搖了搖頭。

她的爹爹在挑戰‘刀君’前,還會定時來看她的,每一次都會帶一些她喜歡的物件,還會給她講一些幫中的、江湖上的趣事。

可是在挑戰‘刀君’失敗後,她的爹爹就變了。

不僅再也沒有來看過她。

而且終日不是閉關,就是催促她煉藥。

想到這,崔龍女臉上的神情越發的黯然了。

「‘大龍頭’的實力達到了哪一步?」

「凝聚‘氣血’,還是洗煉‘髒腑’了?」

豆包的問話,將思考中的杰森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

對于杰森來說,雖然在眼前的副本世界中對戰過不少次。

但是對于自身在眼前副本世界的定位還是感到模糊不清。

「爹爹早已經在十年前就完成了比洗煉‘髒腑’,更高的重塑‘骨髓’,開啟了人體內的大寶藏,進入到了‘穴竅’的階段,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有信心去挑戰‘刀君’了。」

「人體大寶藏?‘穴竅’?」

豆包突然眉頭一蹙。

她貌似听過類似的名詞。

好像是有一次她爸爸提過。

只是,她記不清楚了。

因為當時她爸爸正在給她媽媽洗腳,說了一聲你腳上的‘穴竅’都凝練完了,洗起來的感覺都不一樣了,更光滑、更柔軟了,不愧是我老婆之類巴拉巴拉的話語。

她听著就覺得胃里有點不適。

之後的話語,就沒听了。

不過,她爸爸懂得‘穴竅’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豆包搖了搖頭。

洗腳,做藥浴,給人做個木工活,做做飯之類的,她信她爸爸是個中好手。

可是練武‘穴竅’?

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听錯了,她爸爸應該是給她媽媽做腳底按摩之類的。

豆包想什麼,崔龍女不知道。

只是以為豆包單純的不解,馬上就解釋道。

「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大寶藏,但是因為後天種種,這個寶藏被懵逼了,只有完成了凝聚‘氣血’,洗煉‘髒腑’,重塑‘骨髓’,才能夠開啟。」

「而‘穴竅’則是開啟的鑰匙。」

「傳聞中每個穴竅都是不可思議的存在,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才能夠找到,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崔龍女說著眼中浮現了一抹向往。

並不是什麼野心。

就是單純對未知的向往。

豆包則是將目光看向了杰森。

她不是想問杰森‘穴竅’的事情,而是用一種十分有信心的目光再給杰森加油、鼓勁。

她認為自家館主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

雖然現在不是,但是以後一定是。

至于擔心杰森灰心,害怕險阻?

那都是不存在的。

她認識的館主,可不會被困難嚇倒。

只會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目標前進。

「‘穴竅’嗎?」

杰森念叨著這個名詞。

這是他來到這個副本世界後,第一次接觸到這個名詞。

在那些‘傳承之物’中,在苟勝兄那里,都沒有見過、听過。

‘果然,來找崔龍女打听是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杰森沖著崔龍女一拱手。

「多謝,崔姑娘。」

「客氣了,沐館主。」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房去休息了。」

崔龍女是一個相當有眼色的存在,並沒有留在這里看著杰森和豆包,而是起身回房了。

對此,豆包滿意極了。

「崔姐姐早點休息,我們明早還要出發。」

目的地是香城,雖然同屬‘邊州’,但是從州府到香城,走陸路可還是需要至少一周的時間,這還是快馬加鞭的前提下,如果稍微磨蹭一下,那時間只會更久。

對于‘奔喪’,繼承‘四海幫’的崔龍女來說,根本等不了那麼久。

而且,時間越久,破綻就越大。

哪怕徐大山已經盡可能的精心設計了。

崔龍女躺在床上,想著這些事,久久不能入眠。

而這個時候,院中還時不時的想起杰森、豆包談話的聲音。

「館主,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嗯。」

「夜風也很溫柔。」

「嗯。」

「館主,你想不想再吃點夜宵?」

「想!」

「我悄悄炖了豬蹄的,就幾個,只夠咱倆吃,有崔姐姐在,不夠分的。」

听到這,崔龍女一臉委屈。

她是貪圖那幾個豬蹄的人?

而且,就算她在,會分給她?

之前的老參母雞湯就沒她的份兒。

不一會兒,豬蹄的香味就這麼的飄了進來,崔龍女突然感覺餓了。

她吞了吞口水,越發的睡不著了。

但是,讓她出去要個豬蹄?

崔龍女又不敢。

可餓著又睡不著。

一時間,崔龍女就陷入到了類似無間地獄般的折磨中。

特別是耳邊不停的傳來杰森、豆包兩人啃食豬蹄的咀嚼聲,令崔龍女忍不住的用被子蓋住了頭。

然後,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啟程時,被豆包叫醒。

「崔姐姐,趕緊起來洗漱,咱們要上路了。」

「對了,我剛剛看你睡得很香,就沒有叫你起來吃早飯。」

崔龍女︰……

她有把握,豆包這家伙就是故意的。

明明長得這麼可愛,但是行事卻總是折磨人。

而且,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對方了。

哀嘆著自己的不幸,崔龍女洗漱完,在離城時,買了幾個燒餅上路了。

之後的幾天,崔龍女養成了提前準備食物的好習慣。

燒餅、包子、醬肉、鹵味等等。

只要能找到,她總會裝滿自己的包袱。

夜深人靜的饑餓,體會一次就夠了。

馬車輪 轆 轆的向前。

一路平安無事的三人來到了香城外十里亭處。

在那里,早有人等待著。

是,徐大山。

看著靠近的馬車,看著坐在馬車上的杰森、豆包,徐大山面容上忍不住的浮現了笑意,只是等到看到馬車上走下來的崔龍女時,這位老東家就不由一愣。

「大小姐,您是不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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