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丁做了個很恐怖的夢。
他夢見自己趴在地上被一頭土黃色巨龍瘋狂輸出，那頭龍一邊輸出還一邊唱歌。
「入夜漸微涼，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遠方眺望，耗盡所有暮光~」
……
絕了。
瓦倫丁躺在地上淚如泉涌。這頭龍欺負他也就算了，那是自己沒本事打不過人家，但是你拿我家鄉的歌來侮辱我就過分了啊。
而且為啥邊上還有伴奏？听听，這蕭瑟的笛聲，這傷感的琵琶聲，讓瓦倫丁覺得無比委屈。
等等。
為什麼這頭龍會唱地球的歌曲？
而且這個伴奏里面竟然還有雜聲？就不能換個好點的音響？某寶二十包郵的低音炮都比這個好吧？！
瓦倫丁用手抹了抹眼淚，躺在地上翻了個身。他抬頭一看，哪還有土黃色巨龍，只有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色天空和大地。
「這里是什麼鬼地方……地獄麼？我這是被塞雷婭一拳錘死了？」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泥土，環顧四周，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里……
跟他不久前注射鑰匙後意識來到的地方一模一樣。
天是黑色的，地面也是，像是整個空間都被浸在了墨水里，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沁人的芳香，讓瓦倫丁想到了風油精。地面很干淨，也很平整，在他的視野里看不到一點的起伏，整體來看就像是玻利維亞的烏尤尼鹽沼，只不過是反了個色變成了黑色而已。
在這片絕對平整無風寧靜的黑色空間里，一條細細的線在極遠方閃爍著淡淡的白光，瓦倫丁本人也像那條線一樣向外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周圍數米的範圍。
矮小的瓦伊凡人在黑色的世界里緩緩地挪動著步子，觀察周圍的目光里充滿了好奇。
如果這里就是泰拉世界的地獄的話，瓦倫丁覺的他還是能接受剛穿越就死了的事實。至少，這里沒有折磨，除了他以外只剩下了寧靜。
如果還有其他人的話就更好了……
「這里不是地獄，是你的精神空間。」一個中性的電子音在黑色空間里回蕩。瓦倫丁認得這個聲音，是他穿越後腦海里突然出現的系統。
「而且，確實是有其他人。」
「向上看。」
聞言，瓦倫丁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跟地面一樣黑得純淨的天空，以及在一片黑色中閃爍著藍色光芒的……
飛龍。
雷電在天空中閃耀，龍鳴震撼似雷霆。那雙由無數條電流組成的廣闊翅膀在空中翻騰著，讓瓦倫丁看得出神。
「這是你的背後靈，也就是剛剛你看到的飛龍。‘鑰匙’帶來的不僅僅是痛苦，還有肉眼可見的實力提升。」
電子音又出現在了瓦倫丁的耳邊，比剛剛的聲音大了一些，听起來像是這個系統就站在他的身邊也在抬頭看龍一樣。
「只可惜啊，氣勢如此恢弘的一條龍，卻不具有任何的攻擊性。」系統哀嘆一聲︰「你也應該感受到了，那場雷暴沒有對塞雷婭造成任何傷害。」
「如果你的源石技藝更強一些，能感受到她身體狀態的話，你甚至能看到你的雷電治愈了塞雷婭因為過度勞累而輕微損傷的神經系統。」
「……」
瓦倫丁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主角剛出新手村就踫到了大BOSS，耗盡全身力氣放了個大結果一點傷害都沒，還給對面加了血。
這TM就離譜。
「系統你出來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瓦倫丁愣了兩秒接受了這個精神空間的設定和自己女乃了敵人的事實，決定把最重要的事給辦了。
比如心平氣和的跟系統聊一聊怎麼才能讓毫無任何輸出能力的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
聊完再和系統真人PK一下。
「我的出現就是為了這個。」系統的聲音高了幾分，瓦倫丁甚至在里面听到了一股自豪感。
「另外，真人PK你就別想了。雖然我不能這麼做，但是我確實是可以只動用一點算力就能抹消掉……」
抹消掉宿主？
瓦倫丁並不意外。
系統嘛，就是小說前期給主角的工具人，啥奇葩的設定都能找它扛，能力強點自然是正常的，干掉一個人還不輕輕松松？
「你所存在的這顆星球。」
「……」
這系統不僅會讀心，還強的離譜。
瓦倫丁深呼吸了幾口，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提出了疑問︰「那你這個系統這麼厲害為啥會選中我啊？利用我做什麼事嗎？」
說來也奇怪，瓦倫丁曾經讀過的系統流小說里那些系統選擇宿主之後都是很有目的性的發布任務讓宿主去完成，讓宿主不斷變強不斷改變某些事件的結果來達到干涉世界線的目的，但是他這個系統自從出現之後就沒給他過一個任務，道具的話就給了他一把用來復仇的楞次弓，而且他的復仇計劃還失敗了，也沒出現什麼懲罰。
哦不對，懲罰還是有的，塞雷婭那一拳，瓦倫丁想想都有些後怕。
「因為你和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死的時間是相同的，你提供靈魂，他提供身體，正好。至于我想讓你做什麼事……你不是想知道為啥沒有任務麼？其實是有的，你可以看看，不過我覺得你現在完不成。」
任務面板麼……
瓦倫丁輕念了一句，果然有一個藍色的半透明面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上面就一條任務，瓦倫丁看了眼覺得系統在逗他玩。
確實是現階段無法完成的任務呢……拯救泰拉世界這種事我估計到死都無法完成啊！
而且這個任務獎勵是怎麼回事？一個願望？你是不是在地球有個馬甲叫阿拉丁神燈？
瓦倫丁關閉了任務面板，一臉的生無可戀。
「別這麼難過嘛，我又沒說那些特殊的道具和能力只能通過任務來獲得。上頭就給了我這一個任務，怎麼完成讓我自己想辦法，我也不能按照老套路來啊。」系統開始安慰某個已經變成黑白色的小龍人。
「你上司，是不是叫渡鴉？後面還跟著一串數字？」瓦倫丁嘴角扯了扯。
「不是，那是小說里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現實中呢。」系統否定了瓦倫丁不切實際的想法。「另外，關于我從哪來屬于什麼勢力你就不要想太多，我說了你也听不懂，這不是你所在的文明層次能理解的信息，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務就好了，OK？」
「我會……盡力的。」瓦倫丁非常沒底氣的回答。
按照原本游戲內的設定，最有可能拯救世界的就是羅德島那幫家伙，但為什麼又出現了個系統叫我來做這種事？難道是讓我加入羅德島麼？關鍵是就現在我這狀態連萊茵生命都出不去，還提什麼加入羅德島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逃出去的。」系統已經不等瓦倫丁回話直接讀心跟他交流了。
「怎麼幫啊，給我一把楞次弓然後沖上去送？」瓦倫丁翻了個白眼。「不過說起來那把楞次弓的威力也太小了吧，爆炸範圍也就三四米的樣子，我記得本來的範圍有八米吧？」
「不過爆炸的余波範圍倒是挺廣的……原來的游戲里也沒這個設定啊。」
「那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法則排斥。法則這玩意，說不清道不明，最直觀的影響就是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變化，就比如我給你的那把楞次弓。如果把它原原本本帶過來就過于變態了。八米的冰凍範圍，六米的爆炸範圍，自帶彈藥轉換，那這個世界的武器還怎麼活？所以我給它減小了一點威力，這樣這個世界才能包容它。」
「而且虛擬世界的道具出現在現實世界中，那肯定就得遵守現實世界的規則。游戲內的楞次弓根本就沒做出來爆炸對外界環境的影響，只要離開那六米爆炸範圍，哪怕貼著邊，你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但現實不行啊，所以就有了氣勢宏大的爆炸余波……雖然震碎了玻璃，但對于塞雷婭還是不太夠用啊。」
系統扯了一頓淡，法則什麼的瓦倫丁完全沒听明白，不過有些話還是听進去了︰「所以你給它減小了爆炸範圍和威力？」
「還把彈轉給削了，改成只能用源石生成能量箭。」
廢了。
楞次弓這把武器在這個世界算是廢了。
瓦倫丁無聲哀嘆。
「所以那天你就算給我絕路p我也打不穿塞雷婭的裝甲咯？」
「如果是有金首發膛室prime和3+減彈匣紫卡的守望者prime或許有可能，不過絕路p是真的行。」
草。
原本瓦倫丁還想著能用warframe逆天的戰甲和武器在這個世界里開無雙，現在看來是基本沒戲了。
「那我咋出去啊……」瓦倫丁再次失去了顏色進入咸魚狀態。
「能力被削了但又不是不能用不是麼？而且，我可不是只會給你warframe這一種游戲能力的辣雞系統啊。」系統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
「而且，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給你打不過塞雷婭的楞次弓？」
「如果不是為了讓我干掉那個混蛋，那還能有什麼目的？」
瓦倫丁咸魚翻了個身繼續咸著。
「動動你的小腦袋，想想如果我給了你剛剛說的守望者Prime，你真的能打過塞雷婭嗎？能逃得出去嗎？」
空氣仿佛凝結了起來，瓦倫丁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輕輕敲了下腦袋。
「這個……還真不能。」
趴在地上的瓦倫丁皺著眉頭，開始了推演假設。
自己就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沒有經歷過任何軍事訓練，瞄準射擊也只知道一個大概的動作。如果系統扔過來一把真實的槍械，那自己恐怕連保險都不知道怎麼開。
這種情況下，除非自己得到那種使用方法超簡單的必殺技才有機會逃出去。而且，白天實驗時正是防衛部的上班時間，幾乎所有的防衛部干員都在這處地下設施里待著嚴陣以待，自己就算能干掉安德莉婭和塞雷婭也很難跑出去，到時候被抓了還有可能被看管得更嚴重，徹底失去了逃離的機會。
而那把楞次弓……
「楞次弓的爆炸摧毀了實驗室的大部分設施，其他實驗室都有人入主，‘伊西斯計劃’只能暫時擱置。」
瓦倫丁抬起了頭。
「現在，你不會再被那個家伙給強行帶進實驗室了，有了充裕的準備時間計劃如何逃離。」
「真的？」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面前的黑暗面露喜色。
疼了這麼多天，他終于有機會離開這里了。
「新的能力已經到位，敵人緊繃的神經開始松懈。你無需畏懼黑暗……」
伴隨著愈發深邃的聲音，世界的陰影扭動著，跳躍著，纏上了瓦倫丁的雙腿。它們一路向上，緊緊包裹著這個瘦小的瓦伊凡人，最終蓋住了他的眼。
黑暗終于降臨，剩下的只有那個毫無生機的電子音。
「大啖食糧之刻已至。」
————————準備工作————————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床頭散發著柔和黃光的小燈。瓦倫丁坐起身，覺得身體一陣酸痛。他掀起自己的衣擺，小月復處並沒有出現淤血。
加上「伊西斯計劃」被擱置，這兩件事恐怕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值得高興的事了。
「瓦伊凡的身體就是抗揍啊……」瓦倫丁輕聲感嘆。
「不過，新的能力……會是什麼呢？」他舉起雙手仔細端詳，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把海靈頓醫生給你的卡片插主機上，看看路線圖，準備跑路。至于能力，等會你就知道了。」系統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
瓦倫丁找到那張卡片，將卡片有金手指的那一邊插入主機。
「系統你既然能放音樂是不是你也是一台電腦啊？有沒有虛擬形象啊？」瓦倫丁等待著電腦讀取信息一邊跟腦海里的系統說話。
「PC？那確實是跟我差不多。但真要說這個世界跟我最相似的，還是另外一個研究機構里埋著的超算了。另外關于虛擬形象，我確實有這個功能。」系統的聲音有些不屑，似乎對泰拉世界的計算機水平很看不起的樣子。
「不過我建議不要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三維生物是永遠不可能跟二次元紙片人在一起的。」
「這麼說你是二維生物了？」瓦倫丁有些驚訝。
「我可以以二維形態存在，也可以以四維形態存在。維度的不同對我來說只是存在方式的不同而已。另外，我不是生物。」
……
無話可說。
就在他听系統吹牛啤的時候，萊茵生命實驗室地下五層，數據機房。
這里是整個地下設施里防守最嚴密的地方，只有它的管理員和數名擁有最高權限的科學家才可進入。這數十個浸泡在冷卻液中的服務器里裝著的是整個萊茵生命實驗室的數據，每一個硬盤抽走都可以換來同等重量的至純源石，絕不夸張。
而且，數據機房的隔壁就是負責「炎魔計劃」的實驗室，那團燃盡了整個地下五層的火焰愣是沒突破機房的厚重大門，這也能看出來萊茵生命是有多看重這些不停嗡嗡叫的機器了。
一名白發橙瞳的黎博利女性看著面前的顯示屏發呆，桌上的茶水冒著燥熱的白霧。她是赫默博士的助手白面，在「炎魔計劃」擱置後被調到了這里，負責管理這些數據。
這就是個閑職，暫且先讓她有事干著，等炎魔計劃重啟後就讓她回到赫默身邊繼續工作了。
但閑職並不代表著就能一直閑下去。
就在白面差點睡著的時候，桌上的顯示屏突然彈出了一個窗口。
「檢測到有不明程序進攻數據庫，已啟動三級防火牆。」
這句話的下面是一幅大樓的剖面圖，就在瓦倫丁的房間處亮起了一個紅點。
黎博利人看著屏幕上的紅點眨了眨眼，緊接著就撥通了電話︰「這里是數據機房，我是管理員白面。萊茵生命實驗室數據庫遭到入侵，入侵源在實驗體‘伊西斯’的房間，請防衛部立刻派人調查。」
「明白。」電話那頭回答。
白面掛斷電話，將一個u盤插進接口。很快，警報解除了，白面繼續她的發呆日常。
機房的一角，一台服務器上的指示燈變成了紅色，很快又恢復常態。
————————挖了再說————————
瓦倫丁看著鏡中的自己有點懵，他沒想到系統這次會這麼靠譜。
此時的他穿著一件地球鷹醬家的IOTV gen4防彈衣，胸前和背後都裝有厚厚的防彈插板。防彈衣的外面是一件藍色的Velocity Systems多用途巡邏背心，上面的口袋里裝滿了沙黃色的彈匣，兩邊的手雷包里也放上了兩顆M67手榴彈和兩顆M64震撼彈。
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五把武器︰帶有MRS反射式瞄具和UVG戰術握把的雷明登ACR突擊步槍，裝有DP小型瞄具的MP7A1沖鋒槍，看起來就重的XM25空爆彈發射器，沒有任何配件原汁原味的M45A1手槍和經典的M9多用途刺刀。
在這些武器的旁邊還有一頂開了洞的防彈頭盔，大概是給瓦倫丁私人訂制的。
很明顯，這些武器和防具都是系統憑空造出來的，就是為了讓他離開這里。
「這是……讓我殺出去的節奏？就不能潛行？」瓦倫丁有點懷疑自己的眼楮。
步槍沖鋒槍榴彈發射器……
這系統就是讓他去殺人啊！
殺個安德莉婭還行，他沒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但是要將槍口對準普通的防衛部干員和其他的實驗人員……
瓦倫丁知道自己活下去最重要，但是讓一個從小生長在和諧社會紅旗下的好青年沒有任何過渡地去殺人，他覺得自己真不一定能扣下扳機。
「不然呢？這棟大樓里到處都是攝像頭，潛行有什麼用啊，你還能隱身不成？」系統對他的幼稚想法嗤之以鼻。
「loki啊，warframe里面的loki就能隱形來著。」很明顯瓦倫丁有他自己的想法。
「那太貴了，幫你逃出去而已，不值得。」
「貴？」瓦倫丁覺得自己听錯了。
「別問這麼多，我建議你趕緊跑。我能感覺到已經有人過來了，而且還攜帶著武器。」系統催促道。
「哦哦。」瓦倫丁手忙腳亂地整理好了裝備，把acr和xm25背在身後，將mp7拿在手里仔細端詳著。
「這個槍模跟現實世界里的有些差距啊……使命召喚8里面的？」
他很快就認出了這次系統給自己的能力是什麼。不僅僅是這些武器，還有眼前突然出現的COD特色的小地圖和道具指示欄。
不過根據此刻他身上的防具來看，系統還是在這個能力里夾了私貨的。
COD8里可沒有這種防彈衣和彈掛。
至于為什麼是這兩把武器，瓦倫丁也能猜出個大概。在使命召喚8的多人模式里，acr和mp7就是兩把毒瘤槍，acr遠近通吃，mp7移速快近距離無解，多人模式里經常會出現一堆人拿著acr和mp7互射，被人戲稱為acr大戰mp7。
現在他就是開始了使命召喚8DLC︰泰拉世界的多人模式，用槍肯定是用最強的。
只能說多虧了系統給他的游戲能力，背著這一堆武器彈藥還能到處跑，如果只給他裝備沒有能力的話估計連走路都費勁。
瓦倫丁走到門前，轉過身環顧房間。雖然他很討厭萊茵生命，但每次試驗結束後他只有在這個房間里才能感受到一絲的溫暖。而今天，他將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給他留下許多痛苦回憶的地方。
「希望不會再回來了。」瓦倫丁輕聲低語，將卡片劃過開鎖器。
「權限等級1，認證通過。」
門開了，瓦倫丁拉開房門，去迎接即將到來的自由。
然後他看見了兩個全副武裝的兄貴站在門口，他們的胸牌上還寫著三個字︰防衛部。
三人大眼瞪小眼，很快兩位兄貴率先反應過來向後飛速逃跑。一邊跑一邊對著對講機大喊︰「二級警報二級警報！實驗體‘伊西斯’逃離收容！他手里還有銃械和爆炸性投擲物！危險度極高！快去通知塞雷婭主任！」
看著兩位防衛部兄貴的背影，瓦倫丁默默的吐出一個字。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