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來到了雙鉤城,見到了鶴發童顏、一身道袍的思慎,兩人見過禮,寒暄了只一會,都覺得一見如故。
思慎手捋著白長須,一臉輕松愜意,望著洛辰問︰「將軍,下步,可有什麼打算?」。
洛辰回答,「軍師,我想了想,覺得當務之急,趁對方還沒什麼防備,先打一場大勝仗,揚揚生威!這樣,既能敲打下對方,也能鼓舞我方士氣,還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樂于投奔我方」。
「好!」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所以,新來的隊伍……還要低調呆幾日,不易先露出馬腳」
思慎想起,老友英招之前跟自己說,他的這個徒弟,是剛勇有余智謀不足,最是懶于用腦子,遇事總選擇用簡單粗暴的硬拳頭,來解決紛爭問題。
英招最擔心,洛辰把隊伍帶向危險,希望自己來,幫著多加修正看管,也希望能多教導培養,使他能全面鍛煉發展。
思慎笑眯眯頻頻點頭,覺得洛辰,還是挺有想法的,不像英招說的那麼不堪。
「好!將軍說的有理,貧道令將士……都化成了子民模樣,已分批秘密駐扎城外,對方應該不會……發現異樣」
洛辰頓時喜笑顏開,「嗨,軍師早已有了打算,真是太好了!軍師,您說……該怎麼打?」。
思慎「嗤」笑了一下,看來英招說的沒錯,他這個徒弟還真是很依賴,剛說正題,就犯了懶于動腦的毛病,自己真該幫他改改了。
「哦,將軍覺得……該怎麼打?」
皮球直接被踢回來,讓洛辰有些傻眼,眨巴著眼望著思慎,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靠,軍師不就是出謀劃策的嗎?怎麼反過來問我?那要你何用?」
洛辰在心里月復誹著,畢竟是師傅的朋友,剛見面也不好不給面子,他愣怔了好一會,開始犯頭疼。
「這?……軍師有什麼好法子嗎?師傅說了……您是足智多謀,讓我好好听您的,若有什麼主意……就請直接說出來,我保準照辦」
「哦,你師傅……有沒有說過?作為一個統帥,該不該打仗?如何打?何時打?……最是該心中有數?」
洛辰直接被噎住,眼巴巴望著一直笑吟吟的思慎,想懟他還是不是個軍師?但巴掌不打笑臉人,想著未來還得指望人家,況且師傅朋友的身份,自知也不敢得罪,洛辰直接沒了轍。
「啊?……啊!那……好吧,就……先看看地圖吧」
「好!」
洛辰揮袖,招出青氣氤氳的地圖,眼楮看著雙鉤城南,和一百里外的永定城,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停滯在這附近,光在雙鉤城打擂台,就打了三千多年。
永定城他打下來過,但又被赫胥氏族給打了出來。
洛辰想著這四五千年,自己一直挺忙乎,整日打個不停,弄得渾身是傷,除了拿下了雙鉤城,是什麼成果也沒取得。
望著一臉悲催的洛辰,思慎心里明白,他想到了什麼,展顏一笑,催促問︰」將軍,我不了解雙方的情況,只能有勞將軍多費心,你可有……作戰思路了?」。
洛辰轉頭,望向旁觀人般的思慎,是一臉的懵逼,「作戰思路?」。
「是啊,怎樣打的下?如何守得住?怎麼管的好?……都是要提前想好……和準備好的」
洛辰和師傅學過各種策略戰術,只是從未用過,拳頭都能解決的事,何必廢那些閑心。
師傅臨分別交代,過去自己我行我素可以,但現在不可以,一千多人跟著自己,若不好好謀劃打算,就等于把他們拖入萬劫不復。
洛辰記住了師傅的囑托,他也許諾過,像對待兄弟們一般,對待每個追隨的將士,必須對他們的生命負責。
原指望師傅給自己指派的軍師,能多出謀劃策,自己在耍心機玩心機方面,實在是不在行,也心虛氣短的厲害。
剛剛兩人聊天,覺得思慎挺有水平的,洛辰這會才發現,這個軍師就是個養尊處優的笑面虎,比自己更懶,啥事都不想干,還舌忝臉說自己不了解情況,圓滑地往回一次次踢皮球。
看來,師傅是老眼昏花了,這個軍師請的,真是不咋地,也確實指望不上了。
「唉!……只能靠自己吧,一個英雄漢,還會被尿憋死?」
洛辰如是想著,轉頭瞪了一眼思慎,無可奈何說,「軍師,論打仗……我在行,這樣吧,我想想…怎麼打下永定城?您老……多想想後續的事情,明早,我倆一起再踫頭商議,拿出最終對策,你說,這樣可好?」。
思慎笑的意味不明,「這樣?……唉,將軍,不瞞你說,我確實想替將軍,多分擔一些事情,但我對情況絲毫不了解,出的主意……純屬是閉門造車,也是無可奈何有心無力,也只能勞煩將軍自己,一起多想想了,畢竟……你是統領」。
睨了一眼一臉黑線的洛辰,思慎呷了一口茶,繼續道︰「我可以去城內,檢查一下城防,再了解一下當地情況,順便……嘗嘗當地的美酒美食,時不待我,我就……不打擾將軍思考了,明……見」。
看著思慎捋著長胡子,風姿翩然地走出廳堂,洛辰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僵在臉上。
洛辰終于明白了,這個軍師是啥也不想管,忍不住在心中月復誹。
「靠!皮球……就又給踢了回來了?這什麼鳥人?城管用你管嗎?想去喝酒……就直說嘛?一個修行人,竟也這般虛偽無恥!師傅呀,你是老糊涂……還是忙糊涂啦?你給我請來的……是軍師?還是大爺?」
抱怨歸抱怨,主意還得自己拿,一些個道理,洛辰心里懂。
「唉!誰讓自己是將軍吶?享多大榮耀,就得擔多大責任,更要受多大的累」
于是,洛辰所在的廳堂,整夜都燭光高照,他一會趴在案上勾勾畫畫,一會又在地圖上,擺布來擺布去,一會擰眉思索、一會手扶頭、一會拍腦門、一晚上的表情,就如萬花筒般變幻多彩。
思慎坐在對面的房頂,手拿著個大酒葫蘆,一邊喝著酒,一邊透過開著的窗口,觀察著屋內一會靜如石雕、一會又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洛辰,嘴角勾著笑意,看了一整夜。
直到看見洛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舉著一卷竹簡,滿臉興奮的欣賞著。
思慎嘴邊的笑意更勝,舉目看了看,天邊已泛起的淡淡紅霞。
思慎跳下房頂,收起大酒葫蘆,向洛辰所在的廳堂走去,正趕上侍衛往里面送茶點。
「我來」
思慎接過裝茶點的托盤,帶著第一縷朝霞,邁步進入堂內。
「將軍,早啊」
見思慎這麼早就趕到,而自己才剛剛謀劃完,感覺真是挺巧的,洛辰先是一愣,繼而興奮地走上前,抓著思慎的袍袖,硬拉著拖向書案。
「哎哎哎,別拉,翻了」
思慎嘴里喊著,彎腰漂亮的一個大弧度扭身,手帶著托盤,穩穩接住掉落的茶杯和點心盤子,更絕的是,不單點心重新碼放在點心盤中,連潑出的水,都被重新裝回茶杯內。
思慎的動作之快、之靈敏,那可不是一般的了得,又驚得懂行的洛辰,瞪圓了眼楮。原來高手在身邊,洛辰頓時卸下怨氣,對思慎刮目相看。
「軍師,快請坐,我已有了主意,想和你說說」
「好!……哦,听侍衛說,你不讓打擾,一整夜……都沒喝一口水,喝點水,吃點東西,慢慢說」
洛辰是急性子,急急回話,「等不了,我不渴」。
從小就被依依跟在後面,一直喂吃東西的洛辰,和依依是半斤八兩的一對,最是愛吃東西。
忙了一夜,洛辰早已又渴又餓,但肩負著對追隨弟兄們生命負責的使命,讓他已完全廢寢忘食。
更重要的是,當一個自以為周全的規劃出來,會有巨大的實現感,這種感覺讓整個身心,都倍感舒爽愉悅。
「軍師,我覺得,我還是帶著十幾個武士,以打擂的名義,進入永定城,他們和我玩了三四千年,就是想把我……拖死在這里,也不會不答應。」
思慎眼中掠過一抹擔憂,「那樣,你會陷入危險」。
「不會的,過去……都是這樣做的」
「今非昔比,他們現在知道,天帝已下令,讓你重建曦月族,會對你……嚴加加強防範的」
「是,我承認,是比過去困難一些,但是,我若堅持……過去一貫的做派,他們會認為,我就是大腦簡單,也沒別的蛾子,反會讓他們……放松警惕「
見思慎沉眉思索,洛辰繼續道︰現在天族和魔族大戰,一觸即發,南天庭根本沒心思,管臨界的事。定然還會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現在怕臨界亂的……是他們,也更懼怕天帝……這時候有所動作,我篤定,他們不敢扣留我,我不會有危險的」。
覺得洛辰分析的有理,思慎沉眉想了一下,也想听完整個計劃,「將軍,你……往下說說看」。
「我計劃,每日都去打擂,就將跟隨的十幾個武士留下,換出同樣數的平民,平民會提前被準備好,他們的家……許多在雙鉤城的,也都樂于回家。哦,城里有我們的探子,由他們來操作,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打算留多少武士?用他們做什麼?」
「我堅持十幾天,城內的武士,就能有二百多人,再將永定城內……曦月族的族人提前發動起來,就能從內部打開城門。到時,我帶領軍隊攻進城去,這樣可大大減少,硬攻城的人員死傷,若能提前……抓了他們的領將,會讓他們更是群龍無首,我們拿下永定城,付出的代價……就會更少」
思慎捋著長胡子,覺得想法超出他的想象,也有可行性,但也有一定的風險,擔心也同樣不少,他還要提前預估各種的可能。
「打十幾日的擂台,將軍,可是會很辛苦」
「嗨,軍師,我洛辰最不怕的……就是打擂,憋了許久,拳頭早癢癢了,放心吧,我一定能堅持下來」
「這事牽扯過多,若有一個環節……出岔子,被敵方識破,將軍可是會有危險的」
「這個,我也想過了,他們想抓住我,也不太容易,但是跟著我的弟兄們,怕是會更危險,我反復平衡過,這樣比直接攻城,還是要損失的少,為了兄弟們的安全,只能再謀劃仔細,盡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得人心著得天下。
思慎心中大喜,一個心中時時裝著將士的將軍,定會被眾人擁戴。相信用不了多久,慕名的追隨者一定不少。
望著氣宇軒昂的洛辰,思慎覺得,若他能學會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本領,洛辰將來的成就,一定不輸于他師傅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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