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水更流

作者︰左手型加百列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瓦倫丁就這麼干脆利落地死了。

站在樹枝上的林雕歪歪腦袋,眼楮眨了眨。

這麼容易?

……絕對不可能。

當「任務完成」這個念頭在心中浮現時,夜梟瞬間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作為萊茵生命精心教出來的刺客,她不會放過任何疑點。

哪怕的確是感覺到地上那人已是一具尸體,毫無生機,她還是沒有撤掉幻境,安靜等待著變故來臨。

夜空中的陰雲已經散去,沒有再聚集起來的跡象。皎潔月光通過枝椏間的孔洞灑落下來,剛好有一束罩住了瓦倫丁的腦袋。

有微風襲來,吹走了蓋住瓦倫丁雙目的枯葉。那頭顱倒在血泊中,死死盯著圓月,讓其淺紅色的眼眸多了一絲高光,仿佛下一秒就會活過來。

林中依舊寂靜無聲,但夜梟似乎听到了什麼,‘咕’的一聲後展翅飛進陰影里。

一個影子出現在血泊上。

那人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瓦倫丁的頭顱,給他理了理頭發。

「多美的人兒啊。」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緩緩拂過瓦倫丁的臉頰,停在下巴處。

輕聲嘆氣。

「可在死亡的一瞬間,再美麗的臉龐,也會變得丑陋。」

瓦倫丁輕輕搖頭,簡單調整了下自己手中那張臉上的五官,讓其表情看起來柔和一些。

「這才對嘛。」

最後,他的食指勾住嘴角,輕輕向上一挑。

原本無比驚詫的臉龐揚起了微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愛人。

嘩啦——

林雕從黑暗中飛來,停在距離瓦倫丁不遠的一棵枯樹上。

她剛剛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飛過去一看什麼都沒有,結果剛回來就看到目標復活了,還站在血泊里捧著自己的腦袋擱哪兒笑。

結合周圍的環境,這幅場景足以把任何正常人嚇到失禁。

可惜夜梟不是正常人,她見過不少比這還恐怖的東西。

鳥兒站在枝頭上沒有動靜,赤黃雙眸緊盯著下面的男人。

而瓦倫丁也終于從自戀中回復過來,抬頭就對上了夜梟的視線。

「你的源石技藝……本質是什麼?」

頭顱化為血水,連帶著他腳下的血泊一起消散干淨。

「風?水?還是金屬?」

剛剛那道細線讓瓦倫丁想起了《三體》中的「古箏計劃」。

數條納米細線將游輪大卸八塊,切口整齊無比。

而現實中也存在能割肉切骨的風,以及在高壓狀態下足以切開鋼鐵的水刀。

林雕沒有回答,依舊安靜地盯著他。

短暫的沉默後,又一道銳響出現在瓦倫丁耳畔。

但這次他有了反應。

唰!

利刃劃過,切斷一縷白發。瓦倫丁左腳後踏,身體後仰下腰,整個人彎曲成橋的樣子,躲過了攻擊。

緊接著,在細線劃過的一瞬間,他如彈簧般直起身來,腰部用力一扭,左臂好似一條繩子般猛地一甩!

噌!!

霎時間,夜梟消失不見,僅有根羽毛浮在半空緩緩飄落。

而林雕剛剛站立的那根樹枝上,一片枯葉卡了進去,差點將整根樹枝切斷。

「還是不太熟練啊。」

瓦倫丁拍拍手,微微搖頭。

將樹葉當成飛鏢使用是可以的,但已經死去脆化的枯葉不包含在內。

他是將源石技藝注入到枯葉中,讓其短暫恢復成韌度足夠的綠葉,再使法術調整自己的力道,利用記憶中在異世界學到的技巧甩出去的。

若是那個一鳳,這一下足以擊中林雕。

哪怕準頭不行打中樹枝,也能夠將其切斷。

但此刻那片枯葉只是卡在樹枝里,遠遠達不到他過去的標準。

「但這也是個好的開始嘛。」

不算那些切磋,穿越這麼久,這一鏢還是瓦倫丁真正靠自己打出來的攻擊性招式。

雖然跟愛國者打時他也是靠自己,但那場戰斗里瓦倫丁幾乎是單方面挨打,出彩的是他頑強的生命力。

像這種又帥又強的攻擊根本沒有。

這一鏢,代表著瓦倫丁進入到了全新的階段,足以讓他熱血沸騰啊。

而這熱血剛涌起來,夜梟的下一次攻擊又到了。

瓦倫丁早有準備,微微一側身就躲了過去,同時拽下來一根頭發,手指一搓臂膀一甩就朝那只鳥扔了過去。

只可惜,這次依然沒有打中。

而且林雕都沒躲,她踩著的樹枝也是完好無損。

瓦倫丁轉過身來,看著居高臨下的鳥兒,嘿嘿一笑。

「草率了。」

這是步子邁太大扯到了蛋。前面剛熟悉怎麼扔樹葉,這就立馬開始扔頭發,能打中才怪。

一人一鳥對視著,誰都沒動。

氣氛有點尷尬。

「要不……」

瓦倫丁剛想提議再來一次,夜梟的第三波攻擊就打到了他身上。

比前兩波更密集,更猛烈!

瞬間,瓦倫丁就變成了個血人。他就像那個在古箏計劃里被切割的船一樣,整個人被分成了幾塊,噴著血零零散散落在地面上。

他的腦袋比剛才要慘,懸在半空還沒掉下去時就又挨了幾下,顱骨跟大腦一起被切成了片片兒。

這次還會復活麼?

答案是肯定的。

夜梟眼睜睜的看著那堆血肉融化成水,聚在一起組成了瓦倫丁的樣子。

她沒有嘶鳴,但攻擊從未停止。

本來可以斷水的利刃在此刻仿佛失去了威能,無論從什麼角度,掃過多少下,都不能阻止那堆液體的行動。

而恢復後的瓦倫丁也免疫了細線的攻擊,打在他身上一點效果也沒有,就跟產生了抗性似的。

「我感覺到了……是水吧?」

抬頭,瓦倫丁沒有攻擊,而是看著鳥兒笑了起來。

剛剛那一波進攻持續時間長,也很密集,給了他模清楚的機會。

結果瓦倫丁就發現,切過自己身軀的正是高速運動的液體。

那就是說,這只小鳥的源石技藝是控制液體?

自己當時感覺到生命力像是河流一樣被切開了……也是她源石技藝的效果?

那這幻境又是什麼?

從一開始,瓦倫丁就沒走動過,一直站在原地。

因為他不清楚這是「清醒幻境」還是「睡眠幻境」。

前者,他在幻境的動作會影響到現實,也許朝後走幾步就會踫到落地窗;

後者就不用擔心了,因為本體處于昏迷狀態,這里即夢境。

就是夢境中的自己死亡,現實中的自己也會死罷了。

「你的細線對我已經沒用了,接下來要怎麼打?」

「嗯?」

將幻境的問題拋到腦後,瓦倫丁盤腿坐下,朝夜梟說道。

他並不急著結束戰斗,表現得像是對方的朋友,在陪她訓練一般。

而夜梟自然不是只有這一種攻擊方式。

林雕的耳羽突然立了起來,她死死盯著瓦倫丁的眼,胸膛鼓起,整只鳥進入到戒備狀態。

一股無形的氣勢四散開來,瓦倫丁察覺到了,但卻一點壓力都沒有。

就好像這股氣勢撲向的不是他,而是……

整個世界。

忽然間,瓦倫丁感覺到額頭一涼。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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