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晚霞收 第八十九章 遺失的皇子

作者︰平生未知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怎麼辦?」

這三個字在最近的時間里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出現在他們嘴里了。

顧泯看著那些花紋,猶豫片刻說道︰「只能等著了,要不然你試一下?」

柳邑沒好氣的說道︰「說是要皇族的血,我家往上找數十輩也不可能找到。」

顧泯苦笑道︰「那就沒辦法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一旁的玉虎上,看著遠處的光亮說道︰「反正我身上是沒那什麼皇族的血的,咱們要不就等著跟著誰往里面走,要麼等會兒就去找個皇族綁過來帶進去。」

說著這話,顧泯好似有些生氣,「這麼大的事情,殿下也沒給我們透個底,搞得現在如此被動……」

柳邑看著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轉過頭去,想要看看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有可能進入宮門。

可是等到她抬眼一看,這座宮殿不知道有多大,竟然宮門兩旁的城牆一直綿延出去,藏入濃霧之中,看不真切。

顧泯盯著那片足足有數丈高的城牆,剛生出一個想要一躍而上的想法,當即自己便將其否定了。

這麼一片城牆,若是能夠一躍而過,還要皇族的血做什麼?

建立這座宮殿的前輩既然是個高人,怎麼又可能想不到這點。

顧泯問道︰「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藏起來?」

柳邑點頭道︰「別亂跑了,我覺得玉符就在這里面。」

顧泯也是這麼認為,這場試煉說到底,最後都是要落到那十二個人身上,而只有玉符,才能把這十二人聚集在一起。

說不定最後沒幾個人能從這宮殿里走出來。

顧泯和柳邑轉身朝著遠處走去,準備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可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個人衣衫襤褸,看著極為淒慘,想來是之前遇上了什麼凶猛的凶獸。

柳邑一眼便認出了對方沒有急著說話,只是扯了扯顧泯的衣袖,顧泯隨口說道︰「還想什麼,總要試試。」

話音未落,他的劍已經出現在手中。

顧泯是第三境里真正的強者,如果不是出自柢山,那麼很有可能他的排名還要高一些,或許就在江潮之下也說不定。

不過那排名本來便沒有經過論證,本來也不是很有說服力。

但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第三境的情況下,顧泯不認為自己的劍會沒有機會刺進對方的胸膛。

一道劍光陡然出現。

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國君主,也是突然一驚,他之前才遇到一頭強大的凶獸,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這才剛喘了口氣,便又遇到一道劍光。

倉促之間,他沒能看清楚那個出劍的少年是誰,但光憑劍光的凌厲程度,他便鎖定了三個目標。

梁照蘇宿和顧泯。

來到這洞府里的劍修就這麼三個,而且每一個都極為強大。

他大喝一聲,一道濃郁的黃色氣機起于周身,片刻之後竟然是從里面化出一條黃龍來,只是那條黃龍雖說威勢不小,但顧泯之前經歷過之前那位大人物的氣息,並不覺得有些什麼。

他手腕一抖,一道藍色的海浪涌出,正是他會的劍訣之一。

藍色的海浪和黃龍相遇,片刻之後那道海浪便直接將黃龍擊碎,那些黃色的氣機散落,燭游的劍芒出現那些氣機碎片之中,下一刻,那個小國君主的胸膛上便出現了一道劍痕。

鮮血瞬間灑落。

柳邑看準時機,一躍而起,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玉瓶,素手一攬,那些鮮血盡數收入玉瓶之中。

顧泯收劍而立,那個小國君主早已經轉身掠走,一刻都沒有停留。

他甚至都還沒有看清楚顧泯的臉,就因為擔心自己的性命而朝著遠處逃竄了。

柳邑也不想去理會那個小國國君,把玉瓶遞給顧泯,「試試。」

顧泯接過玉瓶朝著宮門走去,沒有廢話,很快便將那些鮮血倒入宮門上,鮮血隨著花紋流淌。

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道宮門沒有任何動靜。

「沒用,那其他幾位的也沒用?」

剛才那個人,柳邑不會認錯,知道他是進入洞府的那幾個小國君主之一。

但如果依著他的鮮血都不能打開宮門,其他的幾位難道有可能?

還是說一定要是大祁皇族的血脈?

「我之前便覺得太順暢了。」

顧泯搖頭道︰「這不對。」

之前他們被那道氣息逼到此處,便見到了這座宮殿,然後想要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宮門上的刻字,正需要皇族鮮血的時候,就遇上了一個小國君主,若是用他的血真能打開了宮門,那這件事便順暢到了極點。

這太過順利,反倒是會讓顧泯覺得這是針對他的局。

可仔細想想,如果真有一個局,布局的人是誰?當然那位大祁皇帝,可那位大祁皇帝哪里來的動機針對他?

他不過是千萬里之外,那座沒落的柢山上的年輕弟子,就算是有些運氣在劍會上打敗了庚辛劍主,也不值得大祁皇帝如此上心。

就算是對方真正想要對付的其實是柢山,也說不通。

柢山沒落數百年,為什麼偏偏要等到現在?

顧泯腦子里想著很多事情,但都沒有結果。

接下來怎麼辦?

若是那六位小國君主的血都不是開啟宮門的鑰匙,那麼會是誰的血?

是十二個修行者之一?

顧泯想不清楚這件事,他朝著柳邑說道︰「找個地方,我要好好想想,有些事情很復雜,我想不明白。」

……

……

離著那座宮殿不遠,大概也就是數里之外,有一座山,山上是一片峭壁,顧泯用劍挖了一個洞,從這里看出去,正好能夠看到那座宮殿前。

柳邑忍了很久,這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事情?」

「事情很多,但最重要的不是我們怎麼進去嗎?」顧泯看著那座宮殿,輕聲說道︰「雖說那個人的鮮血不能打開宮門,不見得別人的鮮血也不能打開,可事情沒這麼簡單,我覺得有一只大手在我們身後,當然,在我身後還是在你身後不好說,所以我覺得我們得再等等。」

緩一緩,有很多事情可以再想一想。

柳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沒有說話,就此沉默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中忽然閃過了一道劍光,緊接著的,是一道佛光。

顧泯看得很清楚,他說道︰「梁照來了。」

他沒有判斷錯誤,首先是那道劍光和佛光一起,其次如果那道劍光是蘇宿的話,不會這麼張揚。

蘇宿也是個低調的人。

或者換句話說,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

……

梁照和知禪來到了宮殿前,兩個人風塵僕僕,看著之前也有凶險的遭遇,知禪的禪衣甚至都有破損。

兩個人來到宮殿前,很快便看到了宮門上的血跡,以及上面的刻字。

知禪伸出手指去觸模那些鮮血,片刻之後,便開口說道︰「這血還沒干,在我們之前,應該來人了。」

梁照問道︰「他們進去了?」

知禪微笑道︰「不太清楚,但很顯然,我們要進去,至少得在那幾位朋友身上找到血。」

梁照想起之前看見的那個人,當即立斷道︰「等我一會兒。」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生出,梁照掠走,不見蹤影。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他重新出現在這里,手里拿著一片荷葉。

荷葉里便是鮮血。

知禪知道他是去取血了,但還是開口問道︰「殺了?」

梁照搖頭,然後便走上前去,將那些鮮血倒在了花紋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道宮門沒有半點變化。

梁照說道︰「會不會要那六人的鮮血,混在一起?」

他的腦子很聰明,見識也夠,因此很快便會想到問題。

知禪說道︰「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高。」

「為什麼?」

在梁照想來,若不是他們的鮮血能夠打開宮門,那麼為何這次皇子試煉會讓他們進來?

知禪說道︰「依著你說的,那麼這六人就是進來送死的,那位大祁皇帝想要找個由頭殺了他們,這就是很好的辦法。」

大祁王朝一統南陵,南邊的六個小國都變成大祁疆域,但他卻遲遲沒有動手殺了這六位國君,是因為他們在,可以安撫民心。

但大祁怎麼能容忍他們活著呢?

所以便將他們送了進來。

他們死在這里,總歸可以把事情推到修行者頭上,而不需要大祁皇帝承擔。

他們會死在這里面。

這是梁照最開始便想通的事情。

但這道宮門到底是不是要他們全部的鮮血,他不太清楚。

知禪搖頭道︰「我這樣說,自然有道理,有個很簡短的故事,是進來之前殿下告訴我的。」

梁照想起之前的那個黃昏,禎皇子找他們議事,自己因為在劍道上有了些想法,便沒有去。

應當就是那天的事情。

「十多年前,大祁皇帝自感到了時候,要留下後代。」

一代至強的修行者,想要留下子嗣的時間往往會選擇生命的後半段。

大祁皇帝是王朝的皇帝,時間會微微早一些,但也不會太早。

大祁皇帝有了如此意志之後,後宮里最為激動的自然是那些嬪妃,她們是修行者,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自己若是生下的皇子成為了大祁的下一位皇帝,那會是何等光景,于是一個個便爭先恐後的想要大祁皇帝臨幸她們。

當時大祁皇帝最喜歡的妃子叫做玉妃,這位娘娘生得十分好看,性子溫婉,最重要的是,她和宮外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沒有關系。

這樣的人最好。

大祁皇帝心目中的皇後便是她。

可惜不知道為什麼,這位玉妃卻一直未能懷上龍種,不得已,大祁皇帝便又臨幸了其他妃子。

之後幾位皇子先後出生,但玉妃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若是這樣也就算了,就是說玉妃沒有做皇後的命罷了,可哪里就是這樣,幾年以後,忽然有消息傳了出來,說是玉妃的身份大有問題,應當是北陵大應王朝派出的奸細,大祁王朝和大應王朝南北對峙,兩座王朝都想著如何吞並對方,進而一統天下。

互相派人刺探消息是常有的事情,可誰都沒有想到,那位最受皇帝喜愛的玉妃竟然也是其中一員。

大祁皇帝勃然大怒,將玉妃下到宗人府嚴審。

卻不知道為什麼,宗人府里竟然也有奸細,將玉妃救出,就藏在常平街的某位富商府上。

更為可怕的是,大祁的禁軍在咸商城里布下了天羅地網,無數修行強者幾乎是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玉妃。

直到一年後,由幾位頂尖的修行者親自出手,才找到了玉妃。

當晚那位玉妃便咬牙自盡,可他們卻在玉妃藏匿的地方發現許多嬰兒所用的東西,一番探查,竟然是發現玉妃早已經懷了龍種,一年時間,早已經生下。

玉妃雖然是找到了,可是那個孩子卻一直都沒有找到。

大祁皇帝震怒不已,差點因此便都要和大應王朝開戰,但念及南陵未定,這才壓下怒火,最後他只是派人將常平街清理了一遍,把所有知曉此事的人都處理了。

另外派了些強者探查那個孩子的下落。

這一來,便是十幾年。

世上絕對沒有永遠不透風的秘密,這件事在之後已然在咸商城有了風傳,但具體的內容,一般人是絕對不知道的。

像是禎皇子這樣站得足夠高的人,自然會知道。

他甚至知道的更多一些,那就是經過十幾年的探查,大祁皇帝得出了很多結論,比如那個孩子應該是拜入了南陵的某個宗門,也應該是個天資很不錯的,拜入修行宗門,就應該是一個很出色的弟子,而經過那些修行者的探查,也確定了一些範圍。

所以這次試煉,大祁皇帝便要第四境之下的修行者。

因為那些足夠天才,且符合年齡的修行者,便會出現在這里。

沒有人知道大祁皇帝想要找到這個孩子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立他當太子,還是直接要殺死他。

知禪說到這里,然後便停了下來,「我自幼在寺里出家,一切東西都可查,你也如此,在俗事世里,早就不知道被調查了多少遍,所以不可能是我,也不可能是你。」

正因為這樣,禎皇子才會把這件密事告訴他們。

梁照皺眉道︰「所以這道宮門所需的皇族血脈,應該是要那位的血?」

知禪點頭道︰「應當是如此了,這是那位大祁皇帝以此來找尋那位皇子的方法。」

「那在宮門上刻上這麼些字,豈不是太過張揚?」

梁照搖頭道︰「那幾位小國國君的鮮血無用,其他修行者說不定就要拿自己的血去試試,可那位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看見這字,定然不敢去試。」

「應當如此。」

這是一個局,有些彎彎繞繞。

「殿下說了些什麼?」梁照忽然問道。

知禪微笑道︰「梁道友指的是什麼?」

「那個故事之外。」

梁照知道,禎皇子絕對不可能只是告訴他們這個故事而已,大祁皇帝的意志,他們不可能不擔憂。

如果大祁皇帝找到這個遺失的皇子,是想要讓他繼承大統呢?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可能的。

禎皇子當然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哪怕這只是個可能。

所以他應該會想著做些事情才是。

殺了這個遺失的皇子,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知禪說道︰「進來總是會有些人要死的。」

「道友是出家人?」

梁照明知故問。

知禪小聲道︰「罪過罪過。」

梁照又問道︰「現在誰有可能呢?」

知禪說道︰「很多人都有可能,要不然又怎麼會是他們來到這里呢?不過想來,最有可能的是那個叫做顧泯的道友。」

梁照忽然沉默下來。

「他出自柢山,又無名師,能戰勝你,應當天資足夠高,也足以刻苦,現在他還住在常平街,說是無意,怕是誰都不信,至于身世之類的,大概他們已經調查過了,梁道友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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