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晚霞收 第四十九章 我想送柄劍給他

作者︰平生未知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顧泯登台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和梁照對劍算起,也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顧泯算了算時間,心想差不多了。

于是他御使那柄雪白飛劍狠狠朝著梁照的那柄實劍撞去。

 嚓一聲!

那柄實劍在一撞之下,便碎裂開來,梁照倒退數步,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臉色變得極為蒼白,只是尚未倒下,但任誰都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庚辛劍主,是切切實實的敗了。

高樓上有很多人都在點頭,這也是他們預料之中的結局,不算是太意外,梁照在之前花了太多精力,最後遇上了一個不弱的敵手,能夠撐到半個時辰便已經不錯,更妄論差點還將對面那少年給勝了去。

顧泯看著梁照,長舒一口氣,然後拱手問道︰「梁道友,可否認輸?」

梁照尚未落下觀劍台,若是他還有想法,自然還可以再戰,但依著他現在這個面色如紙的樣子,再戰下去,肯定是要傷及根基了,況且也不可能再有勝算。

所以梁照想了想之後,帶著一絲茫然的看了顧泯一眼,輕聲說了一句,「之後第二境之戰,我希望能再和你一戰。」

顧泯搖頭道︰「梁道友天縱奇才,在下自然不是道友對手,第二境之戰,在下倒是有個朋友會和道友過過招。」

梁照自然知道顧泯所說的正是歸劍閣蘇宿,他深深看了顧泯一眼,有許多不甘,今日一敗,會影響他的劍心,他原本設想在之後的第二境之戰中找補回來,可對方似乎並不給他機會。

沉默片刻之後,梁照對著顧泯拱手行禮,然後飄然下台,這便是認輸了。

顧泯笑了笑,然後听見高樓之上起了好些掌聲,隱隱便有聲音傳來。

「劉道友果然不凡,能夠結交劉道友,真乃三生有幸。」

「是也,是也,之前便覺得劉道友不是一般劍修,如此一看,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萬望劉道友要記住我楊偉,莫忘莫忘!」

「流水劍派能出劉道友這樣的人物,應當也是不凡。」

「……」

「……」

听著那些贊揚的聲音,顧泯啞然失笑,倒也沒有繼續在觀劍台上留著,今日勝過梁照之後,便注定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成為所有劍修關注的焦點,還好他之前便沒有留下真名,不然此刻柢山肯定便已經被所有人記牢了。

離開觀劍台回到高樓之間,顧泯走得不快,更沒有縱身一掠,就是在等劍庭所謂的重禮,可等到來到高樓之前,也沒見劍庭的管事前來給他送什麼重禮,等到上樓之時,他才頓悟,劍庭之前肯定認為這場劍意之戰,絕對是梁照取勝,說是重禮,只怕都是針對梁照的,而此刻顧泯取勝,劍庭自然還要再三斟酌。

想通這點,顧泯便不再糾結什麼,反正劍庭如此家大業大,又要臉皮,定然不會吞了那所謂的重禮的,不過到時候還重不重,就不好說了。

走上高樓,師姐阿桑還是一如之前那般,神情不變的看著觀劍台,似乎一切都不能擾其心神。

顧泯走上前去,問道︰「敢問師姐,此刻是否還對師弟仍有好感?」

阿桑微笑道︰「小師弟戰勝梁照,替我柢山揚威,我自然開心,不過小師弟若是之前報出的是我柢山的名號,便更好。」

顧泯苦笑道︰「師姐當真什麼都不怕?」

阿桑搖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說道︰「依我觀,小師弟在第二境之戰上,也大有勝算,之後是否還要再勝那庚辛劍主一次?」

「師姐明察,梁照不愧為庚辛劍主,今日一戰師弟也是險勝,此刻五髒六腑之間仍舊動蕩不堪,之後一戰,定然是出不了場了。」顧泯一本正經,嚴肅不已,他自然沒有受傷,但絕對不想再下場比斗,能夠贏梁照一場便已經算是解氣,若是之後在第二境之戰上,實打實的贏過梁照,那定然便要被萬分關注。

依著低調為先的顧泯來看,成為焦點的人物很容易早亡。

所以他不太願意去做那樣的人。

他趴在欄桿上,看著自己師姐沒有回話,便有些無賴的說道︰「師姐要是再把師弟從這里丟下去,我反正也不打,不過那樣師姐沒了好感,我對師姐自然也沒了好感。」

阿桑听著這無賴說法,沒有回話,只是微笑。

觀劍台上,負責主持此事的王陵站了出來,對著高樓上眾人開始說話,大概內容便是說這一場劍意之戰耗時太久,劍會今日便到此結束,明日才是劍爭,高樓上的劍宗眾人只需微微一想便知道定然是梁照傷勢有些重,今日如果劍爭,定然是出不了場的,而庚辛劍主今日才敗,若是不能以一場大勝來收尾,便實在是會丟盡劍庭臉面,故而會有如此一說罷了。

要不然此刻晚霞未至,哪里說得上天色已晚。

很多劍修分別將目光投向兩處地方,一處自然是才勝過梁照的顧泯所在的那座高樓,另外一處便是歸劍閣蘇宿所在的那座高樓。

若說這一戰之前,有可能勝過梁照的自然只有蘇宿,可這一戰之後,很多人對那個流水劍派劉二抱著莫大的信心,據之前和劉二交談過的那些劍修證實,此人曾和歸劍閣蘇宿數戰而不敗,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面對梁照而沒有勝算。

可惜在他們的目光下,不管是顧泯還是蘇宿都沒有人發聲,于是便無人反對,劍會只得停止。

許多劍修紛紛離開高樓,去往劍庭安排的住處,蘇宿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只燒雞,正在大快朵頤,忽然听著遠處傳來的議論,當即便停下動作,雙手胡亂在衣衫山擦了擦,站起來之後,蘇宿罵道︰「顧泯這鬼小子,名字不敢告訴他們也就算了,還胡編什麼和我數戰不敗,真他娘的是個錘子!」

麻衣老人盯著自己這寶貝徒弟,心想你這一日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錘子,怎麼這會兒又說了一遍。

蘇宿丟下燒雞,胡亂擦了擦嘴說道︰「師父你先去歇著,我要去找那個混小子好好理論一番,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說著話,蘇宿急匆匆下樓,竟然是沒有半刻停歇,麻衣老人一陣頭痛,他看向觀劍台,喃喃道︰「你都闢谷多久了,還吃個錘子晚飯。」

……

……

晚霞未至,天高雲淡。

藍臨真人看著觀劍台的眾人散去,神情平淡,並無任何惱怒神色,作為金闕境的劍仙,藍臨真人對于勝負自然沒那麼看重,可作為劍庭掌教,有很多事情並非是他的意願便能決定的,門下數萬劍修,心思各異,管理本來便不簡單。

「掌教,王陵如此做倒也沒錯,梁照若是之後不勝,于他于劍庭,都沒好處。」中年男人平靜開口,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就是平靜闡述事實。

藍臨真人說道︰「照兒之後也不一定能勝,不過那少年如此謹小慎微,之後不會出手了,只是歸劍閣蘇宿天生劍胚,也不好對付。」

中年男人點點頭,對于歸劍閣蘇宿,他有提前了解,那人展現出來的劍道天賦,其實比起來梁照絲毫不差,若不是生在歸劍閣,他幾乎都想直接搶來做徒弟了。

藍臨真人瞥了一眼這個中年男人,相識多年,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搖了搖頭之後,這位劍庭掌教不再去說梁照的事情,反倒是說道︰「之前有弟子曾言,在南陵境內看到了一頭白鹿。」

提及白鹿,那個中年男人自然便能想到那個男人,「梁拾遺?」

開口之後,那個中年男人的神色便凝重起來,「這一次,他又是來和掌教一戰的?」

數年前,梁拾遺來過一次劍庭,和他比過劍,當時他已經是金闕劍仙,但在無劍的梁拾遺手下,也只走了百回合不到。

而劍庭掌教藍臨真人,也未能取勝。

兩人當時以平局收場。

這一場劍爭沒有傳到外面去,梁拾遺不是個喜歡廢話的人,藍臨真人也不是個喜歡廢話的人。

「世人說我劍道當世前三,但實際上在他沒有出現之前,我覺得我的劍應當能排到第二,劍府那位姚劍仙,在劍道上走得長遠,但殺力不及我,我若是下了狠心要殺他,雖不易,但不是不可。」

世間一直都在傳言幾位金闕境劍仙的殺力和劍道,為此排名,爭論不休,但遠遠不如當事人自己說一說。

「當初他無劍我可與他一戰,現如今我自感數年未得寸進,他肯定往前走了幾步,有劍無劍我都不是他的敵手了,既然如此,他便不可能來和我一戰。」

看著遠處那座山峰,藍臨真人神情溫和,「劍道一途,若老是前人比後人厲害,哪又什麼意思,梁拾遺要戰的是那位女子劍仙,不論勝負,對當世劍林都是好事,再看看現在這幾位,柢山那少年,歸劍閣蘇宿,還有照兒,他們若是都成長起來,劍林自然會勝過此刻,何至于此時光景。」

中年男人默默听著藍臨真人說話,沒有能听出其中真意,因此沒敢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劍修御劍而至。

那人正是王陵。

王陵落到山峰上,拱手之後,詢問道︰「掌教,那人贏下照兒之後,我劍庭該以何等獎賞?」

王陵有些苦澀,雖說梁照是掌教的弟子,但實際卻是和他最為親近,梁照落敗,自然是他最為不甘。

藍臨真人看著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平淡道︰「那柄仙劍給他吧。」

「掌教不可!」

「掌教三思!」

不僅是王陵,就連那個中年男人都開口,希望藍臨真人改變想法。

「那少年不過是憑著運氣勝過了照兒,何德何能能夠讓我劍庭送出一柄仙劍,掌教,此事未免太過荒唐?」

王陵十分不解,絕對不希望藍臨真人將那柄仙劍送出去。

「是啊,那少年若是在第二境之戰中勝過梁照,掌教想要以此劍結個善緣,倒也有幾分道理,可是此時不過是劍意一戰取勝,還難免有投機取巧之嫌,外加那少年宗門,掌教難不成就這樣送出去一柄仙劍,只怕非但不能結下善緣,還只是白搭上仙劍而已。」

那中年男人也附和道。

他們兩人說什麼也不願意將仙劍贈出,尤其是那中年男人還知道顧泯是出自柢山這種事。

藍臨沉默片刻,問道︰「劍庭到底誰做主?」

听聞此言,王陵一怔,中年男人也是微微蹙眉,他們眼前的這位藍臨真人,劍道高妙,但性子極為溫和,過往許多年,劍庭里的大小事端,幾乎都會和人商量,向來沒有獨斷專行一說,或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之中很多人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便是劍庭上下諸事,掌教可一言而決。

這是祖訓,如果不服,可用劍解決。

祖訓說得明白。

不服,那就出劍。

可現在劍庭上下,有誰能和藍臨真人一較高下?

藍臨真人看著兩人,微笑道︰「這件事便這樣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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